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笑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女施主隨本座來吧!”
翠花不知悟空與靈山的恩怨,聽後大喜,忙不迭的謝過,歡喜隨行。
翠花與文殊這一問一答,悟空聽得明白,他眼力耳力何等驚人,早在相距幾裡之前就看到兩人蹤影,兩人直奔五指山而來,悟空心知兩夫妻是來尋自己的,此時自己這般模樣,若是被他們見了,還不知怎生區處哩,還是不見爲好。
心中打定主意,不想這再擡頭,看到的就是文殊帶着兩位金剛殺氣騰騰的飛來,此時說什麼也晚了。
一行五人或飛或走很快到了近前,也是悟空被壓之後強要出山,頭上鳳翅紫金冠早遺落山內,就是身上金甲也歪斜了,只掛在身下,身上毫毛與山體色澤相近,他俯下身子,還真難辨明。
也正是因此,直到十丈遠近,翠花方纔看清悟空,聽那急促的腳步聲,悟空仰起頭提前告誡道:“這山石土地比金石更硬百倍,不要下手去挖!”
翠花早已淚如雨下,狂奔過來跪伏悟空身前,,雙手顫巍巍的捧着悟空手臂,驚恐道:“恩公!怎會如此?夫君,快想想辦法!”
悟空苦笑道:“你們小兩口還尋來作甚?聽老孫的,此處是非之地,最是兇險!你倆只是凡人,趕緊走吧!”
不待翠花夫妻接話呢,文殊笑道:“孫悟空,這麼說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遠遠的尋來,足見情深義重,話還未說三兩句能就勸人家走,卻不有失禮數?”
說着又向翠花道:“女施主,你可不能走啊!哪怕孫悟空犯了滔天大罪,佛祖更不計較,還憐憫與他,本座奉佛祖旨意,來伺候孫悟空的一日三餐,正好有你等親友來見證,日後你們也好宣揚佛祖慈悲之心!”
說罷向二位金剛斥道:“有這五指山壓着,最耗力氣,怕是猴王早就餓了,你倆還不快快準備飯食,好讓猴王享用!”
文殊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悟空心知今日不能善了,冷笑道:“好一個慈悲之心!偷襲都能說成是憐憫,如此顛倒黑白,真不怕天譴降世滅了靈山?”
文殊笑道:“天譴?哈哈哈哈!如今佛祖貴爲三界至尊,佛祖就是天!靈山就是天!犯天譴的是你孫悟空吧!”
聽聞這番話,翠花才知因由,一臉驚懼的看着文殊菩薩,石磐陀不言不語,卻向一旁看兩位金剛怎生擺弄飯食去了。
金剛早領會了文殊的意思,見石磐陀近前,也不驅趕,永住金剛自身後解下那大包袱,一樣一樣的擺弄起來。
鐵丸都是現成的,個個有核桃大小,上有梵語銘文禁制,唯這銅汁,需用坩堝燒熔。
眼見火起,投了銅錠下去,漸漸融化,最終化爲一汪銅汁子,石磐陀走到文殊身前問道:“大師,不是說要張羅我家恩公的一日三餐,怎只擺弄金鐵之物,還不造飯?”
文殊向金剛道:“親友們都等急了,你倆.....找死!”
在文殊看向金剛熔銅汁方向,正問話間,石磐陀暴起發難,也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就要給文殊來一記抹喉。
文殊貴爲名揚三界的四大菩薩,又豈是一凡人能偷襲的?哪怕石磐陀這一手快如閃電,在菩薩看來連常人面對孩童玩耍都不如,暴喝一聲,一拂袖,石磐陀已飛出三丈開外。
這還是文殊怕下手太重,沒了旁觀者見證,不然只這一下還不將石磐陀拂個粉身碎骨。
翠花還委頓在悟空身前,正不知所措的抽啼着,聽到動靜回頭,就見夫君正飛出去,落地之後連吐幾口鮮血。
“夫君!”翠花慘呼一聲,又跑向石磐陀,小心扶起攬在懷裡,一臉的悲苦。
“咳!咳!”每咳嗽一聲就有血沫子噴出,石磐陀指着金剛道:“他們不是人!要熔銅與恩公吃銅汁!你快走!快走!!!”
說着掙扎出翠花懷抱,拾起掉落一旁的匕首,一步三搖的走近前,竟是要和文殊拼命。
翠花聽了石磐陀的話之後,嘴裡反覆唸叨着什麼,自家夫君掙脫出去尚且不知,直到石磐陀被文殊一揮手打在五指山上,這才驚醒,就見夫君自四五丈高的山坡上滾落下來,落地後又翻滾了一丈多遠。
夫君還在掙扎爬起,恩公被壓在山下,聲嘶力竭的喊着:“走啊!”翠花從地上爬起,不捨的看了石磐陀一眼,一步步走到悟空身前,轉過身來一言不發,眼中沒了淚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文殊菩薩。
文殊菩薩修煉日久,他又是靈山主外大菩薩,三界之中的神佛仙魔妖怪鬼,外加五蟲人魚獸昆禽,哪怕他見過無數,更不曾見過這等眼神。
不兇不怒,卻有一種讓人心寒的煞氣,就是菩薩也覺脊背發涼。
這感覺也只一瞬,文殊菩薩以爲是自己錯覺哩,也不以爲意,任由那男子掙扎着爬起,與女人並肩立在悟空身前。
文殊冷笑道:“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哼...”
剛說罷,就見那女子血紅的眼中竟有兩滴淚先後流出。
殷紅血淚,淚滴晶瑩妖豔,在臉上留下兩道紅痕。
正在文殊驚疑間,就見那女子平淡的說道:“夫君,我二人結髮全賴恩公,將那蓋頭拿來,我夫妻二人再拜他一拜。”
石磐陀聽後費力的解下身後包袱,鋪在地上,就見這包袱內是一紅綢系就的大紅花,石磐陀跪伏於地,將紅花系在自己身上,雙手捧起那摺疊整齊的紅蓋頭,深深的看翠花一眼,這才小心的將蓋頭展開,輕輕的蓋在翠花頭上,有不整之處,還細心的捋順捋順。
這是要拜天地?文殊看着夫妻倆手牽手,先向自己躬身一拜,這才轉身跪在悟空身前磕頭。
文殊還在納悶兩人爲何先拜自己呢,卻被金剛驚醒。
潑法金剛問道:“菩薩,銅汁已然備好,可是要給潑猴喝了?”
文殊心中莫名煩躁,命道:“還等什麼?灌他喝!”
潑法金剛喜道:“好嘞!”
說着潑法金剛使馬勺舀一勺銅汁,永住金剛抄起那裝了鐵丸的口袋,直奔悟空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