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方揚的iphone4S手機頓時四分五裂,廖永昌大步走上去,一腳踩在了殘破的機身上,臉上帶着一絲陰陰的笑容,盯着方揚的眼睛慢慢地說道:
“我說過的,在長街分局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廖永昌就是法律!證據?證據算個球啊!”
方揚沒有想到堂堂的公安分局局長竟然是如此做派,還真是應了他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這跟土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方揚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機,以及那裂成兩半的手機保護套,他的眼裡有一股怒火在慢慢的升騰。這個手機套是他與蘇荷一人一個的情侶手機套,在6月1日蘇荷生日那天,兩人在江濱公園一期換上去的。
而現在,這個見證了方揚與蘇荷愛情的手機套已經被廖永昌粗暴地摔碎了……
見方揚呆呆的樣子,廖永昌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將桌子上的檯燈轉了一個方向,頓時一股強光射到了方揚的臉上。方揚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一下光線,這時,廖永昌兩步來到方揚身前,重重的一拳朝方揚的腹部擊打過去……
……
二號審訊室的氣氛更是劍拔弩張,杜長勝從刑警大隊借了四個威武雄壯的刑警,他們每個人都端着警用微衝站在杜長勝的身後,目光灼灼地盯着好整以暇地坐在對面椅子上的徐皓然。
剛纔在河前街,杜長勝警槍被奪的那一刻,他是真正感受到了那冷冰冰的殺意。徐皓然眼裡那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涼意,讓杜長勝現在想來都忍不住會打一個冷戰。
不過有了四名荷槍實彈的刑警站在自己身後,杜長勝的底氣又足了許多。
徐皓然歪着腦袋,一邊伸手掏耳朵,一邊還用眼睛斜瞥着對面的五個警察,眼中盡是不屑。
杜長勝“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似乎自己的膽氣也上來了,他虎着臉沉聲說道:
“給我老實點!你要搞清楚,這裡是公安局,輪得到你擺譜嗎?”
徐皓然彷彿完全沒有聽到杜長勝的話一般,依然在認真地掏着耳朵,半晌,才舒服地嘆息了一聲,朝杜長勝等人豎起了剛纔用來掏耳朵的小指頭,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頓時耳屎紛紛揚揚地飛開了。
這時,徐皓然才慢悠悠地說道:
“公安局怎麼了?就你這熊樣,還人民警察呢!你有種動小爺一下試試看?”
徐皓然說完,騰地站起身來。杜長勝身後的四個刑警頓時緊張地舉起槍對準了徐皓然。
徐皓然臉一沉,淡淡地說道:
“我說過,我最討厭別人用槍指着我了……”
杜長勝看了看身後高壯的刑警,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他指着徐皓然說道:
“你不裝逼會死啊!我們就用槍指着你了,你咬我啊?哼!老子不光要用槍指着你,老子還要揍你呢!”
說完,杜長勝轉頭說道:
“把他給我銬起來!”
……
一號審訊室。
廖永昌這一拳很重,完全沒有留餘力,他心裡已經在期待那拳頭上指關節與方揚腹部撞擊時的那種爆發感了。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廖永昌從基層小片警一步步爬到了公安分局長的位置,二十多年來,他無數次面對這樣的場景,最後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坐在對面的犯罪嫌疑人被打得哭爹喊娘。
可是今天他卻失算了。
廖永昌勢在必得的一拳揮出去之後,卻感覺眼前一花,剛剛還坐在椅子上的方揚詭異閃到了他的身側。這一拳他根本沒有留力氣,因此打空之後,多年來養尊處優的微胖身軀就不由自主地朝前傾了過去。
而前方等待他的,就是方揚堅硬的膝蓋。
彷彿是廖永昌自己朝方揚的膝蓋撞去一般。只聽到一聲沉悶的響聲,廖永昌感到腹部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忍不住痛叫了一聲,感覺肚子翻江倒海的,晚飯都差點吐了出來。
而方揚卻根本沒有放過廖永昌的意思,方揚雙手抓住廖永昌的肩膀用力下壓,又是連續兩個膝撞,緊接着鬆開手,一記乾淨利落的右勾拳揮到了廖永昌的臉頰上。
“媽的!敢砸我手機!”方揚彷彿一個打紅了眼的拳擊手,不斷左右開弓將勾拳如雨點般地落在廖永昌的身上。
“草你大爺!我讓你砸!我讓你砸!”方揚一邊在嘴裡咒罵着,一邊揮舞着拳頭。
廖永昌驟然遭受重擊,完全被打蒙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甚至連基本的防護動作都沒做,就被方揚當做沙袋在不斷的擊打。
一旁的民警小宋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他萬萬想不到這人居然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公安分局裡痛毆局長。
在小宋的認知中,嫌疑人進了公安局,都是應該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從來沒有見到像方揚這般發狂地毆打辦案警察的事情。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廖永昌已經快被方揚揍成豬頭了。小宋連忙拔出配槍,顫抖着手指着方揚,喊道:
“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開槍了!”
這已經是性質極其惡劣的襲警事件了,小宋完全可以開槍將方揚擊斃。不過現在兩人打在一塊,小宋也害怕開槍將廖永昌誤傷了,所以只能在一旁吆喝着。
方揚一聽到小宋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動作麻利地從廖永昌的腰間將其配槍淘了出來,整個人躲在廖永昌的身後,用警槍指着廖永昌的額頭,冷冷地說道: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敢保證你們局長大人腦袋的安全……”
廖永昌的警服瞬間就被冷汗溼透了,他覺得自己雙腿發軟,如果不是方揚揪着他,估計此刻已經癱倒在了地上。他顫抖着喊道:
“小宋……快……快把槍放下!”
小宋連忙將槍口下垂,站在審訊室中,看着眼前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
方揚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
“很好!現在……你可以打開審訊室的門了!”
小宋猶豫了一下,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廖永昌。
廖永昌連忙說道:
“快……照他說的做……”
說完,廖永昌又顫抖着對方揚說道:
“小夥子……你……千萬別衝動!咱們有事兒好好商量……你……你先把槍放下好嗎?我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
方揚微笑着用槍口頂了一下廖永昌的腦袋,淡淡地說道:
“放心吧!我會放開你的……不過不是現在……跟我出去!你最好老實點兒配合我!”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廖永昌早就沒有了剛剛進屋時的囂張跋扈,可以說現在他的腸子都快悔青了,心裡更是對給自己惹來這麼大禍事的鄭老西怨恨不已。
本來鄭老西與廖永昌的交情雖然不錯,但還不至於讓廖永昌如今晚一般不遺餘力地幫忙,主要是鄭老西打電話的時候專門提到,說這個事情是範家的二少爺範子宏親自交辦的。
這就讓廖永昌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充當一把急先鋒,臨時客串了一次鄭老西那個老混混的打手。誰曾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廖永昌不但沒有教訓到方揚,反而被方揚暴打了一頓,現在堂堂局長之尊居然成了方揚的人質!
“你把槍放在桌子上,然後推出去!”方揚看着小宋,語氣不容置疑。
小宋這回沒有猶豫,直接就解下了配槍,乖乖地放到了審訊桌上,然後慢慢地退出了審訊室。
方揚挾持着廖永昌也一步步地挪出了一號審訊室。
來到外面的走廊,方揚發現整個長街分局已經如臨大敵,遠處影影綽綽全是警察,不過現在他們的局長在方揚手中,所以也沒有人敢於輕舉妄動。
方揚帶着廖永昌走到了隔壁的二號審訊室門口,將頭湊到小窗口喊道:
“皓然,行了!別玩兒了!”
……
京城衛戍區辦公大樓。
雖然已經是深夜了,但是政委辦公室依然燈火通明,掛着中將軍銜的韓凌飛正在一份傳真電報上面寫批示,突然他辦公桌上紅色的保密電話震響了起來。韓凌飛的眼皮子跳了跳,放下手中的自來水筆,伸手接起了電話:
“喂,我是韓凌飛!”
“政委,晚上方揚和徐家的徐皓然還有柳家的柳正義被一羣警察帶走了!我們一路跟過來,發現這些人是長街分局的警察。十分鐘前,公安局裡忽然大亂,不斷地調派人手,現在已經有特警趕到現場了……”
韓凌飛聞言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
“真不讓人省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今天方揚他們是提前結束了飯局,在河前街一帶他們還出手幫了一個被小混混碰瓷的學生,不知道後來警察的出現是不是跟這件事情有關……”
韓凌飛蹙眉凝神,想了半晌纔開口說道:
“你說徐家的徐皓然也在公安局裡是吧?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在原地待命!”
“是!”
打完電話之後,韓凌飛又抄起另外一部電話機,撥打了一個內線號碼,淡淡地說道:
“修齊!我要馬上出去一趟,你通知一下駕駛員!”
吩咐完秘書備車之後,韓凌飛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拿出手機來又撥打了好幾個電話。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秘書陳修齊走了進來,輕聲說道:
“首長,車子已經到位了!”
“嗯!走吧!”韓凌飛微微點頭說道。
陳修齊手腳麻利地上前來拿起了韓凌飛的公文包,又腳步輕快地從衣帽鉤上取下了韓凌飛的呢子大衣搭在手上,然後跟在韓凌飛的身後,快步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