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他們終於都回到了克萊斯特堡...
伊恩躺在自己的圓形沙發牀上,敞開的寬大白色睡袍下,依然是工字背心和大花褲衩。
他一條毛毛大長腿高高撂起,另一條在悠閒得意地搖晃。
柏特萊姆抱着他的枕頭,屈腿坐在他旁邊,初春的微風穿過尖拱形的落地窗,撩起窗邊鏤空的細花白紗簾,也撩起了柏特萊姆那垂在額前的牧羊犬式的金髮。
“唉——”這個比伊恩小一歲的大男人,撅着嘴,像個幽怨的小女生。
伊恩看不過去了:“你是不是個男人——”,他從枕頭下摸出一包香菸和打火機,還沒點燃,煙盒、打火機就被對面的一隻手給沒收了。
伊恩沒空理睬,他繼續諄諄教導他的死黨柏特萊姆:“你得拽着她的衣領,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像個男人一樣告訴她,你愛她!”
“拽着她的衣領?我找死嗎?”柏特萊姆搖頭,否決了這條方案。
也是,甦醒後的西塞莉,在大家擔心還有什麼後遺症時,早已容光煥發、脫胎換骨地站在了衆人面前。
從前的她,偶爾令人側目,也是依附於濃濃的蝙蝠型煙燻眼妝和堆積滿頭髮臘的飛機頭。
現在的她,完全不施粉黛,雖然皮膚仍像冰霜一樣慘白而冰冷,可軒昂的眉字、棕紅色眼睛,棱角分明、傲慢向上翹起的下頜,無不顯露出一種威儀。
更要命的是,一夜間,她的能力暴漲,經常像風一般的瞬移而來又瞬移而去,一不滿意,就會如“暴走蘿莉”一樣將眼前的東西瞬間撕個粉碎。
“這一定是長期昏迷引起的下丘腦神經遞質混亂,是一種多巴胺分泌異常。”醫生柏特萊姆憂心忡忡地說。
“多巴胺分泌異常?——”對面的那人想插嘴,被伊恩眼一瞪,就收回了嘴,她低下頭,咔噠聲繼續。
“多巴胺分泌異常會使人像吸了毒,飄飄欲仙、精力旺盛。所以現在的西西和從前病殃殃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柏特萊姆搖頭解釋道。
“我爲什麼覺得她現在這樣子挺可愛的,這纔像我們克萊斯特堡的一員嘛!”伊恩哈哈大笑。
柏特萊姆當然知道伊恩笑的是什麼,就在昨天午餐時,西塞莉走進坐滿學員的大餐廳。
她神情高傲、冷漠、卻又光彩照人,如執掌着教鞭的生活老師。
往日喧譁的餐廳突然變得肅穆,小青年們都屏息凝神,彷彿回到校規森嚴的學校,等待她的檢閱。
她泰然地迎接衆人的目光,信步遊走在條形餐桌間的過道中。
在一份尚未開動的鮮奶草莓慕斯蛋糕前,她停住了腳步,對着盤子前的那位女生,揚了揚高傲的下巴:“好吃嗎?”
這位年紀尚幼的巴西小妹妹,疑惑不解的謹慎地點點頭。同時她詫異地看見,自己的盤子已飄悠悠地被理所當然的打劫了。
她目瞪口呆,當然也不會爲捍衛一塊蛋糕的所有權,而和這位怪異的公主開戰。於是,她只得選擇沉默和靜觀其變,不過,她很快就在下一位受害者那裡找到了心理平衡。
閒然自得的西塞莉沒吃幾口蛋糕,就又發現了新的新奇玩意兒。
一個玫紅色的帶着長長突起的硅膠狀物體,出現在她手裡,她用手指拈壓、彎曲,還探究性的在空中晃來晃去。然後,就像對那份奶油慕斯一樣,揚了揚高傲的下巴對一位韓國小美女問道:“好玩嗎?”
韓國小美女恍然大悟地驚拍自己的口袋,才知道是自己的器物被西塞莉隔空取物。
她羞紅了臉,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西塞莉繼續探究那玩意兒,追問道:“怎麼玩?玩給我看看。”
這句話換來餐廳裡一衆愕然的表情。小美女以爲自己聽錯了,糊里糊塗地問了一句:“現在?在這裡玩嗎?”
西塞莉半耷拉着眼皮,棕紅色的眼眸閃爍着一種威嚴,淺淺溝起的嘴脣表達着一種不以爲然的傲慢,她認真地點了點頭。
韓國小美女哇的一聲大哭,徑直衝出餐廳,留下一臉費解的西塞莉。
一會兒後,衆人才緩過神來,於是場面一度失控。
一個壯小夥麻溜地爬到他旁邊另一個男生身上,上下蕩動,嘴裡發出“嗷嗚——嗷嗚”的嚎叫;另幾個男生則抱着餐廳的立柱,擡起一條腿攀着立柱,上下磨蹭,嘴裡同樣發出“嗷嗚——嗷嗚”的嚎叫,人們紛紛拍桌子、鼓掌。
雷鳴的喧鬧聲讓西塞莉又露出了費解的表情,她不可一世的白了一眼那些無知人類,轉身離開。
一個膽大的男孩,拿着一根玉米棒,一邊伸長舌頭舔舐着,一邊“抓襠”跳起了邁克爾.傑克遜的經典動作。
被人擋住去路的西塞莉,手指輕輕一揮,假傑克遜就被彈到對面牆上,跌落在地的男生爬起來時,仍不忘“嗷嗚——嗷嗚”的嚎叫...
“哈哈哈——”伊恩大笑:“多巴胺分泌異常,也調整了她的幽默係數?竟這樣整蠱那些孩子?”
這事很快在克萊斯特堡內傳開,沒人相信西塞莉不知道那是什麼,以爲她是故意在修理這些學員們。
“說不定她真不清楚,你知道她很少出去,又不經常上網,還...從來沒有過男朋友...”說這話時,柏特萊姆自己都不可置信地停頓了一下。
“你是說她是個?!可她都已經27歲了,那不是個老姑娘了?哈哈哈——”伊恩像是發現新大陸,他誇張地嘲笑着。
“那又怎麼呢?!”對面的那人看不過去了,一直洋溢在初春微風中的咔噠聲,也跟着停了下來。
“有你什麼事——”伊恩用高高撂起的毛毛大長腿,在下面柔軟肚皮上輕輕踩了兩腳。
肚皮的主人,揚起氣呼呼的肉肉腮幫,上面閃爍的光輝,如剛撥了殼的粉紅雞蛋。
伊恩對她瞪起了雙眼,那個大紅臉又委屈地低頭,把話嚥了下去。
“剪你的腳指甲!”伊恩得意地呵斥着,順腳又在那柔軟肚皮上輕輕踩了兩腳。大紅臉更羞了,她向後躲閃。
“伊恩——”柏特萊姆也像發現了新大陸:“你們不會——菲陽不會——”
“胡說!”伊恩立即制止了他。
“過來!”他張開手臂,像呼喚小貓一樣命令着菲陽。
菲陽瞪圓了眼睛,他還以更圓的眼睛。
菲陽撅着嘴巴投降,她爬了過去,像只乖巧的布偶貓。
“哈哈——”伊恩摟着懷裡的女孩,得意地笑着‘毀’人不倦:“看見沒有!做男人就要這樣!得強硬一點、粗暴一點!”
他這麼說着,卻小心翼翼地摟着菲陽,像是生怕重了會碰傷這初生的嬌嫩皮膚。他捧起那張依然如花蕾般的臉蛋,像捧着失而復得的珍珠,嘴脣輕碰她。
菲陽垂着眼簾,柔順地呆在他懷裡。
自從拆除紗布那日,當伊恩滿臉淚水地吻着她新生的光潔肌膚後,她就一直像個受寵若驚的小媳婦一樣,感恩戴德地對待身邊的每個人、每件事,特別是對爲她跳下飛機的伊恩,溫順地如同一隻小貓。
她和那個“暴走蘿莉”西塞莉一樣是個奇蹟,一個是因爲王子之吻而甦醒的睡美人;一個是浴火重生的人魚公主,她們在城堡簡直形成鮮明對比,一個暴虐、任性,一個溫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