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匯聚的綠色光點,懸浮在他手心。這時,他伸出另一隻手,對着這些綠色光點輕輕一觸碰。
空氣中彷彿盪出了一道波紋漣漪。
漣漪牽扯到綠色光點時,就像是震碎了一層外殼,讓這些光點陡然收縮變小,但光輝卻更加的明亮。
這些光點本身其實就是“綠樹”裡,最爲精粹的真靈之力,其縮小之後,真靈之力的總量雖然在減少,但那種純粹的剔透感,卻更加的明顯。
“所以,他說的駁雜,是指真靈之力的能量駁雜?”格瑞伍這時算是明白了之前那句“真是駁雜”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聽懂之後,格瑞伍又陷入了新的迷糊。
在它的認知中,眼前這棵真靈之力構成的巨樹,能量純粹到幾乎可以直接用於吸收,格瑞伍自己體內的能量恐怕都沒有真靈之力來的純粹,但在金髮身影的眼中,這些能量居然還駁雜?
格瑞伍在心中暗道,果然實力強大到如斯地步,是有理由的。
在格瑞伍感慨的時候,金髮身影突然轉過身,視線看了過來。
眸光平淡而靜默,卻讓格瑞伍不自覺的低下頭。
耳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格瑞伍知道,是那金髮身影走了過來。它心中既有一絲激動,又有一種對未知的害怕。
他走過來是要做什麼?他的敵我判斷是基於什麼理由的?我也是惡魔,他會不會將我也殺了?
格瑞伍在內心忐忑不安的時候,突然聽到腳步聲停止了。
它悄悄地擡頭瞄了一眼,卻見那金髮身影根本不是停在它面前,而是站在了店主安格爾的身邊。格瑞伍竭力的想要看清它的面容,不過因爲處於逆光,能看到的只有那發亮的眸光,以及傾瀉下來的濃厚陰影。
雖然看不到他的面貌長相,不過,格瑞伍端詳久了,發現一件事。
他的身影看上去虛實相間,像是靈魂形態,又像是能量不足的幻影,彷彿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格瑞伍正納悶的時候,卻見金髮身影將他手中的精粹版真靈之力,包裹上了一層奇異的綠紋,然後慢慢的推進店主體內。
之前,“安格爾”與無焰之主在綠環內戰鬥時,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勢,雙手的血肉被炸開,到了見骨的地步,內臟也有碎裂,看上去非常的悽慘。
不過,當那瑩綠之樹最最精華的能量,讓格瑞伍垂涎不已的真靈之力,落到安格爾體內後——
安格爾身周被綠紋包裹着,深可見骨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蒼白且隱隱有些死寂的面頰,也變得紅潤起來。
而且,真靈之力本身的能級十分高階,原本是不可能被安格爾吸收的,可金髮身影不知做了什麼,真靈之力不僅完美的被安格爾吸收,當安格爾身上覆蓋着一層淡淡真靈之力時,格瑞伍甚至感覺到了一種威脅。
這是格瑞伍第一次從店主身上,感覺到壓迫感。
很快,真靈之力便讓安格爾的傷勢徹底的恢復,並且還促使了一些奇異的正向變化。
等到安格爾傷勢恢復的時候,金髮身影站在安格爾身側,深深的注視着他。
眸光裡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的背後,是在風中招搖的瑩綠之樹。
因爲瑩綠之樹中蘊藏的能量太強大了,而這片大陸又需要這些高階的能量來挽救自身的傾覆,所以,這些狂暴的風,其實更多的是大陸本身的一種泛意識,所產生的自救異象。
大陸的泛意識,希望藉着這些風,將瑩綠之樹上的真靈之力慢慢吹拂到大陸每一寸土地,讓這片大陸重新煥發新生。
只不過,瑩綠之樹的誕生,來源於金髮身影。
當他沒有放開桎梏的時候,其中的真靈之力是不可動搖的,哪怕是大陸的泛意識,也無法帶走一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住了。
過了許久之後,金髮身影才慢慢收回充滿情緒的目光,最後蹲下身。
只見他將手,慢慢的覆蓋在安格爾的面頰之上。隨着一陣刺目的綠光,他的手分解成了無數細小且在躍動的綠紋,這些綠紋全都灌進了安格爾的右眼之中。
隨着綠紋的出現,金髮身影變得模糊起來。
最後,連輪廓也逐漸的消失不見,只剩下明亮如星辰的那一點眸光。
不過,那眸光也沒有在空中飄散太久,而是直接附到了安格爾的右眼中。伴隨着光暈的沒入,金髮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原地,僅留下還在沉睡中的安格爾。
“他走了……”雖然早有預料,但新晉的崇拜者——格瑞伍,還是有些失落。過了一會兒,格瑞伍突然想起了什麼,擡起頭,目光看向遠方那被風吹的嘩嘩作響的瑩綠之樹,“他走了,那這棵樹該怎麼辦?”
格瑞伍很想要靠近這棵樹,去攫取其中的真靈之力,可是它還能隱隱約約的感受到這棵樹身周的綠紋。
這些綠紋桎梏着瑩綠之樹,讓風沒有辦法帶走哪怕一絲的能量。
格瑞伍心中很明白,哪怕它靠近這棵樹,無法解決其上的綠紋,也肯定沒有辦法得到真靈之力。
而能解決綠紋的人,已經消失……格瑞伍嘆了口氣,準備不再去想這些奢望,而是竭力的想要站起來。
它想要去看看奧路西亞大人的靈魂,以及它的身軀。
不過,就在格瑞伍費力的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不遠處的安格爾,忽然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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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爾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疼。
一開始是雙手與臟腑的劇痛,這種痛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他感覺到一股龐大到極致的能量,灌入了體內。
隨着這道能量而來的,還有一些奇異的綠紋。
這些綠紋,似乎有淨化的作用,它們剔除了能量中爆裂的火焰屬性,以及深淵自帶的紊亂能量,讓它變得極爲溫和,也極易吸收。
當能量被徹底淨化後,這些綠紋也消散不見。
而這些能量就這樣散入安格爾的四肢百骸,暖洋洋的滋養着身體每一處,尤其是雙手與臟腑,有一種煥發新生的暢快以及麻癢感。
不過這種舒服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
當安格爾覺得全身都浸沒在暖洋洋的“水”中時,右眼卻突然感覺到了難以忍受的劇痛。
那種痛,已經讓安格爾無法去感知“痛楚”是從何而來,只是覺得,右眼的地方散發着一片濃郁的綠光。
這種痛不知持續了多久,在安格爾對時間的感知上,完全是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痛楚在逐漸減弱,安格爾以爲一切即將結束的時候,一道更加強烈的光芒,落到了他的右眼中。
光芒並不會帶來痛感,但是,光芒帶來了一滴血。
雖然用“滴”來計量,或許不太準確,它更像是一種血脈的延伸;但給安格爾的錯覺,卻是有一滴血融入了自身。
而且這滴血給安格爾的感覺,讓他簡直不要太熟悉。
這分明就是“莎娃”,或者說“疑似莎娃”的投影血脈!
當安格爾腦海裡生出投影血脈這個念頭時,立刻感覺到全身上下都在產生一股強烈的劇痛。他明白,這是血脈融合時必經之旅,之前也痛過。但這一次的疼痛,更上了一個層次。
這種痛,近乎讓他全身每一處都在痙攣。
而且,這一次投影血脈,距離上一次融合“右前臂”的時間並不長,他的身體本來好不容易纔消化掉右前臂的變化,結果立刻又來了新的投影血脈!
那傢伙,簡直是抓緊每一次“放風”的機會!
安格爾咬着牙,苦果只能自吞,因爲將那傢伙放出來的,本來就是他自己。
劇烈的痛楚持續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停止,而且,因爲距離上一次融合血脈的時間並不長,這一次對肉體基礎的消耗更快。
按照安格爾的估計,如果自身能達到正式巫師的程度,或許可以平靜的接受新血脈。可是,他現在距離正式巫師還有一段距離。
所以,這一滴血,甚至還消融了不到十分之一,安格爾就感覺肉身撐不住了。
或許,下一秒肉身就會徹底的崩潰。
安格爾如果現在能做表情的話,一定是滿臉的苦澀無奈。
看來,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安格爾在劇痛中,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不過讓他值得安慰的是,他其實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他知道無焰之主已經對自己沒有威脅了,至少當初他拼盡全力的想要“掀桌子”,最後還真的掀翻了。
雖然最後結局還是難逃一死,但總比被魔神殺死,連靈魂也無法逃避來得好。
而且,在巫師界因爲融合血脈而死的案例,幾乎比比皆是。自己這麼一個死法,好像也不是太糟。
安格爾在這麼想的時候,一股溫和的能量突然開始修補已經近乎崩潰的肉身。
他愣了一下,這股修復身體的能量,正是之前灌入體內的那種極爲龐大的能量!
修復之前的手和臟腑,並沒有消耗多少能量。剩餘的能量原本安穩的待在他體內,如今,卻是因爲肉身即將崩潰……或者說,已經開始崩潰,導致這些能量重啓,開始對崩潰的肉身進行自我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