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是中秋節了,那天孫曼要去隔壁市找家人聚餐。因爲要坐動車,孫曼5點多就起來了,看到室友回家前分在孫曼桌子上的零食,一包辣條,一包巧克力威化,一包鵪鶉蛋。孫曼實在是太餓了,就全部吃掉了,並告訴自己這就是自己的早餐了。
結果洗漱完畢到了動車站,因爲去早了,孫曼又買了一根玉米。她吃的時候告訴自己,吃完就不吃了,畢竟中午和晚上還有聚餐。但孫曼太高估自己的大腦和理智了,玉米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孫曼大腦已經迫不及待想出去買紅糖發糕和飯糰了,吃完這些,孫曼總算冷靜了一些。
吃了這麼多還是意猶未盡,孫曼還能吃,還想吃,一直一直不停的吃吃吃。就是想機械性的把東西往嘴巴里塞,嘴巴一空,心也就空了,孫曼很害怕這種不知所措的恐慌感。
她很絕望,不能面對這樣醜陋的自己,晚上孫曼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只覺得自己像是負有重罪,卻不知道該怎麼懺悔,擺脫這樣的罪惡。
以前很喜歡畫畫的,好像已經成了習慣,可是現在每到晚上自己就變成一個貪吃的怪物,自己躲起來大口吞吃着零食,就好像野獸在撕咬獵物。其實都已經沒有享受食物的快樂了,每一次進食後期也吃不出食物的味道,只是完全變成機械的吞食運動。
經常暴食之後,第二孫曼發現自己臉腫眼腫,一旦陷入低落的情緒便更加難以自拔。整個人成天心裡就想着吃,完完全全成了被食物支配的怪物。
孫曼記得中午拿走了一份黑椒牛肉飯,因爲感覺牛肉熱量含量低,當她拿回宿舍吃的時候,室友都很震驚,因爲在她們的認知裡,孫曼不會吃這麼油膩的飯菜,並且還全是肉。
孫曼心虛的笑了笑,快速的吃完,但她們的討論和眼光讓孫曼覺得很不舒服,於是心裡又開始難受,開始渴望食物去掩蓋這份不安。
孫曼第一次逃課,孫曼回宿舍睡到下午,醒來後頭痛炸裂,像宿醉醒來一樣,嗓子幹撕沙啞
室友下課回來了在討論要不要點手抓餅和烤冷麪。孫曼騙她們說自己發燒了,然後起牀穿鞋去了自習室。
暴飲暴食的血糖迅速飆升,又迅速回落,使孫曼的食慾越來越旺盛。之後的暴食兩三天頻發一次,一次比一次吃得更多,然後水腫和恢復時間也更長。孫曼不知道孫曼漲了多少斤,孫曼根本不敢稱體重。
那段時間,孫曼極度敏感,情緒不穩定,熟人多看孫曼一眼,孫曼就覺得肯定是自己胖了,他們肯定在心裡偷偷嘲笑自己。然後這頓肯定能忍住不吃,可第二天就會全面崩盤。
你看,爲了食物,孫曼已經淪落成了狗,毫無尊嚴,卑微至極。孫曼甚至在想,如果被孫曼爸媽,暗戀孫曼的男生髮現平日裡那麼優秀,甚至不允許自己抖腿駝背的完美女神。要是讓人看到對自己要求極高,舉止優雅的孫曼,竟然在做這種讓人無比自責的罪惡事,他們可能會震驚到懷疑人生吧。
今天又吃了不少東西,終於吃不下去了,現在的孫曼每呼吸一口都頭暈,孫曼開始缺氧,並且極度想昏睡,眼睛半睜着,走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試圖讓自己吐出來,但孫曼做不到,孫曼只想要自殺,結束這可恥的生命。
孫曼轉身看到了方天行,“你需要幫助嗎?”方天行對她問道。
孫曼下意識地說道:“你幫不了我的,誰也幫不了我。”
方天行不在意的說道:“不過是暴食症罷了,算不得什麼大毛病。”
孫曼一下子驚了,沒想到方天行竟然一眼就看出來自己的問題,還彷彿是很輕鬆就可以治好似的。
“你有辦法解決我的問題嗎?”孫曼病急亂投醫,連忙問道。
“當然有辦法。”方天行隨意的說道。
“請救救我,我不想再墜入深淵。”孫曼對方天行求救道。
只是這種頂到喉嚨的痛苦感,讓孫曼逃掉了下午的課,作爲一直拿獎學金的優等生,這幾乎讓她不能原諒自己。
方天行給她的
解決方案就是試着原諒自己,解除自己的負罪感,得了暴食症的人大多是之前自控力特別強的人,可以變態地控制自己飲食經常運動。
但是身體有很強大的自我保護機制。當有一天你自己的意志崩潰了,運行起這個強大的保護機制,你就會無比地想吃東西。
而且是不受大腦控制的,這跟自制力沒有半毛錢關係,是人的生理反應,很難戒斷。不像菸酒,因爲食物是我們每天都要面對的東西,你必須重新與它建立一個健康的關係。
方天行真正的幫助孫曼改變了自己,擺脫暴食症的苦惱,讓孫曼體會到生活的快樂,能夠活的開心。
比如今天,現在,這一刻,孫曼的肚子就圓鼓鼓的,裝着孫曼最喜歡的番茄雞蛋飯和巧克力夾心餅乾。
但也就是這一刻,孫曼知道自己再不是病人了,因爲孫曼第一反應不再是厭惡自己,而是試着努力的、無條件的擁抱自己。
很開心那些日子孫曼過來了,曾經最嚴重的時候,也在網上諮詢過心理醫生,孫曼有無數個覺得自己特別失敗的時刻,也有無數個因爲暴食睡不着的晚上,有無數個自我懷疑,自責自己的日子。
但是孫曼知道,很多時候人是需要自救的。不管此刻多麼痛苦,也一定要相信會好起來的——和自己和解,和食物和生活和解。
比起之前,孫曼現在越來越好了,也健康了許多。自己還年輕,還有那麼多的風景沒有看,還有那麼多的人沒有遇見,還有無數個未來在不遠處等着孫曼,所以孫曼一定會好好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