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長髮慵懶地攤在錦繡枕頭上,男子轉弄着手裡的茶盞,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身着幾名弟子衣飾的隨從。“你是說……他進了師尊大殿且入了書房兩個時辰之久?”
那個隨從略爲謹慎地答道:“是。”
“咔嚓。”手中的茶盞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紋。接着裂紋越來越大,隨着五指的鬆開,化作粉末的茶盞如同細砂一般落在了地上。
“小師弟。”白髮男子的眼神冰冷。
武珣涵臉色頗有些驚訝地看着葉未雙手中的一冊簿子,疑惑地接過翻了翻。“涅磐陣?”她看了看手中的簿子,接着看向葉未雙:“是師尊讓你帶給我的?”
葉未雙點頭應道:“是。”
武珣涵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你便拿去吧。”葉未雙頓時一驚:“這怎麼行!師尊給的是師姐,我怎麼好……”
“師尊分明知道我即便是外有閉關之表,也無閉關之實,要喚我,只需玉符之上一道口諭便可,又怎會令你來送這冊簿子?師尊這……是借我的手將這冊子給你的。”武珣涵似乎覺得有些有趣,不覺多看了葉未雙兩眼,看見他驚訝的眼神,便將那冊子塞進了他手中。
葉未雙回過神來,連忙推拒道:“師姐也妄猜師尊的意思了,如若確是師尊給的師姐,我又怎麼可以看這?即便是真的……師姐本也是陣圖師,對你也有大用。”
武珣涵看到葉未雙這幅模樣,正色道:“師弟,你且翻開,看看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葉未雙聽到她的話,遲疑了一下,也沒有多說,將簿子翻看。在翻開的一瞬,葉未雙忽然覺得一股極強的炎性順着簿子蔓延到他的手上,他暗自一驚之下立馬運轉起煉火之法,將那股炎性吸了去,這才定睛看到那冊簿子上竟然是一行行顯露出血紅色的字跡來。
葉未雙不覺嘟噥了一句:“倒是奇特。”
“無名曰:夫至人空洞無象,而萬物無非我造。會萬物以成己者,其唯聖人乎n則?非理不聖,非聖不理,理而爲聖者,聖人不異理也。故天帝曰:般若當於何求?善吉曰:般若不可於色中求,亦不離於色中求。又曰:見緣起爲見法,見法爲見佛,斯則物我不異之效也。所以至人戢玄機於未兆,藏冥運於即化,總以鏡心,一去來以成體。古今通,始終通,窮本極末,莫之與二。浩然大均,乃曰涅磐。”這是《涅磐無名論》之中的一段,葉未雙一字字讀來,忽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丹田升起。這種感覺十分隱性,幾乎讓他無從察覺,要不是日漸精粹的對靈力的掌控與感應越來越強,他也無法意識到那種感覺。
葉未雙讀到一半,頓了下來,意識到武珣涵是在戲耍自己,連忙將本子一合,臉色不悅地道:“師姐,你這也太戲弄人。”
武珣涵卻沒有順勢而笑,她的表情一如之前,只是手指指着那冊簿子說道:“師弟看清了是麼?可是,在師姐眼裡,這本簿子,是一本無字天書。”
葉未雙從玲瓏閣走回玉龍閣的時候,腦中還在一直迴響着武珣涵的話:“……可是,在師姐眼裡,這本簿子,是一本無字天書。”
無字天書!也就是說,武珣涵壓根兒看不到這上面的字!葉未雙心中那股奇異的感覺又升了上來。這本書好像選人似的,竟然還選擇對象顯現。照武珣涵這麼說,師尊還真是借她的手將這本陣圖給自己的。
想到這裡,葉未雙的眼神不覺有些複雜和感激。以鳳燿的洞察力,恐怕早已從他和武珣涵相交甚密這一點看出自己陣圖師的身份了,只是自己並沒有要表露出來的意思,他也便裝作不知曉了。讓他將這本《涅磐陣》帶給武珣涵,葉未雙本來業有些隱隱的察覺,這本身已經在暗示他這冊子他也能看。只是沒有想到,鳳燿的約束如此極端,武珣涵竟然一個字都看不見。
葉未雙忽然就想起了打開冊子時候的異狀,心頭忽然一驚,一個想法驀然冒了出來。這冊子當時散發出極大的炎性,難道說,非得要修習煉火之法的人才能看見不成?葉未雙不知道武珣涵是否修煉過煉火之法,但是這個猜測在他腦海之中越來越明晰。他的腳步加快了,匆匆踏入玉龍閣,一上三樓便迫不及待地打開《涅磐陣》。那種炎性再度蔓延。
葉未雙輕而易舉地化解了那散發出的炎性,手指快速翻動頁面。只是越翻動,那陣炎性便越強,一直到葉未雙無法再抵抗這種炎性,那熾熱感才突然之間崩塌一般一掃而空,那頁上的字跡,只顯示了一半。之後竟然全是空白。葉未雙此刻,才翻了四五頁左右。
葉未雙心中突出一個越發肯定的猜測。這《涅磐陣》是在《煉火之法》的基礎上構造的,《煉火之法》的層級限制了這《涅磐陣》的深度。葉未雙合上本子,腦中一個聲音一閃而過。是師尊微微愉悅的口氣:“煉火之法一層?”
將《涅磐陣》好生收好,葉未雙盯着手上的納戒嘆了口氣,隨後一張符紙在上面一包,銀亮的戒指立馬黯淡下去,變得笨拙無比,毫不起眼。做好這一切,葉未雙才盤腿閤眼,吐納起來。
第二天清晨,韓毅的拜訪就打斷了他持續了一整夜的吐納。雖說如今他還沒有到辟穀、免眠的階段,但這樣堅持一夜還是沒問題的。葉未雙將門打開,就見到韓毅匆匆奔進來,抓着他的肩上看下看:“沒事吧你!?”
葉未雙失笑:“我能有什麼事啊?”
“師尊沒怪罪你?”韓毅驚詫地看着葉未雙,“我被大師兄叫走了,實在沒法等你,等到回來,你又已經去了三師姐那兒,今早纔來堵你的門。”
葉未雙搖搖頭:“沒事,別擔心。師尊親和得很。”
韓毅頓時鬆了口氣,眼中含着一絲淡淡的羨慕:“估計也只有你說師尊親和了,這樣都能完好無損地出來,看來師尊的確喜歡得你緊。喂,我說,你手上……那真是七品納戒呀?”
葉未雙語氣略微有些古怪:“怎麼?你看不出來麼?”
韓毅頓時道:“納戒本來就少見,一般人哪裡能識別出納戒的品級?就算能看出是納戒,七品啊!一般人哪裡看得出來!”葉未雙這才明白爲什麼校長、師尊和武珣涵認出他的納戒之後都沒有太激烈的擔心。看來識貨的人也不多。不過也虧得他們對他的納戒都沒有覬覦之心,萬一遇到一個像二師兄那樣的……
葉未雙咂了咂嘴,覺得自己似乎惹了不好惹的人。
“喂,我說,那枚納戒真是你搭檔送的?你有搭檔?”一連兩個問題讓葉未雙有些瞪着眼睛回答不出來。他眼神躲閃着含糊道:“是……是吧……”
韓毅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我說,該不會是情侶搭檔吧……還是已經上升到配偶搭檔了?”葉未雙這纔想起,事實上,上界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搭檔的禁制,只是葉未雙最近見識的人都太高端,似乎都知道關於配偶搭檔的限制,他還以爲大家都知道呢。其實各大朝之中搭檔也不少,畢竟前期發揮的力量還是很大,至於劍閣等強閣,也只是限制了配偶搭檔而已。
葉未雙憋着沒說話,站起來說道:“幹嘛,你要有搭檔你不送東西啊?”
韓毅愣愣地看到他開始逐漸發紅的耳根,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我靠……是哪家小姐啊,這麼大手筆。居然送你一枚七品納戒作定情信物!該不會是……”葉未雙知道韓毅是想到了武珣涵,一時氣急,一掌拍在他後腦上說道:“別瞎猜!昨天你假傳聖旨我還沒替師尊教訓你呢。怎麼,想挨罰了?”
韓毅的臉色立馬變了:“師尊讓你來責罰我來了?不要啊小師弟,我那不是還救了你麼……”當時韓毅正從後山回來,要走向峰閣區時便聽到沈錦嵐的聲音。“這麼囂張跋扈的聲音我一聽就認出來了,除了二師兄沈錦嵐那個沈家大少,還有誰?本想繞道走,沒想到聽到了你小子的聲音,你十二師兄本着慈悲之心,救人之意,冒着被沈家遷怒的風險來假傳聖旨……呸,來救你了。”
葉未雙板着臉,內心卻在暗自悶笑,嘴裡上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
“小師弟,你就幫我在師尊面前說兩句好話吧,我這可是幫了你大忙啊,要不然……要不然師兄給你弄點兒陣圖來討好三師姐?”韓毅希冀地看着葉未雙,搓着雙手。葉未雙頓時一愣。“陣圖?”
“嘿嘿,你可別小看我啊。我韓家雖說比不上柳家,但總歸是個四品宗族,守宗大陣的陣圖那是必不可少的。哥我今天就大出一回血本,只要你不讓師尊責罰我,我就把守宗大陣的陣圖偷給你討好三師姐去……”
葉未雙的心中頓時一動,隨後明白這個十二師兄爲什麼這麼爽快了。目前也就他和八師兄能見三師姐一面,而要去求八師兄顯然是不靠譜,這個十二師兄在藉機討好武珣涵也想作作三師姐的入幕之賓呢。
葉未雙假作考慮了一下,隨後一掌拍下說道:“成交!”
其實韓毅心裡也有計較。守宗大陣是一個宗族最重要的陣圖,一般都十分高深,威力奇大,就算他是宗族最寶貝的弟子,泄露給旁人也是不可赦之罪。但韓毅知道武珣涵的底細。武珣涵這一生在陣圖上的最高修爲恐怕也就是洪荒初級五層了,以這樣的修爲恐怕連看都沒法看透,交給她不過是討她的歡心。見到這等複雜的陣圖,想必美人會問至出處,小師弟是個不會說謊的,自然會告訴他。他的形象當然也就高大了。其實韓毅也是沒辦法,他們宗族上下從來沒和陣圖師有過深交,祖傳的這套守宗大陣傳承了數百年了,全宗也就這麼一套高深陣法。武珣涵實力不強,但見識極廣,低等的陣圖她還看不上眼,高等的韓毅又買不起,自然只能將主意打到守宗大陣上去了。
看到葉未雙答應得爽快,韓毅也有些奇怪,但沒多想,立刻道:“小師弟,那枚七品納戒……你就給師兄我看看唄,從前還不知道你手上的竟然是枚七品納戒呢。”
葉未雙擡起手道:“你看吧。”
韓毅看着那灰撲撲的戒指就傻了眼,東看西看不覺得像是七品納戒,只能內心疑惑,難道自己對納戒這一行真沒有半點品賞能耐?
韓毅琢磨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來,只好作罷。
葉未雙第三天就收到了韓毅偷偷帶來的守宗大陣的陣圖。是手抄版,並非原本。不過想也知道這樣的陣圖也不可能如此容易就把原本帶出來。
葉未雙收下後將韓毅打法走就翻看那本陣圖,但正如韓毅所說,守宗大陣的陣圖玄奧精妙非常,就算是葉未雙,也就能看出個輪廓罷了。葉未雙皺着眉想了想,晚上還是去找了武珣涵。武珣涵的見識和葉未雙相比差不多,不過兩者偏重的方向不同,倒也是互補。兩個晚上下來,陣圖的概念算是識了個七七八八,但原理還是看不出來。
不知怎得,葉未雙總覺得這陣圖不全,琢磨來琢磨去卻看不出什麼。就連睡夢之中都在迴旋着陣圖的形狀。又去兩日之後,葉未雙和武珣涵終於放棄了,打算將陣圖交還給韓毅。
“小師弟,成了麼?三師姐可是參悟透了?”韓毅一見到葉未雙問的就是三師姐。葉未雙知道他想要知道什麼,正要開口,心中忽然起了一個念頭。臉上忍着的笑轉爲了一種爲難。韓毅一看慌了,緊張地問道:“三師姐說什麼了?你告訴她了這陣圖是我給你的麼?”
葉未雙遲疑着點了點頭說道:“說倒是說了……不過三師姐可不怎麼高興。”
“啊?”韓毅頓時睜大眼睛急了。
“十二師兄,你……給的這本陣圖恐怕是殘本吧?”葉未雙壓低了聲音,試探着說道。
韓毅頓時一愣,臉上露出了些許慚愧的神色,支吾道:“唔……小師弟……這我不是……沒有宗門的同意,哪能拿到全本呀……”
葉未雙一開始只不過是猜測,這陣圖的大輪廓他能看出,但是一旦要找陣眼和幾個構建陣圖的大輪廓點,便停滯了。彷彿空缺了什麼似的。葉未雙這一問,沒想到還真問到了點子上。見到韓毅十分猶豫,葉未雙又添油加醋地添了一把火:“三師姐可是不太樂意啊……”
韓毅的額頭上汗都下來了,連忙說道:“那……那……那怎麼辦?我又不能把全本帶出來,不然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葉未雙裝作思考地模樣沉思了一會兒,道:“你宗族……能帶人進去麼?”
韓毅也明白過來了,一把抓住葉未雙的袖子道:“能!能!旁人也許不能,但我是宗主的三兒子,要我帶人進去,努力一把還是能的。”
葉未雙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隱秘地笑容道:“你把我帶進去,去看看你守宗大陣的陣圖構造,原理本倒不必給我看了,這樣能成麼?”
韓毅拍着胸脯道:“沒問題!只是……這樣三師姐就滿意了?”
葉未雙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說:“我別的本事不行,記東西卻厲害着呢。陣圖,只要讓我掃一眼,就能依葫蘆畫瓢了。”葉未雙還真沒吹牛。雖然說天人大多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對於秘籍、功法、陣圖這樣有靈氣和奧秘的東西,對天人來說,看起來還是和普通人看文言文一樣的。運氣好能記住一些,運氣差一片空白。但是身爲陣圖師的葉未雙,卻有識別陣圖的本事,再加上他先天比旁人強悍的大腦,看簡單的陣圖不過一掃而過。就算是艱深的,如果只是畫出圖形,他費點力照樣能做到。
韓毅的眼睛都亮了。他激動地道:“好,好,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葉未雙道:“你挑個你家合適的時間吧,我隨意。”
韓毅倒是很有勁頭。葉未雙在玉龍閣修煉了兩天之後,韓毅傳信給他,令他傍晚酉時出門,到他的破曉閣去。葉未雙簡單地用過晚飯之後便往破曉閣的方向走去。說起來這上界的餐食實在好吃不到哪裡去。縱然吃的東西似乎都帶有充足的靈氣,但燒菜的水品實在不怎麼樣。好在葉未雙也不是十分計較的人,不過一想到莫離,他就覺得,莫離死活不肯上界是不是還有下界燒的菜比上界好吃得多的原因。
葉未雙上界以前和莫離膩在一起的五天之中,莫離沒日沒夜地爲他強化槍支,居然也沒錯過一頓飯。現在想起來當時莫離在廚房裡抱着他不撒手,該不會是在猶豫把他放走了三餐怎麼辦吧?
狐疑地想了一陣,葉未雙忽然察覺到前方黃昏的天色下站着兩個人。葉未雙定睛一看,頓時頭疼了。二師兄沈錦嵐一身紅衣,握着柄同他髮色一般的雪白摺扇,身旁跟着個大漢,正雙眼死鎖着葉未雙:“小師弟,倒是巧啊。”
葉未雙一愣,隨即硬着頭皮道:“二師兄……”什麼巧。看這架勢就是專候着來逮他的。
沈錦嵐的臉上掛着一絲高傲的神情,微擡着下巴看爬蟲似的看着葉未雙。手中雪白的扇子在掌上輕輕敲打。眼神在葉未雙左手上微微定了一定。看到葉未雙手上的納戒換了個造型,他的嘴角發出了一聲輕哼。
“小師弟這是打算上哪兒呢。”沈錦嵐的表情隱隱透着一絲威脅,葉未雙不願跟他鬧大,只得說道:“十二師兄韓師兄找師弟有點兒私事,師弟正前往破曉閣。”
沈錦嵐聽到韓毅的名字,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即冷笑了一聲:“又是韓毅,看來小師弟和十二師弟關係好得緊。”
葉未雙點點頭,硬着頭皮將對師尊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一見如故,知交而已。”葉未雙暗想,那自己的知交未免也太多了。
“十二師弟的家族,也算不錯,在這片域裡也能算箇中上。倒是有一身識別寶物的本事。”沈錦嵐半點也沒提韓毅的自身本事,這麼一說倒好似韓毅是靠着家族上來的,這家族他還看不上眼,而韓毅渾身的本事也就是貪戀寶物,養出了個精乖的眼力。葉未雙也想起當初雲開珞拍着韓毅的腦勺說:“雲霞峰上的寶貝,就你知道得最清楚。”
不過那語氣同二師兄,可謂天壤之別。
葉未雙倒是沒看出韓毅有什麼識別寶物的本事,但眼前這個人是惹不得的。如今能看出他手上七品納戒的人,總共也不超過十個,他就是其中之一。以他身爲內門弟子的身份,恐怕身後的家族龐大得驚人。葉未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師弟的那枚七品納戒,師兄好奇得緊,不知是否能借師兄把玩兩日,過幾日再還給師弟?”沈錦嵐看葉未雙一言不發,似乎有些畏懼自己,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得色。
葉未雙冷聲道:“抱歉了師兄,這枚納戒對師弟的確十分重要,看來是必得讓師兄失望了。若是師兄要其他的什麼,師弟許還能滿足師兄。”葉未雙的口氣裡微微含了邪諷,意思是他一個師兄竟然還要搶他師弟的東西。
這個面子駁得厲害,沈錦嵐的假笑立馬就下去了。他陰蛇一般緊盯着葉未雙,鼻腔裡冷哼了一聲。葉未雙好整以暇地拱拱手,露出個恭敬地假笑說:“師弟唯恐韓師兄恐怕等得急了,這就同二師兄告辭了,二師兄若是由用得上師弟的地方,儘管提便是。師弟……自當幫師兄做些師兄做不來的事兒。”
聽到葉未雙這麼夾槍帶棍的話,沈錦嵐的面色越發難看了起來。葉未雙只管自己直起身,錯過沈錦嵐向破曉閣踏去。就在他離開沈錦嵐五米開外,一道破風之聲驀地自耳邊悠的響起。聲音有些奇怪,不似尋常的利器。
葉未雙在第一時間就條件反射般地擺頭,抽出了後腰的香檳色伯萊塔,強勁的攻擊力道在伯萊塔上衝撞出“叮噹”聲響,連續的兩道攻擊,都擦出了火星,葉未雙的伯萊塔和m60分別捱了兩記狠戾的重擊。
葉未雙將伯萊塔橫在下巴前,m60平舉護在腹部,陰梟般的眼神緊緊盯着那身後在兩道聲音響罷的片刻將一柄飛出去的白扇收入手中的沈錦嵐。
似乎對葉未雙能在短時間內毫髮無傷地接下自己這兩道毫無預兆的攻擊顯得有幾分震驚,沈錦嵐的雙眼也眯了起來,打量着低彎身體,雙腿微曲的葉未雙手中的兩柄槍。陌生的兵器形狀讓他略微露出了幾分疑惑和警惕。“小師弟,好身手。”他緩緩地道。
葉未雙的陰戾的表情收得很快,隨即便將兩把槍收入槍套,淡淡地道:“二師兄若是想要切磋,也不必找師弟。師弟武學不精,沒的白廢了師兄的時間。師弟告辭。”葉未雙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抽搐。天知道他心疼死兩把槍了。下界的打打殺殺也經常用槍擋攻擊,但沒有一次劃了這麼深這麼長的兩條痕跡。伯萊塔還算是一柄新槍!新槍啊!葉未雙怕自己再不走就要衝上去踩着對方臉嘣人腦殼了。
見到葉未雙毫不客氣地轉身就走,腳步還狠狠踏下,沈錦嵐的臉色越發陰沉了。他轉頭對一旁的隨從道:“你去給我查查,他這身上的……是什麼武器。”
葉未雙到破曉閣的時候,韓毅已經站在門口望眼欲穿,見到臉色極差的葉未雙,韓毅一愣,小心翼翼地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葉未雙臭着張臉,手又去摸了摸後腰上的伯萊塔,摸到那條劃橫。靈力刮擦的。說實話,沈錦嵐的實力也讓他吃了一驚。他的槍已經經過了強化改良,要輕易在上面弄出條劃橫來還真不容易。但沈錦嵐一擊之下就將他的槍傷了。葉未雙的心裡也不得不暗自警惕起來。“別提了,路上碰到二師兄,這人還真給我槓上了。”
韓毅的眼睛立馬瞪大了,上上下下把葉未雙摸了一遍:“沒事吧?他沒對你動手?”
“動了,”葉未雙將他的爪子拍下來,那伯萊塔在他面前晃了晃,“這麼深一條坑。”
韓毅的神色在驚愕之中有些奇怪。他好歹也是個內門弟子,看得出當時交手的情況,一眼之下便有匈疑地問道:“他……用那化雪扇攻擊你了?”
葉未雙心中一動,問道:“怎麼?”
韓毅看着葉未雙的槍的神色越發複雜了:“二師兄沈錦嵐的化雪扇是一柄黃級仙器,每一回出手不見血不回頭。也被人稱做‘畫血扇’。對師弟二師兄也許還不會下重手,但要人吃點小虧是一定的。小師弟你……你這武器,恐怕也不是什麼等閒之物吧?”
葉未雙這纔對韓毅的神情有行然。同時他的眼睛裡也帶上了一絲異色,他可知道自己手上這柄伯萊塔纔不是什麼仙器,就算是靈器也說不上,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當時來上界之前,莫離給改造了一下。至於具體是怎麼改造的葉未雙也不清楚,他清楚的是裡面住了一個槍靈。如果說這柄槍能抵擋莊雪扇的攻擊是槍靈的功勞的話,m60就是完全依靠莫離本身的技術了。葉未雙不知道那把m60當時製作的時候是用原胚還是莫離完全自做,那槍的金屬絕對不是凡物。
“能抵擋住仙器的……也只有仙器了吧?”韓毅小心翼翼地看着葉未雙的眼神,同樣在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吃驚。葉未雙怎麼也沒有想到,莫離能達到製造仙器的地步。
察覺到韓毅的眼神,葉未雙乾笑了兩聲說道:“別開玩笑了,這東西也就功能特殊了些,不是什麼仙器。走吧。”葉未雙將韓毅拉進屋時,韓毅還不死心地問:“早想說了,這武器看上去形狀挺怪的,不似尋常兵器,小師弟是打哪兒弄來的?”
也就是他和葉未雙相處得久了,知道對方對於傳統的身家來歷並不十分忌諱,韓毅才問得出口。否則若是問到其他人身上,必然會引起他人警惕。
“哦,我搭檔給我的。”葉未雙隨口說道。
韓毅的腳下一跌,心裡暗想:小師弟這搭檔太牛叉了,一會兒七品納戒,一會兒仙器的,究竟是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