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與徐皓然柳正義對視了一眼,心裡忍不住生起了一絲荒謬的感覺。
蘇俊臉上露出了驚慌的神色,說道:
“方大哥,警察這個時候突然上門,該不會是衝咱們來的吧……”
事實很快就印證了蘇俊的猜測,門打開之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一大幫人很快就出現在了蘇俊房間門口。
爲首的是一個掛着二級警督警銜、人高馬大的警察,他的身後除了幾名警銜都是警司的警員之外,還有剛纔訛詐蘇俊的那個鄭老西。
鄭老西的臉腫得跟豬頭似的,在昏黃的樓道燈照射下油光水滑,看上去頗爲滑稽。他一看到方揚等人,立刻大叫道:
“杜大隊,就是這幾個人,剛纔在街上毆打我們!”
杜大隊聞言,兩眼一瞪喝道:
“翻了天了!居然敢在我的轄區內公然毆打無辜羣衆!都帶回去!”
杜大隊身後的警察們聽了他的話,應聲上前來要抓方揚等人。
“慢着!”徐皓然氣定神閒地喊了一句,走到杜大隊身前,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撇嘴問道,“你誰啊?在老子面前咋咋呼呼的!”
“喲呵!”杜大隊不怒反笑,“還真有牛逼哄哄的主兒啊!”
說完,杜大隊臉色一整,頗爲威嚴地說道:
“我是京城公安局長街分局治安大隊大隊長杜長勝,我們剛剛接到羣衆報案,在河前街發生了一起傷害案件,現在受害人指認你們就是兇手,請跟我回分局協助調查!”
“那我們要是不去呢?”徐皓然盯着杜長勝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那也簡單,我是沒什麼意見的……”杜長勝笑眯眯地說道,然後突然拔出了自己的配槍,一邊在手裡把玩着一邊好整以暇地說道,“可是你最好問問它有沒有意見!”
說完,杜長勝將槍口指向了徐皓然。
徐皓然眼裡精芒一閃,渾身肌肉緊繃,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就當他要出手的時候,方揚輕輕地按住了他的肩膀,朝他使了個眼色然後淡淡地對杜長勝說道:
“協助調查是吧?行,我們去!剛好我們也要報案!”
杜長勝纔不管他們是協助調查還是去報案呢!只要將人帶到了分局,那還不是任他搓圓搓扁?因此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那就走吧!”
鄭老西頓時露出了喜色,他的眼睛露出了一絲陰狠的光芒,死死地盯住方揚等人,心中盤算着待會兒如何在分局好好出出惡氣。
警察們在狹窄的樓道里讓開了一條路,方揚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徐皓然跟在方揚身後,在經過杜長勝身邊的時候,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鉗住杜長勝的手腕。
杜長勝只覺得一陣吃痛,手一軟,手中的配槍已經到了徐皓然的手中。杜長勝頓時大驚失色,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的時候,徐皓然已經掉轉槍口,將槍乾淨利落地插回了杜長勝腰間的槍套裡,然後淡淡地說道:
“我最討厭別人拿槍指着我了!希望不要有下次!”
徐皓然的眼神很柔和,但是杜長勝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絕對是個高手,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剛纔那一下,徐皓然如果要對杜長勝不利,他就是有十條命都報銷了。
其他警察們在杜長勝配槍被奪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心理預期,當徐皓然將槍歸還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要拔槍。而就在這時徐皓然說出了那句話,所有人拔槍的動作都不約而同地停了。
杜長勝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強忍着去拔槍的衝動,看了徐皓然一眼,冷哼了一聲,默認了剛纔徐皓然對自己的羞辱。
等到了分局再跟你算這筆賬!杜長勝恨恨地想道。
方揚有些好笑地看着這一幕,輕輕地搖了搖頭邁步朝外面走去。他心裡沒有一絲不安,跟着兩個世家大少爺在一起,這幫小警察們還能鬧出什麼名堂來不成?
倒是蘇俊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今晚發生的一切讓他的小心臟備受考驗,看到這些全副武裝氣勢洶洶的警察,蘇俊更是手腳發軟。
方揚輕輕地拍了拍蘇俊的肩膀以示安慰,笑着說道:
“小俊,沒事兒!那兩個老混混怎麼訛詐你的,到了警局你就如實說,人民警察爲人民嘛!”
蘇俊看了看和警察們親熱說話就差沒勾肩搭背的鄭老西,心中一點信心都沒有,感到陣陣發虛。
警車一路鳴笛,暢通無阻很快就來到了長街分局。杜長勝安排警察直接將方揚等人帶到了審訊室門口,一副分頭審問的架勢。徐皓然一看這情景就不幹了,他冷聲問道:
“杜大隊,剛纔你不是說協助調查嗎?這是什麼意思?”
一名實習警員剛纔沒有跟隨杜長勝到河前街抓人,一看徐皓然牛氣沖天的樣子,忍不住喝道:
“老實點兒!廢什麼……”
杜長勝擺手制止了這名實習警員,皮笑肉不笑地對徐皓然說道:
“這是我們規定的程序,還請你理解……”
方揚笑着說道:
“皓然,警察同志辦案有他們自己的程序,你就配合一下吧!”
柳正義也笑嘻嘻地站在一旁,一臉的輕鬆寫意,毫無犯罪嫌疑人的覺悟。只有蘇俊由於緊張,臉色有些發白。
徐皓然冷哼了一聲,說道:
“搞快點兒啊!老子還和剛把小妞約了宵夜呢!”
“謝謝你配合!”杜長勝點頭說道,心裡卻是一陣冷笑:還特麼想宵夜!等會兒老子不把你打出屎來就不信杜!
方揚等人被分頭帶到了四個不同的審訊室內。杜長勝站在走廊裡,指了指方揚所在的一號審訊室,對那個實習警員說道:
“你馬上去跟廖局報告,就說人我帶回來了,帶頭的那個,請廖局親自審吧!”
“是!”實習警員應道,接着又問了一句,“杜大隊,那您呢……”
“我?”杜長勝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透過二號審訊室門口的小窗看了看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的徐皓然,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去活動一下筋骨!”
方揚在審訊室裡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是一間十來個平方米的小房子,沒有窗戶,只有鐵門上開了一個小窗,整個房間顯得陰暗壓抑。
房間裡陳設非常簡單,就一張長條桌,桌後面並排放着兩張椅子,桌上除了一臺電腦之外,就放了一個小檯燈。而在審訊桌的對面,就是一把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椅子是純鋼打製,專門設計了限制人犯的隔板,扶手上還安裝了手銬。
一個警察站在門口如臨大敵地監視着方揚。方揚哂然一笑,慢悠悠地踱到審訊椅前,悠閒地坐了下來。
方揚等了足足十幾分鍾,審訊室的門打開了,一個一級警督腋下夾了一個文件夾黑着臉走了進來。他看了方揚一眼,重重地將文件夾摔在桌子上,不滿地問道:
“小宋,怎麼回事兒啊?非但沒有對犯罪嫌疑人採取強制措施,反而讓他像個大爺似的坐在那裡!你是怎麼搞的嘛!”
負責監視方揚的那名警察小宋連忙說道:
“對不起,廖局!”
然後小宋就連忙走到方揚面前,想要將椅子上的格擋給鎖上,方揚見狀站起身來,看着廖局說道:
“這位警官,你搞錯了吧!我是來貴局協助調查的,可不是什麼犯罪嫌疑人!”
廖局嗤笑了一聲,也站起身來,雙手撐着桌面,居高臨下地望着方揚,說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這裡誰是警察?誰說了算?”
“警察也要按規定程序辦事,不能爲所欲爲吧?否則跟土匪有什麼區別?”方揚臉上帶着一絲微笑,反問了一句,接着正色說道,“這裡誰說了也不算,得法律說了算!納稅人的錢可不是用來養一羣作威作福耀武揚威的官老爺的!”
“嗬!還給我講起大道理來了!”廖局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意,接着臉色一變,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特麼給我老實點!告訴你,在這長街分局的一畝三分地裡,就是我廖永昌說了算!我說你是犯罪嫌疑人,你特麼就是犯罪嫌疑人!”
說完,廖永昌解開警服上的兩粒鈕釦坐了下來,露出了黑乎乎的胸毛。廖永昌將腳搭在桌子上,瞪了小宋一眼,吼道:
“還愣着幹什麼!把他給我銬起來!”
“是!”
“慢着!”方揚淡淡地看了小宋一眼,他卻忍不住心中一顫,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方揚又接着望向了廖永昌,說道,“廖局長是吧!我現在正式向你報案,今天晚上鄭老西和他的兩個同夥在河前街對蘇俊進行敲詐勒索,還違規攜帶管制刀具,他們的行爲被我們制止之後,非但不終止犯罪行爲,反而持刀向我們砍來,出於正當防衛的需要,我和我的同伴纔將他們打傷的。”
說到這,方揚頓了頓,掏出手機來說道:
“鄭老西一夥敲詐勒索的全過程,都被我用手機拍攝下來了,這就是證據!”
廖永昌臉色忽陰忽晴,盯着方揚看了良久,才朝小宋使了一個顏色。小宋會意地上前來,將方揚的手機拿到了廖永昌面前。
廖永昌認真觀看着方揚手機裡今晚他們躲在暗處拍攝下來的碰瓷全過程,直到視頻播放完畢,廖永昌才擡起頭來看着方揚,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說道:
“證據?這不就沒有了嗎?”
說完,廖永昌突然毫無徵兆地站起身來,狠狠地將方揚的手機摔向了水泥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