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靈茭清醒過來的時候,一頭漂亮的長髮就在他面前,被束紮起來,像是一泓黑‘色’的瀑布。姬靈茭忍不住握住了那把頭髮。髮絲微涼,髮尾被整齊地削平,顯然是用刀或者劍乾脆利落地削掉的。
那人在被握住頭髮的時候就立刻察覺到了,他扭過頭來,手裡拿着那把‘玉’‘色’的長劍,先前他在擦劍,現在他有點想要拿劍擦這個握住他頭髮的傢伙。
“放開。”鬱劍起不了身,只能冷聲說。
姬靈茭沒出聲,面無表情地摩挲着手裡的髮絲,然後有些可惜地鬆開了手。“這是哪裡?”
“紫雲。”鬱劍立刻站了起來,把馮塵先前託外‘門’弟子給他送來的一碗古怪的清酒端到姬靈茭的面前。“喝了它。”
姬靈茭盯着那碗清酒看了一會兒,倒是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喝完他才問:“這是什麼?”
鬱劍瞥了他一眼,說:“不知道。”
姬靈茭居然也沒有說話。不如說他的自信讓他足以確定鬱劍哪怕給他的是毒酒也可以無視。無論在上界還是下界,他都有那個本錢。當然附加的一點是,鬱劍既然欠了他一條命,想必也不會用毒死他的方法來消掉這個債務。姬靈茭覺得渾身都還透着一陣痠軟感。這是自然。他在短期內消耗了大量‘精’血,在離開邙風的那條路上,又多次使用鬼道,這對他的身體傷害是極大的。姬靈茭沒有承受過那樣大的壓力,任何人都沒有承受過。因爲以一個毫無異化的身軀開啓另類的小鬼‘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辦到的事,更別說頻繁地開啓。
姬靈茭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邊的兩柄被包裹起來的馬刀。包裹的手法不是他所習慣的,看來是鬱劍替他做了這件事。他順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衣服已經換了,也是白衣,只不過不是他的,而是鬱劍的,衣服上還殘留着細微的鬱劍的氣息。鬱劍擅長氣息屏蔽,他幾乎毫無體味,然而姬靈茭卻就是能那樣嗅出。姬靈茭認爲鬱劍不會替他換衣服,紫雲裡的下人想必做了這一切。
“無極營怎麼樣?”在姬靈茭昏睡的時候鬱劍是很自然的,他將其當作一把時時需要磨一下的劍,偶爾找人替他喂點湯水。但姬靈茭一醒來,一切都不一樣了,連這劍陣的運轉都有些不自然起來。鬱劍覺得有些侷促,卻沒有表現出來。
“還好……之前。”姬靈茭在兩個詞之前停頓了一下。他來之前,無極營還算過得不錯。沒有什麼人有重大傷亡,對環境的適應力也越來越強。他們的靈力裡的雜質在不斷被排出,大部分人的實力也漸漸向尋常天仙提升。無極營帶領的不只是一個無極營,他們還帶着倖存下來的幾乎所有無路可走的地仙。
但是在姬靈茭離開之後,他就不確定了。因爲和他同時離開的還有無極營的幾個主力。那幾個人是否至今仍陷在邙風,還是已經調頭回去,抑或已魂歸黃泉,姬靈茭並不知曉。他皺起了眉來,看着鬱劍有些猶豫。他現在無法下地走路。而鬱劍聽到無極營的消息必然會不顧一切地向邙風趕。姬靈茭不希望他一個人去邙風。
鬱劍聽到姬靈茭的話之後,皺起了眉來。“我去看小葉。”
姬靈茭有些悶,沒有說話,看着鬱劍走了出去。在鬱劍離開之後,姬靈茭眼睜睜地看着一柄柄躺在地上的長劍一根根樹立起來,緩慢地沿着各自的軌跡運轉,像是一幅怪異的星象圖。姬靈茭思忖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冒險試圖去攻擊那些劍。他重新躺了下去,努力調息。鬱劍在他昏‘迷’時必然餵給他了什麼,姬靈茭隱約有一種感覺。是血脈衝擊的感覺。想必是以某種極其強大的靈獸或是神獸身上的東西爲原材料的‘藥’物。那東西帶給了姬靈茭不小的好處,他得趁此機會將其儘快吸收。
鬱劍找到葉未雙的時候,葉未雙竟然在罕見地與人爭吵。他面對着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情緒有些‘激’動。雲霞峰看‘門’的外‘門’弟子已經認得鬱劍,立刻將他放了進去。鬱劍也立刻靠近了葉未雙。他聽到葉未雙大聲道:“……這是我的事!爲什麼不叫醒我!他是我的責任……我不要你幫忙!你是我大哥!怎麼能讓你給莫離換血……我……”
換血!鬱劍聽到這兩個字,心裡一跳,想起馮塵對他所說的——葉未雙爲何血氣虧空。
鳳燚冷冷說:“先前你把一整桶的水都染紅了,你以爲‘精’血能讓你隨意消耗?以你當時的狀態,不讓別人來給你輸血已算運氣。如今事都做了,還能如何?”鳳燚看都沒看替葉未雙給莫離換了兩天血的龍夏。
葉未雙得知日子的時候就知道壞了,他一臉慘白地去看莫離,卻發現莫離並未出什麼大狀況。莫離所需要的條件非常嚴苛,他需要至剛至陽的血去衝鬼氣,然而其人類的身體卻又無法大量承受龍血這等霸道的東西。因此葉未雙成了最好的選擇。他和莫離是搭檔,兩人靈魂頻率共鳴,葉未雙的血,成了一劑無可替代的最好的‘藥’方。
爲了讓莫離能夠順利接收龍夏的血液,鳳燚留着那一整桶的葉未雙的血,稀釋了龍夏的血液‘混’合灌入莫離體內。如此才勉強行得通。而在這期間,鳳燚又全程監護,‘花’費的心力也極多。
葉未雙是心疼他大哥。比對莫離,他對自己卻並不十分珍惜。莫離能爲他拋棄靈魂,而他這個人都是莫離帶出來的,他只是給他一點血,又不是什麼難事。哪怕是他這條命,也不算什麼。但葉未雙記得自己曾經的話。如果要死,也要等到莫離之後死,他要留着這條命給一直活到和莫離在一起的最後一刻。
但龍夏不是他。龍夏甚至有恩於他,是他尊敬的大哥,他如何能讓龍夏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從今天起,哥你不許再‘插’手!”葉未雙語氣強硬,不由分說就要鑽進鳳燚的斗室,鬱劍一臉寒霜地叫了一聲:“小葉。”
葉未雙連忙回過頭,正看到鬱劍握着劍向他走來。葉未雙心裡咯噔了一下,稍微後退了一步。鬱劍怎麼來了。被他聽到剛纔的對話,非得被罵不可。
果不其然,鬱劍上前就喝道:“你怎麼了,爲什麼不對我說?!”葉未雙忙說:“沒事,大哥小題大做了……”
鬱劍抿着嘴‘脣’瞪着他。
葉未雙無奈地說:“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嘛,這……的確要多謝大哥……”葉未雙沒看龍夏,別過頭說道。一隻大手‘摸’上了葉未雙的頭顱。龍夏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連鳳燚這個外人都能爲你做事,難道我這個大哥便能一旁冷觀?你在龍谷成年的時候,我一直覺得愧對於你,沒有將你看護好,如今能幫上你幾分,我心中的愧疚也許也能減弱幾分。哪怕……是幫莫離。”
被說成外人的鳳燚不悅地瞪了一眼龍夏,扭頭踏入了斗室。
“你方成年,要以你自身‘精’血飼餵莫離足四十九日,實在過於吃力了。上界近來動‘蕩’極大,哪怕是身在紫雲,也並不安全,你不能因此而失了自保之力。而我的血對其又嫌霸道,多用無益,僅能‘混’和你的‘精’血入其體,這雖是一時之舉,卻能解七日之結。”
葉未雙緊抿嘴‘脣’不說話。
站在斗室之中的鳳燚背對着衆人,此刻道:“十九,爲師知道,莫離如今此番模樣,切實做了無可估量的付出,那是因爲再無第二個人能對其施以援手。你不必拒絕所有人的協助以成全你那補償的心思,你這條命,不是爲了讓你還債的。既然如今有更好的法子,爲何棄置不用?”
葉未雙來回看着三人,最終點了點頭。
有先前的換血經驗,葉未雙得到了稍許竅‘門’,如果從一開始就動用陣圖封住鬼氣,再以龍血剿殺,將會有效率許多。不必耗費大量‘精’血。而龍血不易保存,在空中稍存留便會自行如同被焚燒般蒸發,葉未雙先前實在是‘浪’費不少。而若將龍血與魂草浸泡後的淨水‘混’合,則能延長龍血的保存時間……
‘混’雜了魂草汁液的龍血,被稀釋之後倒是褪去了那種金‘色’,形成普通的血一般的紅‘色’液體,鳳燚在做過嘗試之後,發覺莫離的身軀並未對這種“血”有過強的排斥,而其剿殺鬼氣的效果雖然弱了一些,卻也遠超其他手段。
葉未雙和鳳燚商量了一陣之後,決定用這個方法試試,將每日一次的換血分成兩次,而改用被魂草浸泡液稀釋過的“血液”,逢七之時便用葉未雙純‘精’血‘混’以龍夏稀釋‘精’血。這樣一來,葉未雙的消耗便大幅減少,而對龍夏來說,那點‘精’血比起葉未雙來,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就是這樣,聽到他們的方案的鬱劍還是渾身縈繞着一股低沉不悅的氣息。當看到葉未雙伸出那隻都是傷疤的手腕時,他的眉頭可以夾死三隻蒼蠅,以至於姬靈茭都在其後被鬱劍冷待了許久。
葉未雙小心翼翼地看護了莫離三日。在發覺這種方式和先前並無所差後,他終於放下了一顆懸着的心。自清醒後第一次回到‘玉’龍閣沉沉地睡了一覺。
龍血一旦得以保存,葉未雙也不必時常劃開自己的手腕了。大部分傷疤漸漸消失,然而卻有一兩道被重複劃開的疤痕,沾了鬼氣,似乎無法消除了。
而在這個七日之間,因爲妖獸的散開,有不少曾經被紫雲庇護的過路天人因憂心宗‘門’,陸續回程,另有一些宗‘門’被毀的天人來尋求紫雲的庇護。一時之間,各種消息從大‘門’口流入紫雲,紫雲的學生也蠢蠢‘欲’動,人心浮浮。葉未雙在雲霞峰內山‘門’裡幾乎毫不留心外界的事,直到第二個七日過去,他成功替莫離喂下返魂丹後,他纔在守‘門’的掌峰師叔口中聽到了些什麼。
“師尊,外面這是怎麼了?似乎鬧得很……”
鳳燚是雲霞峰朝主,雖然不關心尋常天人的舉動,然而近來發生的事,卻件件與上界最大的變遷有關,與所有天人的存亡有關,鳳燚不得不知。
“先前天人宮和各大學院與宗‘門’都派出了各自的巔峰強者人去處理鬼‘門’,這事你該也知道。”
葉未雙點了點頭。
“我們本以爲,那鬼氣是經由鬼‘門’與九域封禁而興,然而近日鬼界動‘蕩’,十殿閻羅重興,”鳳燚看了一眼莫離和葉未雙,“鬼界被龍九子固守,本不該再有鬼王能開啓鬼‘門’。鬼氣的勢頭該當削弱纔是。這是其一。上界已出現的鬼‘門’,既然被陸續清掃,鬼氣之災應當緩解,這是其二。而如今的情勢卻是,鬼氣非但未曾減少,反愈發猖狂。外面鬧,大約就是這個緣故。”
葉未雙睜大了眼睛,說道:“難道是九域封禁……”
“問題就出在這裡,”龍夏忽然推‘門’進來,“九域封禁能通這天地間無數地方,其極限究竟在哪從古至今誰都不曾‘摸’清。它若是通向鬼界,爲何在此之前,鬼氣未曾如此猖獗?”
葉未雙皺起了眉,忽然想起了龍夏的話:“大哥……這九域封禁,不是個上古傳送陣麼?這天地間……難道有天然的傳送陣?”
龍夏看着他說:“沒有。”
“那……”
“誰‘弄’出的九域封禁已無從可考,不過,既然是個人‘弄’出來的,必然有其侷限之處,有其源頭之所。”鳳燚臉‘色’淡漠,‘摸’着肩頭的鸞鳥的頸子道。
“你可曾記得你我是怎麼進出九域封禁的?”龍夏道。
葉未雙立刻反應過來,從納戒裡掏出了那塊黑漆漆的牌子,上面寫着一個數字。
“九域封禁裡的東西都可算作死物。它們逃不出九域封禁,尋常也無法自行進入其中。必有天人進出纔能有物的流通。鬼氣亦是如此。”
鳳燚倒是仔細看了看葉未雙的那塊牌子,忽然問道:“這是你從九域封禁取來的?”
葉未雙點了點頭。他此刻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如果擁有了這塊牌子便能輕易自如地隨時隨地利用九域封禁,爲何到如今還有那麼多人爭着爲了進入偶爾出現的九域封禁的名額?
紫雲的能人這麼多,連葉未雙都能夠得到這東西,難道紫雲就沒有別的人取到?
鳳燚似乎看出了葉未雙的疑‘惑’,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爲這是什麼普通天人就能‘弄’到的?這東西有靈‘性’,若你沒有龍的血統,自然是鎮不住它的。我紫雲確實有幾個老傢伙有這樣的東西,只不過,這牌子僅能一人使用。各大宗族包括天人宮,要想他們的弟子獲益,就得抓住九域封禁現身的時機。這東西是九域封禁的基座,若是全由人取走,這九域封禁就成了幾個人的東西,誰也別想惠及其整個宗‘門’。”葉未雙聽得頭都大了。看來這多方利益牽扯,纔有如今的局面。“你尋常也無需將此示人,引麻煩上身。”
葉未雙連忙點頭。
“如今這鬼氣不消,唯有九域封禁一途。”
九域封禁裡的東西都是死物,無法自行出入……那麼定然是有人將鬼氣引入九域封禁,又自上界引出!而曾經制約葉未雙的散殃鬼王已死,是被鳳燚解決的,這事葉未雙從鳳燚口裡輕描淡寫地聽到過。而各大鬼王都處於剛破開封印的狀態,如今鬼界又被龍族包了餃子,還有誰會去做這一切?
——天人宮。
葉未雙自行給出了答案。
下界的h7沒有這個能耐。那個組織不過是上界與鬼界爲了用於轉圜的一個工具,葉未雙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裡面的人都是地仙,還有部分異能者和非龍國的天人,以這些人的實力都無法對此刻的局面造成重大影響。如果h7裡有那麼一個人,那就是r,而那個人也已經被葉未雙‘弄’死了。
天人宮需要鬼氣……天人宮要鬼氣幹什麼?難道就像謝運和‘花’老所說的那樣,是爲了用鬼氣煉體……?
葉未雙隱約覺得不對勁。
他張口就說:“天人宮要鬼氣幹什麼?”
鳳燚看了他一眼,眼裡帶着一絲淺淡的笑意。似乎對葉未雙能如此快就轉過彎來感到滿意。只不過他沒有回答。他‘摸’着肩上的鸞鳥陷入了沉思。葉未雙只看到他忽然之間將手掌一翻,翻出一枚‘玉’符來。鳳燚出現這樣的情況已經有幾次了,是長老會議。
葉未雙連忙接過他遞過來的鸞鳥,看着他幾步踏空,轉眼便消失在了雲霞峰山腳。
呆鳥蹲在葉未雙懷裡,仰着腦袋盯了他一會兒,開始啄葉未雙的鎖骨。葉未雙還沒動手呢,龍夏就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葉未雙連忙將呆鳥放到肩膀上,從納戒裡悄悄拿出了幾片鱗片。“別跟我師尊說啊。”
呆鳥一口就吞掉了他的鱗片,還噎住了,撲騰得葉未雙一腦袋紅‘色’的絨‘毛’。
“哎喲我怎麼沒聽說過鸞鳥會掉‘毛’……大哥……”
龍夏揪着呆鳥的脖子就扯了開來,呆鳥被這一揪反倒順利嚥下了鱗片,也不撲騰了,就落在地上那麼盯着葉未雙。
“你最近長太快啦,再給你吃,師尊就要發現了。”葉未雙蹲下來說。
龍夏皺起眉道:“鸞鳥尋常不會掉‘毛’……這頭鸞鳥要晉階了!”
葉未雙嚇了一跳:“什、什麼?”
“沒有人會喂一頭鸞鳥吃龍身上的東西……我也不知會是如何。”龍夏瞥了葉未雙一眼,看到他默默低下了頭去。“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餵它的?”
看到葉未雙低頭瞪着自己,鸞鳥上前了兩步,用小巧的頭顱摩擦葉未雙的臉頰。葉未雙看了龍夏一眼,乾笑說:“……從它出生開始……”
龍夏似乎怔住了。
“九域封禁裡‘弄’來的蛋……我也沒想到它會孵化出來……”葉未雙也有些鬱悶。想起先前被那一對鸞鳥夫‘婦’給追殺得那般狼狽就覺得有些氣悶。那對鸞鳥夫‘婦’似乎終於放棄了找回自己的孩子。在幫葉未雙抵過一次天劫之後就離開了龍谷。葉未雙是頗有些可惜和歉疚的。他亦不知道怎麼喂鸞鳥,好在師尊攬去了這個活。
鸞鳥親暱地跳到葉未雙的肩上,溫熱的身體烘烤着葉未雙的臉。葉未雙沒再管它,兀自到莫離身邊觀察他的情況。
莫離經過兩次返魂丹定魂後,狀態好多了。葉未雙‘摸’了‘摸’他瘦得可怕的肋骨,雙眼漸漸黯淡了下去。
龍夏站在‘門’邊看着這一幕,心中複雜,也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情,只好雙目都盯着葉未雙,自行隔離了莫離。
鳳燚這一個會議,開了足足三日。連葉未雙都有些憂心起來。好在這幾日葉未雙已經熟悉了替莫離換血的流程,自行鋪開涅磐陣,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血哺入莫離口中。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先前未曾廢掉煉火之法。從開始渡劫起,葉未雙就不再動用那‘門’功法,然而天劫卻讓他最終又涅磐了一回。葉未雙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炎脈如今是多少了,有多少是因爲涅磐而增,有多少是因爲龍族成年而增。煉火之法已經全然和他融在了一起。
待他處理完了莫離,用龍佑陣將其護好後,便離開了鳳燚的斗室。
剛剛合上‘門’沒走出十步,葉未雙便迎面碰上了一個人。
“……二師兄?”葉未雙愣了一下。
沈錦嵐不自然地看着葉未雙,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小……師弟。”
葉未雙反應過來說:“師尊不在。”自從葉未雙進入內山‘門’之後,由於實力爲尊,象徵內山‘門’的黑袍讓他所見到的弟子都稱他爲“師兄”。而沈錦嵐依舊喚他做小師弟,多少讓葉未雙感到了幾分親近。
“沒事……”沈錦嵐答着,雙眼上下打量了一遍葉未雙,“你……還好嗎。”
葉未雙愣了一下,笑了笑說:“多謝師兄掛心,師弟很好。”葉未雙的話實在不是很有說服力。他穿的黑‘色’的袍子本已修長,此刻掛在他身上還顯寬大了一些。他的臉‘色’蒼白,嘴‘脣’沒有血‘色’,雙眼下的青影不淺。饒是如此,葉未雙笑起來的時候,還是讓沈錦嵐感到彷彿有一陣飛‘花’‘蒙’了眼。
首次聽到沈錦嵐如此平和的問話,葉未雙也有些發愣了。沈錦嵐說:“你回到紫雲後就入了內山‘門’,我們不能進去,許久沒有機會看到你。”
葉未雙一想的確如此。哪怕是回到了雲霞峰,他也成日待在鳳燚的斗室裡,深夜纔回到自己的‘玉’龍閣。
沈錦嵐看了一眼站在‘門’邊上的掌峰師叔。“大師兄說你同師尊在做一件極重要的事,我等不便輕易打擾。不過近日來見你出入也頻繁些,便……”
葉未雙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在紫雲最長的時間就在雲霞峰上度過,幾個相近的師兄弟都對他很好。哪怕是沈錦嵐,也在下界爲了他殺了張可凡那個隱患。葉未雙上前了兩步,道:“多謝。”
沈錦嵐不自然地搖了搖扇子,道:“是大師兄讓我來的。你……有空也去看看十二。”
葉未雙點頭道好,卻在此時,兩人看到一匹紅練自百級梯上出現,鳳燚回來了。
就在同一時間,劍閣馮塵一腳踏入劍閣道:“小徒兒!把你那‘玉’劍給老夫看好了!別踏出劍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