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飛賊大賽(五)

已是下午四點多,早春的陽光顯得有些無力,原來湖水後山峰間的雲霧開始反攻,層層疊疊、絲絲縷縷,悄悄地逼近湖面,爬上草坪。

雲霧帶來的水汽讓嫩綠的草地,粘上了一層露珠,在已有些西斜的陽光下,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同樣閃爍着金色光芒的還有重新發射的36個“飛賊”,它們從四面發射,在賽場上自由穿行,形成一道密織的金色光網。

菲陽脫去伊恩給她加的灰綠色外套,依舊是之前的那套白色運動服,輕飄飄地立於金色光網之中,山風吹拂下,展開的網球裙如一朵起舞的小白花。

伊恩看得如癡如醉,科倫娜在他側邊吼道:“犯花癡嗎?能不能像個男人,有點志氣!”

“對!咱們不能輸!不能輸!”雷格附和道。

“有什麼關係,反正是——一家人。”伊恩小聲嘟囔着,卻大聲對對面叫道:“寶貝!悠着點哦!等下輸了可別哭鼻子。”

菲陽扭頭看向自己兩側,西塞莉暗紅色的飛機頭被狂風吹得高聳入雲,她傲慢地擡着同樣暗紅的嘴角,對菲陽說:“放開了玩,玩死那個死賤人,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另一邊的安德烈也鼓勵道:“菲陽小妹,這可是你揚名立萬的時候,讓所有人見識見識真正的東方鳳凰、中國龍的風采。”

菲陽擡頭,陽光穿過片片層積雲灑下,她覺得自己正如,校園裡的紫藤花瓣,廣場上的小小啤酒泡一樣,正在向着最卓越的境地升騰。

要搞事麼?搞事誰不會??摸到一把王炸,一直藏在褲襠裡,沒炸死鬼子,倒是快把自己憋成肺氣腫了。流量套餐不用,萬一到月底清零了豈不可惜?

來吧!來吧!來吧!搞事吧,反正有大把時光...呵呵——

她伸展倦了一個冬天的身姿,在開賽鈴響的瞬間,迎着陽光直衝雲霄。一對一防守、進攻的餘下五人還沒搞清狀況,就發現身邊所有的球都跟着衝向雲霄。

“雞賊!”伊恩笑着罵道,一衆人跟着追了上去。別人不是橫向就是縱向進攻,沒有她這樣拐着球逃跑的,可是,就像女兒被人拐跑,除了去追也沒有別的方法。

拐着球的菲陽閉着眼睛,爆發出積蓄幾個月的內力,帶着那道金光,肆意地衝上藍天。

春天的阿爾卑斯山脈就在腳下,翠綠的草毯蜿蜒起伏直到世界盡頭。

“嗚嗚——”她歡快地叫着,反身以跳水的姿勢向下,雙掌推動那道緊隨她的金光,一起向下俯衝。

後面的五人來不及剎車,就看着那道金光帶着呼嘯反向而去,大家只得調頭追擊。

伊恩速度快得驚人,他遠遠地甩開後面幾個,在超過菲陽時,衝她得意地扔了個飛吻。

菲陽羞澀地扭頭,可是隨着飛吻,金光被拐走,脫離了菲陽的掌控。

“伊恩!”

科倫娜單腳踩着雷格的肩膀,雷格發力,科倫娜如離玄之箭,伊恩把球運給了科倫娜。

遠處西塞莉抓住安德烈的腳踝,像掄棒球棍一樣,將他掄飛出去。

安德烈藉助這股離心力如旋風一般掃蕩,他和科倫娜撞了個正懷。

下面看臺上的男生一片嚎叫,恨那個壓在科倫娜胸膛上的不是自己。

西塞莉趁機掌控球,她如“暴走蘿莉”一樣瞬間將球撕了個粉碎,36個球重新回到無組織狀態。

伊恩組慌忙追球,可是,早已等候在地面上的菲陽趁機掃射。

“進球!”

“得分!”

看臺上沸騰起來,霞霞、雲煜、文軒、陳浩四人抱在一起,激動地嗓子都快喊破。

來不及慶賀,風向就突變,他們引以爲傲的“東方鳳凰”突然像個小雞一樣被人撞飛出去。

至尊王者——雷神的粉絲們狂叫:“進球!”

“得分!”

“卑鄙!帶球撞人!罰下場!”

文軒、陳浩他們伸出中指狂罵,可是,賽場上沒有這條規則。

菲陽爬起來像個小孩一樣揉揉屁股,重新將自己發射出去...

這是一場真正的強強對決,看臺上的人們幾乎看不清人影,只見一道道尾跡雲逐漸增多。

“進球!”“得分!”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到十分鐘,雙方的比分就成了8比10,菲陽、西塞莉、安德烈組領先兩分。

“雷格!接球!”伊恩俯衝向雷格。

雷格一聲吼叫,爆漲的胸肌幾乎撐破身上的那件大紅色隊服。

他如公牛一樣低頭,粗壯的脖子上青筋鼓脹,舉過頭頂的雙掌是他鋒利的角。

“轟轟”兩聲巨響,普朗特-格勞厄脫凝結雲形成,金色的橢圓形飛盤突破三角錐狀雲霧,直衝他們的‘魁地奇’盒。

剩餘的18個球在伊恩的推動下本已速度極快,加上“公牛”的加速度,音爆形成!

巨大的衝擊波,震得鋼架結構的看臺都搖搖晃晃,人們拼命張嘴鼓動耳膜,挽救失聰的耳朵。

金光閃閃的橢圓形飛盤在即將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消失,“進球了嗎?”“比賽結束呢?”疑問在人們心中形成。

可衝擊波的雲霧和音爆後的失聰讓這個本已仙霧裊繞的賽場,瞬間變成與世隔絕的“寂靜嶺”。

又幾聲“轟轟轟”,這纔是真正來自天空的雷聲。

山谷裡初春的天氣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啪啪”幾滴雨砸在人們臉上時,耳鳴還未消失。沒有看到結局,人們不願離開。

陣雨驟然降臨,沖淡了濃霧,模糊中...無數懷春少女夢寐以求的一幕在雨霧飄渺的草地上上演——

狂風咆哮,捲起落葉肆虐着地上嫩綠的青草;雨滴冰冷,砸落在雲杉樹上發出瑟瑟的嗚鳴...

佇立在雨中的那個人,他寬厚的胸膛擋住了飄搖的風雨,他的臂彎成了世界上最安全的港灣;幾縷黑髮落在大理石般的眉眼處,垂下的眼簾中,深灰色的雙眸與懷中的女孩久久對視,那目光讓狂風變得輕柔、讓雨滴變得溫暖...

雷聲轟鳴、閃電揮舞,雨幕遇到他們頭頂的氣牆如傘狀濺開,水花晶瑩如珠如花,飛旋出唯美的旋律...

女孩蜷縮在橫抱着她的臂彎裡,臉緊貼在那寬厚的胸膛上,手輕輕觸摸着石雕般面容裡那微青的腮幫,女孩似乎完全忘卻了塵世的一切,只是癡癡地迎着那目光,她顫動着睫毛,睫毛下閃動着晶瑩的淚珠,淚珠裡的目光讓雷聲失去威力、讓閃電變得燦爛...

伊恩是第一個闖入畫面的看客,他驚呆了:這樣的目光他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是顆千年的老木,另一個是和他朝夕相處再熟悉不過的女孩,可他從未在他們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目光...

雨點砸在他慘白的臉上...

直到科倫娜在他身後說:“你確定讓她動心的人是你嗎?”

伊恩猛地上前,像當時在C國戰場上搶過南熠胸前那朵小白花一樣,把菲陽搶了過來。

雨幕瞬間淋溼了他懷裡的女孩,他低頭努力想擋住越來越急促的雨點,可順着他金髮留下的水珠如流水一樣落在女孩的臉上。

他懊惱地望向南熠,那位用生命在裝逼的男人,突然手足無措,急促的雨滴瞬間突破了他頭頂的防線,砸在他那張超凡脫俗的臉上、身上...

“怎麼回事?”雷格、西塞莉、安德烈都尋了過來,布萊恩和柏特萊姆也飛了過來。

他們口中的校長,像個作弊被發現的學生,他慌忙解釋:“球失控了。”南熠指着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深坑說。

地面的雨水正在往裡面倒灌,一股灼熱的水汽冒着氣泡升騰而出。

衆人去查看深坑,伊恩卻在緊張地檢查懷中的女孩:“傷到你了嗎?”

南熠扭頭不看他們。

菲陽推開伊恩,向布萊恩報告剛纔的情況。

當金球突破音爆雲衝向對方的‘魁地奇’盒時,她正好在地面,於是迎面而上,企圖將它攔截下來...

“你不要命了嗎?剛纔的球速超過音速,至少在340m/秒以上,18個球相加的質量相當於一枚炮彈!你居然要去攔截它?!”伊恩衝菲陽吼道。

“可是!”菲陽委屈地辯解:“不是說,它有超強紅外敏感力,在距離障礙物50CM時,會自動轉向,是絕對不會傷到任何人的嗎?”

雨滴打在她慘白的小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伊恩馬上心軟了,他想再次摟住菲陽,被菲陽負氣地推開,於是,他伸出胳膊替菲陽擋住頭上的雨水。

南熠遠遠地站在一邊,神情寥落。

“怎麼會?難道紅外裝置失靈?”雨點在桑賈伊搖晃的腦袋上離心出來,濺到了西塞莉臉上,她霸氣地由上而下一掌定住了那隻撥浪鼓。

安德烈蹲在洞口向下看,他驚歎道:“這麼深?!剛纔沒有南校長的英雄救美,我們的菲陽小妹可就危險了!菲陽,上次可也是南校長救了你,看樣子,你們還真的有緣啊。”西塞莉神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上次?”伊恩正想開口問,被雷格搶了個先:“怪我,怪我,一時沒控制力道,有時一個人的能力太強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唉——”他長嘆一聲。

“你們還打算在雨裡一直待下去嗎?”布萊恩挽着神情沒落的科倫娜,磕着嗽大聲問道。

“走吧!走吧!”吉田拽起洞口的桑賈伊,勸道:“現在看也沒有用,等雨停了,挖出來再說...”

於是,吉田攙着桑賈伊,柏特萊姆替西塞莉擋着雨,伊恩強摟着菲陽...

衆人一路向看臺方向走去。

等他們走近,看臺上埃弗裡、雅各比娜再也拘不住衆人,他們跳下看臺,翻過圍欄,如餓虎一樣撲來。

雨水也淋溼了他們的衣服,讓那青春的線條和他們的偶像一樣展露無餘。有些調皮的男孩甚至脫去上衣,歡叫着迎接他們的“娜姐”,偶有的觸碰,會讓他們如觸電一樣抽搐地癱死在草地上......

歡樂的氣氛,瞬間掩蓋了偶然的事故。

科爾特和鮑爾沒有跳下看臺,他們以不同的眼光審視這一切,然而兩人都注意到,看臺下面還有兩個孩子沒參加這場狂歡,他們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向城堡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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