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爲了我回宗門方便,特意爲我向紫雲學院請了門送,隨時可以回宗門。dm不過這裡也只有一塊牌子,小師弟要出去和進宗門,恐怕都得委屈打扮成我的隨從小廝。你可願意?”韓毅合上門來就道。
葉未雙當然爽快地點頭說:“自然——爲了三師姐。”想了想,他還補充上了後一句,不讓這個十二師兄看出什麼來。
韓毅一聽三師姐,立馬也亢奮了,從儲物袋之中掏出一身青灰色的衣服,拋給葉未雙:“你快換,換好了我們就出去。不過得先探探路,別又撞上二師兄了。”
葉未雙點點頭,利索地脫下那身火紅衣着。這種古服穿個兩三遍,套路也就會了。將朝服放入納戒,葉未雙套上那身青灰色的衣着,眼見着一個小廝從樓上下來道:“三少爺,門送已準備好了。”
葉未雙倒沒料到韓毅這裡還會有多一個人,但想到二師兄,他便想明白了。韓毅也算是個大少爺,有小廝並不奇怪。恐怕他身上這身衣服還是眼前這個小廝的。只不過有些短。
韓毅聽到後點點頭,一伸手,那小廝便下來將一枚包裹着靈力的牌子放到他手心。見葉未雙頗有些好奇地看着這牌子,韓毅笑着解釋道:“紫雲學院的弟子要出門,都是得要向師尊請門送的,不過我是四品世家之子,由爺爺向校長要求得來了一塊特殊門送,這一來我便可以不必請示師尊隨時回去了。只不過這特殊門送有一個限制,便是需要向裡儲存靈力,達到一定限度才能出去。這也限制了持有人出門的次數。在之前的三日,我已命人向裡灌輸滿了靈力,如今是可以出去了。”
葉未雙瞥了一眼旁邊的隨從,再看看那門送上凝聚的靈力強度,不免有些暗歎。以那個記名弟子的靈力水準,要灌滿這枚門送,恐怕這三天三夜裡都要搭在上面吧。這些大宗族的弟子,還真是被人侍候灌了。
葉未雙的眼神當然沒有被韓毅注意,他將那枚門送收好,命令那個隨從道:“你出去看看,替我們探探路。”
那個記名弟子的年歲看上去也不大,甚至比韓毅還小一些,但葉未雙知道這裡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只是對他有些同情。他的臉色有些萎靡,但聽了韓毅的話之後還是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道聲:“是。”便出去了。
葉未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對韓毅說:“十二師兄,你這樣用人,會不會太……”
看見葉未雙的臉色,韓毅微微有些詫異,道:“怎麼了?這人是從小依附我韓家才得以活下來的。天資只能混個平平,但好在爲人還算盡心竭力,爲了報答我韓家收養之恩就跟了我。平日也不讓他幹什麼重活,也就替我爲這個門送充充靈力,盡不妨礙他自身的修煉。比之其他師兄弟,卻是閒置多了。”韓毅的鼻子微微一皺,低聲道:“再厲害些的活,宗族也是不會派這些外人去做的。”
葉未雙的神色有些複雜,卻也沒多說什麼。這個上界由於以實力爲尊,還長時間處於一種古時候的缺乏人權社會。力量的強調性更加混亂了制度,沒有好天資,沒有好家族,也只能在這裡爲人奴僕。
不多時,那個隨從回來了,拱手對韓毅道:“二師兄還未離去。”
這裡的內門弟子頭銜最大,外門弟子與記名弟子均以師兄師姐相稱。葉未雙在內門裡排了個老幺,但在外門和記名弟子之中,他卻是要被稱爲十九師兄的。
韓毅河葉未雙的神色頗有些無奈。這個二師兄,好像還真跟他們耗上了。“等等吧。”兩人只得在破曉閣裡候下了。他們都沒有料到,這一等,就是一整天。二師兄沒等多久就走了,但據那韓毅的隨從說,他留下的人還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監視着這裡。葉未雙頓時愕然了。這個二師兄,心胸也太狹窄了一些吧。
韓毅在屋子裡轉了兩個圈,最後韓毅的小廝忽然說道:“我有個辦法……”
葉未雙不等韓毅回答立刻問道:“什麼辦法?”韓毅瞥了一眼他身旁的隨從道:“你說。”那個隨從似乎微微吸了口氣,才沉聲道:“不知十九師兄是否願意讓阿禮穿上您內門弟子的袍子,到您的玉龍閣去。”
葉未雙如今才知道這個記名弟子被喚作阿禮。韓毅的臉色立馬一沉:“你胡說八道什麼?！”
阿禮的臉色一白,腿一彎跪了下去。沒想到葉未雙伸出一隻手攔住要上前的韓毅,微微沉思一會兒道:“成。”韓毅的臉上露出驚詫的神情:“小師弟,你……”對上界來說,以下犯上是罪不容恕的事兒,但葉未雙卻是在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下長大的,對這並沒有太大的執求。只要能達到目的,葉未雙並不介意旁人冒用他的身份。畢竟這建立在他也冒用了對方的身份基礎上。
韓毅的神色有些複雜,微微嘆了口氣道:“沒想到小師弟你對武師姐情深至此……唉,我自認已經犧牲許多,沒想到你……”
葉未雙一愕,隨即好笑,但也沒去反駁他的話,利索地從納戒之中拿出那身內門弟子的衣着丟給阿禮道:“你在腳下墊點兒東西,這身衣服許會長几寸。”
那個阿禮連忙小心地接住那身衣袍,眼中一瞬間流露出了狂喜之色。那道神色收斂得很快,他將衣袍快速換上,又見葉未雙脫下了腳上的球鞋:“合腳與否現在也別管了。要扮就要扮全套的。”對於二師兄那種如此謹慎小心的人,葉未雙也不敢隨意糊弄。好在那個叫做阿禮的小廝同他一樣是短髮,稍稍整理竟然也不離十了。
葉未雙正要點頭,那個阿禮遲疑着開口了:“十九師兄……”一旁的韓毅驀地盯緊了他。他滿頭的冷汗都下來了,指了指葉未雙腿上的三把槍支說道:“這……”
葉未雙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的確,這三把槍是他目前最大的標誌物。在這上界幾乎沒看到有誰用槍的。葉未雙之前還因爲其中的兩把槍被二師兄沈錦嵐盯上了,此刻若是沒有了槍……
沒有等到韓毅怒叱,葉未雙已經利索地取下了三把槍和玉龍閣的令牌,隨手丟給了阿禮:“捆上。”眼見着阿禮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腿,葉未雙想了想,將最後的那柄血之嘆息也取了下來,交到他手中。
阿禮不敢置信地看着手裡的槍支,手都有幾分顫抖。葉未雙多看了他兩眼,隨後垂下頭,衝韓毅道:“走了麼少爺?”
韓毅被他這一着弄樂了,回頭狠狠用眼神警告了那小廝一眼,便昂首挺胸地道:“走吧,阿禮,小師弟。”
阿禮說得沒錯,當初站在沈錦嵐身後的那個彪形大漢還站在樹蔭之下。葉未雙低垂着頭一擡沒擡,阿禮扮作的“葉未雙”也貌似同韓毅說說笑笑,後腦勺對着那大漢旁若無人地走了過去。那大漢竟然沒有阻攔,只是陰沉地盯着三人離開,走進了玉龍閣。不多時,韓毅帶着他的小廝從玉龍閣裡邊打招呼邊出來了,還自言自語地道:“許久沒回宗門了……”他的聲音忽然大了一些:“阿禮,之前吩咐你時刻備好的門送可在身邊?”
“阿禮”垂着頭回答道:“是。”
韓毅道:“走吧,去請掌峰師叔送我出峰,回一趟宗門。”
“阿禮”只是低着頭,一言不發,亦步亦趨地跟在韓毅的身後。不遠處的陰影裡,大漢定定地盯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眼神又轉向了玉龍閣。他的神色微微一動,風馳電掣一般追上了韓毅兩人。
韓毅照以往的慣例請了一位掌峰師兄帶他出守山大陣,然後邁着不快不慢的步伐走出紫雲學院,用門送通了行。出了門便早已有一輛專備的馬車候着了。馬車十分精巧,四個輪子都冒着靈光,前面兩匹油光發亮的黑駒,生得異常高大,四肢健碩得讓人難以相信這是馬。韓毅上車之後,“阿禮”坐在了車轅上,便見駕車得高抽了一馬鞭,兩駒八蹄便飛馳而出。大約一刻鐘之後,韓毅向外頭招了招手說:“你進來。”
葉未雙連忙爬進車內。
“人回去了。”直至紫雲學院大門的影子消失,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纔不見。葉未雙不覺沈錦嵐這人的手下如此可怕。而韓毅卻沒有流露出絲毫奇怪的神色,彷彿習以爲常。“放心,這車裡有結界,不必擔心旁人窺聽。”
葉未雙松下心來,便笑着道:“你這馬車倒是威風。”
韓毅也得意地笑了笑:“我的親生爺爺就是宗主,從小對我十分厚待,不會像某些家族那樣一旦子弟沒有潛力便丟棄。我到如今還享受同哥哥姐姐一般的待遇。自然好了。這兩匹靈駒是我花了七十萬貝幣高價得來的,連帶這自帶結界的車,統共一百萬貝幣。速度超出旁的車馬整整三倍呢。”
葉未雙在心中計較。所謂的貝幣恐怕就是那些像貝殼一樣的小東西了。
韓毅接着道:“這兩匹黑霆原先是一個六品宗族宗主的駕欒,只因爭奪一件神器被滅了門,他總共六匹黑霆之中,被我拍下了兩匹,其餘四匹有分爲二二之數,分爲一個五品宗族和一個六品宗族拍下。”
葉未雙算是知道韓毅想要炫耀啥了。一個六品宗族的靈駒拍賣,他一個四品宗族的人拍到了,除了顯示了他宗族異常豐厚的家底以外,還顯露出宗主對他的喜愛。只是葉未雙總覺得這到底有些得不償失。韓毅的宗門在那些五六品的宗族之中顯得有些低了,若是因兩匹靈駒遭到了飛來橫禍,可不是……
但葉未雙現在並沒有將這個放在心上。他真正留意到的是“因爭奪一件神器被滅了門”。一個六品宗族,這樣的龐然大物,竟然因爭奪一件神器被滅門,這神器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大！
葉未雙在震驚的同時眼神偷偷瞟了一眼手指上的蛇形納戒。照理來說,他們這些手掌神器的人的姓名來歷,恐怕都掌控在那肖老手裡。就算對地仙再不注意,爲了神器,他們也得關注一下這十個頭名。除了袁一,十人之中的九人應該此刻都在界上,上界應該在所有地仙上界的同一時間就發佈了追緝令。葉未雙雖然是遲到的,恐怕也免不了,但大約是身在紫雲學院的緣故,這種災難如今還沒有落在他頭上。
葉未雙的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要怎樣才能躲過這一場災難?莫離不在身邊。就算有“血之嘆息”,葉未雙也會盡量少用。莫離的靈魂本來就不穩固,一再地從下界到上界轉移,恐怕只會加劇。就算轉移過來了,也只有一部分靈魂,能發揮的能力很有限。葉未雙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動用它的。他如今沒有幫手也沒有實力,更沒有強大的勢力。柳家固然有一些勢力。但葉未雙到現在都不知道柳家到底在哪,也沒有柳家的訊息。在葉未雙看來,他們能給自己一個掛空的名頭已經很不錯了。畢竟葉未雙是在柳家的名下才受到了多般禮遇。
葉未雙沉思的同時,韓毅依舊在同他喋喋不休地說話。葉未雙有一搭沒一搭地同他聊着:“你爺爺難道不爲你安全考慮?這麼囂張的車馬,恐怕不引來覬覦也難。”
“怎麼沒考慮?這車馬本身就自帶結界,固若金湯,爲我駕車的更是奉中洪荒的好手,一般的低等家族都不敢上前來招惹,高等的一來沒那個興趣,二來要奪我的車和人,恐怕也要費上好一番手腳,得不償失,自然不會來。”韓毅攤了攤手道。
葉未雙不覺有些想問,難道上界就沒有類似於……殺手那種東西?就像鬱劍曾經說過的一種賞金殺手,或許也有賞金獵人的存在,只要給錢,就不顧一切。又或者只是無本生意的亡命之徒……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猛然之間椅了一下,伴隨着一陣“轟”的巨響,車身整個震動了起來。
葉未雙一呆,一旁的韓毅瞪着他道:“不是吧?”葉未雙頓時想要抽自己:叫你烏鴉嘴。
他雙手條件反射般地在大腿兩側一摸,臉上又是一愣——槍沒了。
韓毅也看出了葉未雙的窘境,只是安慰道:“沒事,凌叔會解決外面的。”但他卻從懷中掏出了一方墨綠的寶印。印頭是坐獅雕刻,只是葉未雙無端覺得獅子看上去已經有些異化,而且上面還不只一個獅頭,有五個。隱約令人心驚得的靈力波動從裡面盪出,葉未雙沉了沉氣,手指微微曲了曲,摸到了那枚僞裝後的納戒上。
神識之中的小金龍還在沉睡,葉未雙如今是硬裝備全空。沒有槍,沒有意念之物,如今能用的只有……
將窗微微掀開看了看,縫隙之中的陣勢讓葉未雙皺起了眉。外頭一共十六個人,全身散發着兇戾之氣,倒同葉未雙印象之中刀頭舔血的強盜一流外形一般無二。身形俱是十分壯碩。葉未雙的神識死死地從每個人臉上掃過。他的神識經過一番進化之後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就算是天仙也沒有發現他的神識。葉未雙達到了什麼水平他自己是一點也不知道。畢竟他對這些概念並沒有很瞭解,在上界還完全處於一個初學者的狀態,他能夠比較的只有自己。一旦自己無法進步,他便趕到頭疼了。正是這種無知的催動,才使得他達到如今的地步。
這一掃之下,葉未雙大約對外面的人有了一個概念。只聽得駕車的那位“凌叔”道:“各路朋友,出手於我韓家不知是何意！”這個凌叔一開口就搬出了韓家這個名頭,向來就算對方想要招惹,也得先掂量掂量。只是沒有想到對方之中一個彪形大漢仰頭大笑了幾聲,隨後道:“韓家?區區一個韓家我常虎還不放在眼裡！你們若是曉得好歹,便把這車和裡頭的人放下,然後你可以滾去見你家宗主了！”
凌叔看向那大漢的眼神凝重之中多了一份殺意。車內的韓毅卻是一驚:“常虎?！”
葉未雙連忙扭頭:“怎麼?”
“常虎是這片域塊之中極出名的一夥殺人越寶的團伙頭子,他本身已是奉中洪荒,手下又皆是奉中強者。凡是被他看中的,十有會被洗劫一空,連命都難以留下。”韓毅的臉色難看,但也帶了點兒疑惑。這常虎好像不知爲何囂張起來了,不直接奪寶,倒似乎想要借他來威脅旁人。“難道他不怕仇家勢力追殺?”葉未雙忍不住道。
“他們的地下脈絡十分龐大,整個組織自己也有無數靠山。許多家族爲了除掉對頭而不惹禍上身,常僱傭他們,因此就算被追殺,也多半沒有效果。他們的名頭也因此如此之大。”韓毅的聲音沉冷,臉色微微有些難看。葉未雙也忍不住皺起了眉。照韓毅這麼說,這夥人的確十分難纏。常虎一人就已經同凌叔一般等地,還有十五個實力絕對不弱的幫手,不出意外,韓毅他們將在劫難逃。
凌叔的目光掃視了周圍一圈團團包圍的人,渾身的奉中洪荒靈壓暴漲開來,那一瞬間韓毅的身形也是禁不住一晃,斜撞到了葉未雙身上。只是他沒料到,葉未雙卻紋絲不動,只是目光看着窗外,手指不住摩挲着納戒。韓毅看着葉未雙的目光有些隱晦的疑惑。這個小師弟,他從來沒有看透過。明明是雲霞峰的不入流的弟子,卻在來後不久就拿到了雲霞五大經中的《陰燭》,背後世家雖然強悍,卻也達不到能正面對抗二師兄沈錦嵐他六品世家的地步。而更爲讓人吃驚的是,他身上隨便一件能夠隨手丟給僕從的武器,竟然也能抗衡仙器。這種實力和背景讓韓毅忍不住心驚。但,如果葉未雙的實力當真可怕,也不會到雲霞峰上來。
韓毅的眉頭微蹙沒有瞞過葉未雙的神識。他知道這個十二師兄恐怕是對自己生疑了。眼下可不是生疑的時候。葉未雙直面看向韓毅,道:“十二師兄,你恐怕在疑惑我爲何會來雲霞峰吧。”
韓毅見他毫不忌諱地直言,也只好點點頭。“以你的資質和實力,根本不會上雲霞峰來。”
葉未雙也沒有多說,伸手一翻,一枚血紅的破碎玉符出現在手掌之上。韓毅的目光一下就定住了。血紅色是第一個吸引他的。這種顏色他從來都沒有看見過。這表明葉未雙與他的搭檔無疑是一對配偶搭檔,而且情感已經好得幾乎靈魂共鳴。在驚愕之下,韓毅注意到了飛羽。兩片飛羽！如此年輕的奉中之資就算是在兩閣也少見。但讓韓毅更爲驚詫的是其中一片飛羽,卻是斷裂的。斷得非常乾脆,就像切開似的。裂紋在上面遍佈,顯得那片飛羽脆弱不堪。韓毅幾乎是一瞬間明白了。碎裂了飛羽,代表葉未雙本身的確實天資極佳,只是連本命玉符都碎裂了,可見受到了極強的不可逆傷害,也許,今後也就只能達到這個地步了。
韓毅的臉上露出了歉疚的神色,低聲道:“對不住。”
葉未雙也沒去糾正他的誤會,此刻只要解開了兩人之間的嫌隙就夠了,葉未雙還不想讓自己的底細隨意暴露。
他點點頭,將玉符收入掌中,此刻,只聽凌叔大喝一聲:“少爺是不會交給你們的！要攔路越貨,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