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軍傷亡六百七十二人,重劍軍傷亡八百六十一人。
仍舊是白虎軍佔了上風。
但這一次,沒有人對交戰雙方的拼命,有任何異議。
樑啓隆在戰後花費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才恢復過來,對他來說,馬雲臺是個極度危險的人,一柄重劍,卻揮舞得如同紙做的一樣,在那樣的連續重劍攻擊下,他即便身着國君賜予的寶甲和頭盔,也不敢去硬接,這一戰中,雖然自己的那面盾牌遺落在了混戰之中,但樑啓隆並不可惜,因爲有了那面盾牌的犧牲,才能換來他現在喘氣的機會,如果沒有那面盾牌,恐怕他在馬雲臺的幾次快攻之下,早就被斬成兩半了。
“將軍!”樑啓隆指揮士兵救治傷員時,那名去打掃戰場的曲長回來了,手中拿着他的那面盾牌:“將軍,您的盾牌,卑職給您找回來了。”
“啊,多謝。”盾牌被找回來,讓樑啓隆十分高興,他雙手接過曲長遞過來的盾牌,只見這盾牌上有四個凹痕,已經嚴重影響到他佩戴在手上了,當然,最嚴重的地方,就在於盾牌的正中央,有一道口子,一道貫通的口子,這是被馬雲臺的那柄重劍刺穿的。
這面盾牌因爲那道口子,已經廢了,但樑啓隆還是很高興,這畢竟是國家賜予的盾牌,這幾年裡,救了他不少次,最主要的,這面盾牌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能找回來,就足夠了,他已經不奢求什麼了。
“嗯?你的盾牌被找回來了?”歐陽武過來,看到樑啓隆手中的盾牌,不禁搖了搖頭:“這盾牌已經不能用了,現在也沒有能替換的盾牌,你只有回新陽城再另尋替代品了。”
“能找回來,就已經不錯了,我打算將它送回家中,留作紀念。”樑啓隆笑道。
“那馬雲臺真的這麼厲害嗎?”看着那形象悽慘的鐵質盾牌,歐陽武皺起眉來,這盾牌是國君賜予的,是非常好的東西,比起一般鐵匠打造出來的,要好不少,一般的攻擊,根本不能讓這盾牌凹陷,這樣的盾牌,除非再得到國君賞賜,否則是難以找到替代的,但要得到國君賞賜,那不是一般的功績就可以的,而以他們現在的功績,連身上的這副鎧甲、頭盔,以及武器都無法相抵,也就是說,樑啓隆這輩子都沒可能再得到國君的賞賜了。
樑啓隆摸着盾牌上的拿道口子,回想起他與馬雲臺對戰的那一刻,不禁感嘆:“真的非常厲害,我算是明白那些重劍軍的厲害了,那柄重劍,能砍能刺,能砸能劈,只要沾到,非死即傷。”而且馬雲臺比起一般的重劍軍士兵,攻擊速度非常快,根本沒有普通重劍軍士兵那樣,因爲武器過重,揮舞間產生的空隙,讓人根本無法躲避。
如果不是樑啓隆體質比一般是士兵強不少,在馬雲臺的幾次用重劍抽擊之下,他早就有許多骨頭骨折了,但即便如此,在回來後,他也發現自己身上有許多淤傷疼痛,好在並不算太嚴重。
說到重劍軍的戰鬥力,樑啓隆不禁思索着向歐陽武說了自己的見解。
這一戰中,白虎軍與重劍軍的傷亡人數,相差無幾,但其中的比例卻很大,白虎軍是傷多死少,而重劍軍是死多傷少。
這與白虎軍的裝備不無關係,白虎軍清一色鑲鐵甲胃,在關鍵部分鑲有鐵皮,在前心後背中央,都有一面厚實的護心鏡護住心口處,頭上有銅製頭盔,右臂上有鐵質護臂,再加上厚實的木盾,可謂是防禦強悍,在重劍軍的攻擊下,雖然許多人被重劍將木盾劈斷,但除了一部分倒黴的被劈成兩半的人,大多都不過是左臂被砍斷而已,還有許多,是左臂被重劍劈骨折了,將養兩三個月,就可以恢復過來,繼續作戰了。
反觀重劍軍,因爲那柄重劍,也許是爲了減輕身上的重量,也許是重劍軍的戰法,他們身上,除了那柄重劍外,再沒有什麼防備的裝備了,連身上,都是清一色的布衣,那布衣,連保暖的效果都沒有。
這也是,在白虎軍攻擊之後,許多重劍軍士兵因爲沒有足夠的防護,被輕易殺死,即便當場沒死的,也會因爲流血過多,等不及救援而死。
而即便是在如此裝備差距之下,白虎軍還是損失極重,這不得不說,是重劍軍的戰鬥力之強了。
對此,樑啓隆很擔憂:“白虎軍的戰鬥力並不弱,但我們人數太少,無法與虢軍比拼。”他指着虢軍的方向說道:“虢軍還有兩隻還沒有上場的軍隊,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作戰方式是什麼,一旦對上,很可能會被打個措手不及。”他再次提醒歐陽武:“我們來此的目的,並不是與虢軍拼個你死我活的,我們應該撤回新陽城裡,據城而守,王上給我們的命令,也是讓我們依勢行動,就算我們回城防守,也沒有違抗王上的命令。”
歐陽武臉色沉重,樑啓隆的話他知道是正確的,他並非喜歡一意孤行的人:“我知道現在我們在正面不是虢軍的對手,但我們還不能退。”他望向虢軍的方向說道:“我們損失很大,虢軍也損失不小,我相信,那位虢軍的統帥,應該不會想要在這裡,與我們拼個兩敗俱傷的,這從他們應下了我們這兩日的對戰,就可以看得出來。”
“現在,我們需要在這裡震懾住他們,讓他們因爲我們的存在,而不敢貿然攻擊我們,這段時間裡,讓曾城守可以將百姓遷回後方。”不過歐陽武也對虢軍的目的非常疑惑,虢軍一面在正面拖着他們,卻只是與他們對峙,除了白虎軍的主動求戰以外,就再沒有什麼反應了,一面卻又派小隊偷襲村子,似乎是想用那村子告訴周國,虢國將要與周國開戰,並不是在說笑的一樣。
樑啓隆見到歐陽武不願意放棄對峙,回城防守,也不好在說什麼,畢竟歐陽武是主將,除非歐陽武一意孤行會造成白虎軍極大損失,否則樑啓隆也不好再反對,而且,歐陽武的想法,也是正確的一種,他也無法反駁。
在這兩次交戰之後,虢軍與周軍,極有默契的再次恢復了對峙的狀態。
再次對峙的第八天,自新陽城,來了一支軍隊。
來的,是原本應該在宛城守衛的長箭軍,此時的長箭軍,有兩千人。
“高將軍,你們怎麼來了?”歐陽武邀請長箭軍主將高連夏來到自己大帳內,詢問長箭軍來的緣由。
高連夏喝了口水,笑道:“太尉大人已經收到你的信了,因爲今年,我國與向國續盟,西面的安全暫時不需要太過擔心,而你們這邊,有村子遭到虢軍的偷襲,王上擔心你們遭到虢國的偷襲,孤軍無援,因此,特調我長箭軍來新陽城,宛城有卓將軍的青龍軍在,就算向國背盟攻擊,也能抵擋得住的。”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在新陽城時,聽聞你們與虢軍交戰了兩次,損失很大,曾城守就讓我們來支援你們了。”
“哈哈哈,多謝王上和曾城守的關心,我們雖然有些損失,但虢軍的損失也不小,這段時間裡,他們很是平靜,都沒有什麼動靜。”雖然如此說着,但歐陽武對於長箭軍的到來,還是十分高興的,有了長箭軍的支援,對虢軍應該是個極大的威脅,畢竟虢軍重攻弱防,如果攻擊過來,長箭軍的弓箭,能對虢軍造成極大的傷害:“現在有長箭軍的幫助,我們就更不怕那些虢軍了。”
歐陽武從睡毯邊,拿過一張紙,這張紙上,是他與樑啓隆分析的一些虢軍的弱點和特性,遞給高連夏:“高將軍,這是我們知道的一些虢軍的情報,你看一下,對虢軍會有一些瞭解。”
高連夏接過那紙,在上面看了一下,上面的字並不算多,但其中的內容,是白虎軍用數百生命拼回來的,非常珍貴,歐陽武如此隨意的把那紙給自己,讓高連夏有些感動,畢竟就算同爲周軍,他們各軍之間,都還有些互相比試的,這樣的情報,能給自軍更多得到功績的機會。
在這紙上,高連夏自然也看到了關於虢國軍隊防禦的地方,這讓他十分高興,因爲虢軍防禦弱,就代表他們長箭軍的功績更容易獲取了,身爲周國之將,沒有誰會擔心周國被虢國打敗的,在他們看來,周國的強大,沒有一個國家,是周國的對手,這是身爲一個大國的自信,也是周國這些年裡,不斷戰勝各國所豎立起來的優越自信感。
長箭軍在白虎軍旁紮營了,爲了幫助長箭軍儘快安定下來,樑啓隆派遣了一千白虎軍和一千管理輜重的百姓,幫助長箭軍紮營,讓長箭軍裨將劉山水高興不已,不斷感謝。
長箭軍的到來,自然會被虢軍發現,雖然雙方並沒有派軍出動,但還是有互相派遣斥候的,只是斥候不敢靠近大營太近。
不過長箭軍人數衆多,不需要靠近,斥候也能觀察得一清二楚。
本來白虎軍就十分難纏了,現在又來了兩千人支援,而且,經過斥候的觀察,這兩千人,都手拿弓箭,很明顯是以弓箭爲武器的軍隊,這樣的軍隊,對虢軍非常不利。
在長箭軍到來後的第三天,虢軍也動了起來,這讓白虎軍和長箭軍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但經過觀察,虢軍並非開始對周國發動進攻。
察覺到了長箭軍威脅的虢軍,在大軍中,樹立了很多拼接起來的厚實木板,木板上還被捆上了許多繩子,這些木板被略微傾斜着面向周軍的方向,背後有一根粗木頂着,讓這木板無法倒下,一看,就是爲了防止弓箭攻擊的防禦設施。
在看到虢軍並非主動進攻,而是在做防禦長箭軍的準備後,白虎軍與長箭軍再次平靜了下來,與虢軍繼續進行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