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啊!愛情的力量——”
回到自己的房間,雷格那張紅銅色的臉龐還興奮的青筋暴起。
在替雷格鋪牀的文軒彎着腰,他撅起的屁股收了兩回,終於直了起來。
他拍着手中的枕頭說:“老大!愛情的力量再神奇,也是老大指導有方,沒有老大您的那句‘那權力都在於我們的意志’,怎麼會有後面的奇蹟?老大,您的思想放光輝,指引我們向前進。”
這馬屁拍得雷格腰桿瞬間挺直,某些尺寸急劇膨脹。
“唉——西塞莉居然醒了,形式對我們不利啊——”文軒卻在感嘆。
“怎麼會!西塞莉可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形同兄妹!”雷格豪氣道,他端着桌上文軒替他倒的一杯威士忌,坐到棕牛皮長沙發上,晶瑩的冰塊隨着金黃的酒液在杯中晃動。
文軒放下枕頭,也屈腿坐到雷格身邊的沙發上:“老大,你有沒有想過,鮑爾先生和科爾特將軍爲什麼執意要,菲陽不遠萬里來一家這麼小的醫院就診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
自以爲不是個傻子的雷格,像老師教育學生一樣認真道:“這家醫院雖是鮑爾的私人醫院,卻有着世上最先進的醫療設備和醫療技術,環境更是一絕。能讓菲陽在這裡進行治療,那絕對是鮑爾看得起了。”
“是!”文軒誠懇地接受教育,他感嘆道:“菲陽小妹的命真好,有鮑爾先生垂憐,還有伊公子貼身照顧。我真爲他們的愛情故事感到感動,誰都知道菲陽小妹的心上人明明是南校長,可伊公子依然如此鍥而不捨地追求。愛情的力量啊,——真是令人感動。”
“伊恩——他就是個賤人!”雷格晃着腿說:“越追不到,他越往上趕!西塞莉其實一點也不比菲陽差,從小就喜歡他,他硬是一點沒動心。賤人——,他姐倒是心疼死了。”
文軒一副受教的樣子:“伊公子也就算了,可我沒想通的是——科爾特將軍,哪怕他再忙也會三天兩頭往菲陽病房裡跑,還有安德烈也沒事就守在菲陽病房裡,難道都是愛情的力量?”
“胡扯——”雷格再次訓誨着文軒:“菲陽一個小姑娘哪有這麼大的魅力...”
“那就是有別的目的了!”文軒雞啄米式的點着頭。“還好您提醒,我說菲陽哪比得上娜姐有魅力,能讓這麼多人圍着她轉。”
“別的目的?”雷格終於開始思索,他轉動着食指上的那枚黑金獅頭扳指:“菲陽可以打開蟲洞,使人起死回生並獲得超能力,這也是核爆後我才知道的——”
文軒好像恍然大悟:“難怪我和雲煜、陳浩在出事後同時獲得了超能力,只是我們怎麼會都不記得了?天啦,這項能力太驚人了,難怪博士、伊公子、南校長、奧斯頓將軍、科爾特將軍他們都這麼對她另眼相看!鮑爾先生不會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故意讓菲陽和詹姆斯走得這麼近的吧?!”
“你是說伊恩之所以這樣死乞白賴地追求菲陽,是因爲菲陽的能力?科爾特和安德烈也在窺視這種能力?不會吧?伊恩從小就是個風流種,一向胸無大志,他會爲權力犧牲自己的愛情?”
“老大!”文軒痛心疾首地呼喚:“也就您對愛情還這麼執着、單純!真令人佩服!可是,愛情對絕大多數男人而言,它並不是最重要的。男人都是先有天下,再有愛情。就像雄獅,佔領領地也就獲得了領地內的全部母獅。”
“不會吧?!我們可是從小長到大的兄弟啊!他會這麼別有心機?”雷格越發發矇了。
“伊恩,他沒心機?!”文軒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這次核爆,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博士的真實目的。您把他當兄弟,他把您當兄弟了嗎?他早知道核爆的真實目的,和您說了嗎?您別被他表面放蕩的樣子給矇騙了!”
突然,雷格拍着腦袋說:“我想起來了,鮑爾一直讓我暗中監視菲陽,原來是想知道她究竟有沒有這種能力——可她現在什麼能力都沒有了啊——鮑爾還讓菲陽和詹姆斯走得這麼近,幹什麼?——”
“老大!還是老大說得對‘那權力都在於我們的意志’,一個吻能讓西塞莉甦醒,那會不會有別的意志讓菲陽的超能力甦醒呢?
一旦菲陽能力甦醒,你說以菲陽的個性,能不救詹姆斯嗎?
科爾特也一定看穿了鮑爾的用意,才盡力安排菲陽住進這家醫院。再說在美國的領土上,就等於把一切掌控在他手中,這個人心機重得很啊!他讓菲陽入住鮑爾的醫院,是賣人情給鮑爾,明顯有和鮑爾聯手的意向;而且我看見他現在和伊恩也走得很近。雖然菲陽的意中人不是伊恩,可很明顯她心裡是有伊恩的。
現在西塞莉醒了,西塞莉是鮑爾的女兒,又對伊恩情有獨鍾。通過伊恩一下就可以控制這兩個女人,科爾特這步棋還真高!科爾特、鮑爾、伊恩他們都是美國人,一旦他們真正聯手,那別說這個世界,就連克萊斯特堡也沒我們什麼事了。”
“可是,我和鮑爾早有盟約在先啊!”雷格已經口不擇言。
“那是沒有伊恩和科爾特,現在,您看鮑爾還主動和您聯繫嗎?”
“啪!”的一聲,一語點醒夢中人,雷格手中的水晶杯破裂,他驚得瞪大了一雙牛眼。
“那我們怎麼辦?我們不能坐着等死啊!”他抓住了文軒的手。
文軒疼得齜牙咧嘴,他咬牙堅持道:“回克萊斯特堡去!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讓菲陽、西塞莉,所有人趕緊回城堡!你沒發現嗎?在這,一切當家作主的都是科爾特,我們不過是任人擺佈的客人而已。只有回克萊斯特堡,我們纔有當家作主的機會。
再向您彙報一個情況,就是摩西研究所的十號實驗室,那裡面其實都是生物學、基因測序設備,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不是說,是爲研究外星人準備的嗎?”
“哈哈...”文軒一陣狂笑:“這個您也信?到現在爲止,據你所知有半個外星人嗎?KIC8462852塔比星?整個摩西研究所只怕都是個藉口,真正目的在於十號實驗室要研究的對象!”
“菲陽?!”雷格一臉驚悚,文軒悄悄點了點頭。“回克萊斯特堡?科爾特、鮑爾會放人嗎?”雷格擔心地問。
“只要菲陽願意,伊恩就會答應,科爾特和鮑爾攔不住伊恩。”
“可是,菲陽她會願意嗎,她現在已經沒有超能力了...”雷格懷疑地問。
“老大!你怎麼忘記你自己說的話呢?愛情的力量!‘愛情,它會隨着全身的血液,象思想一般迅速通過器官四肢,使每一個器官發揮雙倍的效能...’克萊斯特堡還有誰,你忘了嗎?”
“誰?”雷格還是一臉懵懂。
文軒得意地大笑起來:“南校長啊!只要有南熠在,菲陽就一定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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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溜積雪從傾斜的瓦背滑落,砸在窗外的地面上,發出一陣轟鳴。
這聲音讓雲煜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天,積雪也是這樣從克萊斯特堡的屋頂滑落,砸在地面上,發出一陣轟鳴。伴隨着這聲音,陳浩精疲力盡的身體倒在自己的身上...
雲煜擦去了眼淚,繼續向前。
從菲陽的病房出來,就該直接去安德烈的房間,可是腳步卻在另一個房門前停了下來。
看着那房門,卻連舉起手腕的勇氣都沒有,雲煜閉上了眼睛...
房門猛然打開,陳浩穿着件織着雪花圖案的咖色毛衣站在門後。
雲煜眼睛瞬間溼潤,那件毛衣還是剛去城堡時,她親手織的...
陳浩端着水杯的手停在空中,雲煜好久才擠出一句:“去倒水嗎?那我走了——”
“沒有——”水杯藏到了身後,“要不進來坐坐?”陳浩清秀的臉盤閃爍着溫暖的光輝,身上有草木的清新味。
雲煜拒絕不了,腳步不由地隨着那件雪花毛衣進入房間。
這裡和安德烈的房間完全不同,沒有寬闊的軟牀,沒有豪華的沙發,沒有成堆的綠植和插花,有的只是一張單人牀和簡單的書桌椅。
可軟牀不屬於自己,如果在這間房間留宿,那張單人牀卻必然會有自己的一半。
雲煜自嘲地笑笑,轉頭看向窗外,赫然看見懸掛在窗口的一個白瓷娃娃!
雲煜再次自嘲地笑了笑,“打擾了,我該走了。”她轉身要走。
“你還好嗎?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照顧菲陽,辛苦了吧?”陳浩束着兩隻手,跟在後面。
一股無名火竄上來,很奇怪,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會有脾氣,唯獨在他面前,那股火就那麼容易竄上來。
“你到底關心的是我?還是菲陽?!”雲煜絞着手指頭。
“菲陽有那麼多人關心,她不需要我。”陳浩眼巴巴地看着雲煜。
“所以,你只有眼巴巴地看着她送給你的晴天娃娃?你竟然把它帶到美國來了?!”雲煜憤怒地指着窗口的白瓷娃娃。
“那個不是——那是我在美國新買的,你等等——”
陳浩轉身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又拿出了兩個一樣的晴天娃娃,將其中一個遞給雲煜。“這是我給你的,另一個是給菲陽的,希望你們都能‘掃去陰霾,迎來晴天’。”
雲煜拿着手中的晴天娃娃苦笑:“你還說你心裡沒有菲陽嗎?”
“有!我心裡當然有菲陽,她是我們的‘無間道’,她帶着我們一起在廣場賣藝,一起經歷過生死,我心裡怎麼可能沒有她呢?你難道心裡沒有她嗎?”
雲煜愣住了,菲陽衝她眨眼、爲她和人擼起衣袖的樣子在眼前閃現,她不禁苦笑了起來:“怎麼可能沒有!她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這麼說你不愛她?!”雲煜渴望地看着陳浩,可是陳浩的回答讓她失望了。
陳浩靦腆地笑着:“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和她在一起我會覺得溫暖、快樂,她真的很像那個晴天娃娃,能‘掃去陰霾,迎來晴天’,她是我們的驕傲。可以說我仰慕她,想像她一樣做一道光,做一個可以‘掃去陰霾,迎來晴天’的人。但我卻從來沒有想要得到她,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
雲煜凝視着手中的晴天娃娃,和她在一起不覺得溫暖、快樂嗎?她不是他們的驕傲嗎?自己不仰慕她嗎?尤其知道她爲了那顆核彈才變成今天這樣,自己不是也爲她哭幹了眼淚嗎?
眼淚瞬間留下,陳浩伸手替她擦去。
好久沒有一雙手,這樣溫柔地對自己了,掠過皮膚的感覺竟是這麼酥瑪。雲煜動情地伸手想要握住臉上的那雙手,卻赫然瞅見自己衣袖裡的塊塊青斑,她猛地收回了手。
原以爲縫縫補補,就又是一顆有用、實用的螺絲釘,可很多傷痕是不可磨滅的,尤其是爲安德烈打的那個電話。
如果知道那個電話後面藏着一顆核彈、藏着十幾萬人的生命,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贖回那個電話。
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菲陽已經擼起衣袖替她贖回了——
她自嘲地笑笑,無力地走向門口,臨開門時,問道:“那個女孩是誰?”
陳浩臉瞬間通紅,他支支吾吾回答:“梅本——”
“原來是她,難怪——”
雲煜釋然的,開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