第132章 不是我的孩子,只能去死! 時初看着厲晟堯被推進了手術室,她的腦子很亂,想着昨天聽到陸吾心的話,手術只有五成把握,那麼,剩下的五成希望怎麼辦?
他身體一向很好,從小就開始在部隊裡歷煉,應該不會出事纔對。
對,不會出事,這樣一遍又一遍麻木無知的告訴自己,彷彿這樣才能給自己一點微薄的希望,如果不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厲晟堯這條胳膊哪怕沒了,也跟她時初沒什麼關係,可是她知道了三年前的事情,這件事情就變成了一個變相的煎熬。
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厲晟堯能完全康復。
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嘴上說這條胳膊要不要都無所謂,可是時初心裡很清楚,若是厲晟堯真的沒了這條胳膊,他心裡肯定會覺得萬分遺憾。
時初守在手術室外面,她對手術室向來沒有什麼好感,上次哥哥也是這樣子的,進了手術室之後,再也沒有醒過來。
這一次,厲晟堯會沒事吧?
時間如同流沙一般一點一點從她指縫裡流躥出來,可是她的心,卻越來越緊張。
中途,陸寶給她打了幾通電話,她平靜無事的接完,然後又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機,可是自己的腦子裡,想的始終是厲晟堯。
他剛剛吻了她,脣角彷彿還有一點兒熱,厲晟堯,如果你這回徹底好了……
又能怎麼樣呢?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上方的紅燈終於滅了。
過了大概三十秒的時間,陸吾心纔不緊不慢的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他一邊走一邊低頭跟身邊的其他醫生交待一些事情。
男人身上光華流轉,一派的沉着智慧,等他注意到一旁平平靜靜的坐着時初時,整個人跟着愣了一下。
如果他沒有記錯,他進手術室之前,她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手術時間有好幾個小時,她都一動不動?心底涌出一絲複雜的滋味。
陸吾心跟身邊的人擺了擺手,讓他們先走,自己漫不經心的朝她走了過去。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時間,陽光清透的彷彿是一層水銀鋪在了每一個角落裡,女人的小臉看起來有一點兒病態,那象牙白一般漂亮高貴的膚色竟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透明之色。
可是眉宇之間又有安靜沉穩,明麗睿智:“小四。”
他輕輕的喊了一聲,時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微微晃了一下,待陸吾心那張臉完完整整的落入她眼眸中時,她才一展身,站了起來。
陸吾心的那張臉隱隱約約掛了一絲遺憾,對,沒錯,是遺憾,時初太熟悉他,所以他的一個表情,要她都能猜到他要做什麼。
心裡重重一跳,又慌又亂的情緒彷彿是金戈鐵馬一般滾滾而來,好半天時初才從喉嚨裡擠出來一句話:“二哥,是不是手術不太……順利?”
腦子裡始終響着的是,陸吾心說,手術只有五成的把握。
可是,這個世界上,如果陸吾心做這個手術都能失敗,還有誰,可以?
“想知道的話,自己進去看看吧。”時初臉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細緻入微的落在他眼睛裡,陸吾心表情不變,目光不動聲色的看着她。
時初卻已經懶懶的抱着自己的雙肩,彷彿方纔的失態不過是一個假像而已。
“還是算了!”這會兒時初已經平靜如水,那漂亮的鳳眸吹不起一絲波紋:“不管怎麼樣,我們也盡心盡力了。”
聽到這句話,陸吾心這才認真的打量她一眼,欲言又止的喊了她一聲:“小四。”
時初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懶洋洋的捂了捂鼻子,似乎很嫌棄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一樣:“二哥,你身上臭死了,離我遠一點!”
陸吾心的臉色頓時一黑,這個死丫頭,竟然還敢嫌棄他。
天知道,身爲醫生的陸吾心卻是最不喜歡消毒水的那一個,所以他當初也會從部隊裡轉業,專門搞自己的科研,不想每天都跟手術室打交道。
“你還敢嫌棄我!”他磨牙。
時初搖了搖頭,聲音悶悶的傳出來:“沒有,我哪敢,只是嫌棄你身上的消毒水味道,你知道的,我的鼻子跟你的一樣敏感。”
陸吾心露了一個惡寒的表情:“那我回去先澡個澡,順便休息一下。”臨走前又提醒了一句:“晚上八點之前不要來找我。”
陸吾心離開之後,時初的肩卻輕輕的垮了下來。
雖然她嘴上說得不在乎,可是心裡面還是隱隱有了一絲波動,如果厲晟堯的胳膊真的不能復原,她恐怕也脫不了關係。
二哥說,三年前,他本來不該出事,因爲聽到她跟秦鄴城訂婚的消息纔出了事。
她並不怪二哥,二哥也是疼他,故意跟秦三說那些話,可是想到這些,腦子裡總有一個問號,如果他沒有聽到那些話,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時初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她沒有去看厲晟堯,怕看多了一眼,又覺得不忍心,她跟他都這樣子了,怎麼能走到一起,還是算了,免得越錯越多。
如果一個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那麼無論經過多少道工序,始終扭轉不回來。
只是想到,這些,心裡終歸不是滋味。
這會兒不過是下午兩點,太陽明亮到近乎刺眼,時初感覺到太陽光線,才發現自己已經從醫院出來了,這段時間,她天天呆在醫院裡,今天特別想放鬆一下。
說幹就幹,她拿起手機想跟寧頌笙打一通電話,約她去逛街,她在安城名聲不好,能玩到一起的女人算是不多,以前寧頌笙沒來安城。
她喜歡跟金苑的女人一起去消費,拜金。
別人當她是交際花,良家婦女不願意跟她多牽扯,偶爾想牽扯的,還是帶了點兒利益目的,時初也不喜歡,所以寧願跟金苑的一幫女人鬼混,也不願意踏入那些自以爲是清高不凡的千金小姐的行當裡面。
不過,寧頌笙最近忙得死去活來的,肯定也不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自從她來安城之後,她還沒有跟清嶼好好聊聊。
這麼一想,就打電話給清嶼了:“清嶼,有空嗎?”
清嶼笑着回了一句:“當然有空。”
“有空的話,出來喝杯咖啡唄?”
“好!”
定下約會地點之後,時初打了一個車子直接去了安城的繁華商業街,但是卻沒有想到身後有人跟隨,她皺着眉毛轉過了身:“你們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做什麼?”
其實這幾個人,時初也見過,是厲晟堯身邊的保鏢,只是厲晟堯這會兒還躺在醫院裡昏睡不醒,他們幾個跟着她做什麼。
想到行善那個陰險詭譎的女人時,她的眉目又是微微一沉!
厲晟堯讓人保護她,難不成,行善還活着?
這個念頭跳出來的時候,時初細眉又輕微的蹙了蹙,可是細細想來又覺得很正常,畢竟行善這種女人,如果不是有計劃周全,她絕對不會讓自己冒險。
幾個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開口道:“厲總說了,讓我們幾個負責時小姐的人身安全。”
“我不喜歡有人跟着,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見那幾人還是站着原地不動,時初的眉稍又是一涼,有一絲暗色從眼底豪無徵兆的跳了出來。
“時小姐,這樣我們沒有辦法跟厲總交待。”爲人的語氣很爲難。
遠遠的看到清嶼下了車,朝她走了過來,時初無所謂的道;“那行,你們想跟着就跟着吧!”就怕你們跟不住。
一段時間沒見清嶼,女人依舊美的驚心動魄,身上的一身行頭看上去貴氣逼人,比着在金苑的時候,這個女人,漂亮的好象一個被人養在深閨裡面的金絲雀。
時初當然知道,上次清嶼去了海城之後,這次是第一次回來。
清嶼也是一個妙人兒,看了一眼時初身後的保鏢,笑了一下,沒提喝咖啡的事情,反倒是直接說了句:“我從海城過來,沒帶幾件衣服,想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款式。”
時初一激動握住了她的手:“我最近換了行業,衣服風格得重新調整一下!”她總不能穿着以前那些風情萬種的裙子去公司吧。
兩人相視一笑,上樓開始閒逛,時初說是想換個風格,她那架勢,像是打算把商場包下來,看得身後幾個保鏢目瞪口呆,很快,每個人手上都提了不少東西。
時初也不開口,繼續不停的逛,不停的刷卡,有錢就是特別任性的那種!
等逛累了,她纔回身望了一眼那幾個保鏢:“要不要去喝一杯咖啡,我請你們?”
保鏢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用了,謝謝時小姐。”
“那正好,我省了一筆,你們在外面等着吧。”說着,拉着清嶼就進了咖啡廳,然後光明正大的從後門溜了,而那一干保鏢還在外面苦苦的守着。
兩人打了車,離開那裡,重新去了一家裝潢清新,有小資情調的咖啡廳,點了兩杯咖啡,咖啡端上來之後,時初喝了一口,覺得舌頭上的苦意彷彿跟心頭一樣,這才漫不經心的開腔,問起清嶼的近況:“你這次來,準備在安城呆幾天?”
清嶼沉默了一下,她本是漂亮的女子,沉靜下來的時候,身上彷彿流淌着一層薄薄的霧氣一樣,勾勒着那雙眼睛悽楚迷人。
她搖了搖頭,苦澀的話從喉嚨裡流淌出來,有一種吃了黃連的感覺:“還不知道,你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看來有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清嶼,我知道你是中醫出生,從你的角度上看,厲晟堯那條胳膊,還有沒有希望跟從前一樣?”時初也沒有跟她客套,直截了當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有些人,也許迂迴半天繞不到正題,可是對清嶼,她還算放心。
有一種人,從她的眼睛裡,都能讀出她這個人的本性,偏巧的是,時初並不討厭清嶼,相反,很欣賞她這種如同孤雪傲雪一般的性子。
“如果好好調養的話,還有希望。”清嶼替厲晟堯把過脈,自然清楚他目前的狀態,厲晟堯是舊傷,這種傷,雖然難治,但是如果精心調理,也不是沒有好的希望。
有一絲放鬆的笑意自時初嘴角勾了出來:“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虧陸吾心還遮遮掩掩的,讓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所以想也沒想就約了清嶼。
如果厲晟堯的胳膊好了,她心裡也少了一份自責。
女人的臉色瞬間明亮了起來,那雙漂亮的鳳眸裡灰敗掃去,剩下清幽通透的光亮,像是一束陽光,在不停的吸引着她。
“時初,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時初好奇的瞅了她一眼。
清嶼的雙手不安的在桌子底下絞緊用力,那些紛紛複復的情緒,如同在腦子裡衝出了一個驚天的漩渦,她輕闔了一下眼睛,最終還是用力的擠出自己的聲音:“你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想呆在海城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睛微微一閃,一絲苦色自眸底翻了出來。
時初一愣,清嶼素來不是這樣的女子,若真不是走投無路,她絕對不會跟自己這樣開口,可是,她跟祈墨不是關係挺好的。
早前她聽說,海城祈墨發了瘋一樣在找一個姓玉的女子,那個女子就是清嶼。
可是若是兩人感情交好,清嶼又怎麼會落寞孤寂成這樣子,更何況,她眼底捲了一層深深的恨意,她在恨祈墨。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動,微微眯了眯眼睛:“清嶼,你跟祈墨不是很好?”
聽到這句話清嶼漫不經心的笑了笑,真是涼薄的不得了,那雙烏黑明麗的眸子裡像是流淌着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傷:“那只是表面,在他身邊,我一秒都呆不下去,更何況——”
她的指腹輕輕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聲音恍似嘆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徐行歌的。”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新聞,饒是時初這種八面玲瓏的女人也被炸得微微一失神,如果孩子真的是徐行歌的,清嶼留在海城,還真是不妥。
可是下一秒,一個男人突然緊緊的拽住了清嶼的胳膊,男人的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清嶼,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有了我的孩子!!”
來人正是好久不見的徐行歌,這個男人身上穿了一套寶藍色的襯衣,黑色長褲,竟然顯得有幾分成熟穩重,完全不像以前遊手好閒不問世事的徐大公子。
時初在心底微微的感嘆道,看來愛情的魔力還是挺大的,短短一段時間不見,徐大公子竟然變得有些頹廢滄桑,看起來跟換了一個人一樣。
可惜,清嶼是有主的人了。
那個祈墨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主兒,像徐行歌這種嫩小夥,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雖然徐行歌有一個靠山強大的後臺,可是這年頭,不是拼爹就能贏得了一段感情啊。
“這種鬼話,你們也信?”空氣中響來一聲漫不經心的嗤笑,那笑,輕薄,涼透,帶着一絲微微的嘲諷從男人嘴巴里跳了出來。
三人一驚,卻見那個原本遠在千里之外的祈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家咖啡店裡,男人一出現,頓時驚豔了衆人。
男人身姿欣長,穿着一套的玉色衣服,那般暖的色調卻顯得整個人涼薄不已,他笑的時候比桃花還美,可是不笑的時候卻比冬雪還寒。
清嶼身體一僵,好半天才側過頭看向他。
祈墨仍舊是那種懶懶洋洋的態度,好象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讓他輕皺一下眉頭,他的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那雙眼睛裡,望着清嶼的時候,像是跳出了一絲軟香。
清嶼心口一緊,這個魔鬼,怎麼來了?
不待她反應過來,祈墨突然長腿一邁,清清散散的朝三人走過來。
而隨着他的走動,這三人像是被冰封在原地,一時都忘了反應。
直到他走近清嶼,突然伸手豪無防備的圈住了她的腰身,以一種霸道又豪不留情的方式宣示着他的主權,笑意從脣齒之間露了出來:“寶貝兒,你又不乖了!”
清嶼身體一僵,有一種可怕的寒意像是貫穿了自己的心臟,她勉強的睜開眼眸,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別這麼叫我,我聽了只會覺得噁心。”
“那換一個,傾傾,可以嗎,如果你不喜歡,我還可以叫別的!”祈墨語氣隨意,彷彿對懷中的女人寵溺的不行,看着她臉上粘了一根髮絲時,突然伸手替她撥弄了一下她散落下來的髮絲,動作溫柔的彷彿像是在對自己的小情人一樣。
“夠了!你叫什麼我都不喜歡!”清嶼厭惡的一偏頭。
那一縷髮絲順着他的指尖流淌下來,看着空無一物的手掌,他又笑了笑,漫不經心又涼薄至極:“鬧夠了嗎,如果鬧夠了,咱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清嶼冷冷的笑了笑,家,她還有家嗎?
徐行歌看着清嶼難看至極的小臉,這會兒總算反應過來,清秀的眉頭狠狠一蹙,有一絲戾色自眼底跳了出來:“你幹什麼,鬆開你的髒手,你沒聽清嶼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嗎?”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撥開祈墨的胳膊,因爲他的胳膊搭在清嶼腰上,是那般的礙眼,但是目光觸及到清嶼肚子時,那裡,有他的孩子。
他到底是沒有多大動作,輕輕的扯了祈墨一下,示意讓他放手。
這一幕落在祈墨眼底,他笑的更漂亮了,挪揄的語氣從清嶼耳朵根裡傾落下來:“清嶼,你再告訴他一遍,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
清嶼身子輕微一抖,想着這個男人可怕的手段,但還是咬着脣恨恨的說了一句:“總之,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徐行歌聽到這句話,得意洋洋的接了一句話:“聽到了嗎,還不趕緊鬆開她!”
祈墨卻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然後笑意彷彿在眸色裡浮浮沉沉,就是不肯塵埃落定,可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後怕莫名。
徐行歌被他的目光一刺,心臟驀地一緊,清嶼招惹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有一種強大到無人能力的氣場。
祈墨看着他那副樣子,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看着面色蒼白的清嶼一眼:“我耐心雖然很好,不過對你,向來有限,我再問你一遍,孩子是誰的?”
“不是你的!”
祈墨涼涼的笑了笑,那笑竟然豔麗的彷彿三月初開的玫瑰,美的讓人睜不開眼睛,他輕輕微微的落下一句話:“不是我的孩子,那麼,只能去死!”
然後不由分說的拽着清嶼就要離開。
“祈墨,你這個混蛋,你放開我!”清嶼尖叫一聲,她不想跟他走,這個可怕的男人,他真的乾的出來,他一定會殺了自己的孩子的。
但是她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敵得過一個男人的力道。
更何況,祈墨這個人身手不可測量。
清嶼親眼看過他徒手打死一個獅子,她不想離開這裡,但是整個人踉踉蹌蹌的被他硬生生拖着往門外走。
徐行歌一看這個架勢,不由分說的闖了過去,攔在了祈墨的面前。
但是男人的氣場着實可怕,可是他徐行歌的背景也差不到哪裡去,想着這裡,給自己壯了幾分膽:“你沒有聽到她說什麼嗎,她肚子裡的孩子跟你無關,你憑什麼要帶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