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還在哭,年輕人還像個木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只不過隨着事件的遷徙,母女倆的哭喊聲已經小了很多,母親已經漸漸從悲喜中走了出來。雖然臉上的淚痕猶在,可是已經少了幾分擔憂。她緊緊的抱着女孩兒,緊張的問:“月兒,你剛纔去哪兒了?讓媽媽擔心死你了。”
小姑娘年紀雖然小,但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了,磕磕巴巴的說:“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被人衝散了,然後就哭喊着找媽媽,然後我就睡着了,再醒過來的時候,這個叔叔就在旁邊了。”
母親是個經過風浪的人,看着這地上的三具屍體,又看着那邊自從自己到來就沒有任何舉動的李隨風,心裡對之前的事情已經猜測了七八分。
她猜得出來,女兒之前一定是被人綁架了,睡着了只是她不懂什麼叫昏迷罷了。再看地上這三具屍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無論是面相還是身材,根本就不是尋常的劫匪。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又驚又怒,還帶着無盡的慶幸。
驚怒的是那羣人已經急不可耐到這種地步,以至於連這種下三濫的方式都使出來了。慶幸的是幸好有這個冷漠的年輕人幫忙,否則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想通這些,母親頓時也就冷靜下來了。
她緊緊的抱着月兒,生怕一不小心讓她再次被人給搶走,同時走到李隨風的面前,充滿感激的說:“這位先生,剛纔真是多虧您了。要不是您及時出手相救,我的女兒說不準就……”
說到這裡,她有些不敢繼續往下想了。月兒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寄託了,要是連月兒都失去了,那麼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微微扭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繼續說:“總之,大恩不言謝。這位先生,您救了月兒就等於救了我的命,不知道我該如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這番話絕對沒有一絲想用金錢來侮辱人的意思,因爲對她們這對孤兒寡母來說,救命之恩實在是太重要了。要是不對救命恩人進行感謝,那麼就實在是太失禮了。可是想想,除了錢她也拿不出別的東西,所以一時間有些爲難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就像根木頭,一點動作都沒有。
“先生,您是不滿意嗎?”母親不知道內情,還以爲年輕人不爲所動,所以一時間有些犯難了。
見年輕人始終不說話,甚至連正眼都不看自己,她更加尷尬,張了張口,說:“先生,您……”
“隨風!”忽然,顧惜月的驚喜交加的喊叫聲傳了過來,打斷了母親的話。母親一回頭,就看見顧惜月興奮的衝了過來。只不過在看見顧惜月之後,母親的臉上頓時充滿了驚喜的神情,剛想說話的時候,就見顧惜月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
顧惜月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在這裡找到了李隨風,心情別提多開心了。
她撲進李隨風的懷中,緊緊的摟着他,又哭又笑的說:“隨風,你剛纔去哪兒了,你知道你忽然不見了讓我多麼着急嗎?答應我,以後不要輕易離開我的視線好不好?好了好了,不哭了,既然找到你了,那我們回家好嗎?”
說着,她拉着李隨風就要走。
可是剛擡起腳,抱着月兒的少婦卻叫了一聲:“惜月。”
顧惜月回頭,又驚又喜的問:“如煙姐姐,月兒,你們怎麼在這兒?”
原來顧惜月竟然和她們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還很親密。
被稱作如煙姐姐的少婦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眼睛落在李隨風的身上,說:“惜月,這是你的男朋友?”
顧惜月臉紅了一下,同時不假思索的說:“是的,這是我男朋友,李隨風。”
她只介紹了李隨風,並沒有將少婦也一同介紹,因爲她知道以李隨風現在的狀態,介紹了也是白介紹。
得知李隨風的身份,如煙頓時驚喜連連,說:“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是你的男朋友。”說到這裡,她又遲疑一下,幾分不確信的說:“惜月,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和花家那邊好像……”
被如煙說中她的痛處,顧惜月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旋即又冷淡下來,說:“我和花想容的事情只是兩家家長的決定,我從來沒有承認過。”
如煙沉默下來了,她知道顧惜月忽然的冷淡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針對花家和顧家那些長輩。
她不再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轉移話題道:“既然是你男朋友就好辦多了,今天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你男朋友,要不是他,我和月兒就要天人永隔了。”
顧惜月訝然道:“如煙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
如煙點點頭,解開她心中的疑惑,說:“今天我帶着月兒出來逛逛街,沒想到卻遇上了這騷亂。在騷亂中,我和月兒走丟了。剛纔我從月兒的口中得知,她是被人給劫走了。幸虧有你男朋友幫忙,否則他們就要得逞了。”
顧惜月聽見這個,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冰冷,說:“如煙姐姐,你是說月兒被人劫走了?”
如煙點點頭,眼眸中的神情多了幾分悲哀,卻不再接話。
顧惜月臉色冰冷,咬着牙憤憤道:“這羣人爲了利益只怕是瘋了,連月兒這個孩子都捨得下手,禽獸!”
聽着她的話,如煙臉上的哀傷顯得更加明顯。雖然不說話,可是那緊抿着還依然在不停顫抖的嘴脣,就已經表明了此刻她內心的不寧靜。
顧惜月見她這個表情,識趣兒的不再多說,笑着岔開話題:“看來今天還真是巧的很,我本以爲隨風是發生什麼意外了,沒想到他是在救人,而且救的還是月兒。”
“是啊,多虧了他呢。”如煙點着頭,言語間滿是慶幸。扭頭又看了一眼那邊神情冰冷的李隨風,她張了張口,半晌才斟酌語言道:“惜月,你男朋友看起來好像有點……”
聽她說起這個,顧惜月的臉色也暗淡了幾分,攥住李隨風的手,說:“他發生了點意外,失去了記憶……”
頓了頓,她強打起精神,展顏一笑,說:“算了,如煙姐姐,這個說起來話長,我們回頭再聊吧。不過今天正好碰見你和月兒了,那不如讓我們一起回去吧。正好我們也好久沒見面了,今天就到我那兒坐會兒,聊聊天,好嗎?”
如煙沒有拒絕,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一想到自己和月兒這孤兒寡母的,要是那些禽獸再喪心病狂的來一次,自己又如何能保護的了月兒?不過現在顧惜月這邊有個身手強悍的李隨風,可以暫時讓她放心不少。
所以她想了想,說:“嗯,也好。我們回去再聊吧。”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顧惜月,說:“你開車了嗎?”
顧惜月想起那困在停車場的車,又想起自己的車是跑車,只能坐下兩個人,於是說:“我的車不太方便,人太多,坐不下,就坐如煙姐姐的車吧。”
如煙點點頭,說:“行。”
決定好之後,四個人來到一輛停在馬路對面的奧迪Q7旁邊。
如煙打開車門,顧惜月自告奮勇的當起了司機。如煙坐在了副駕駛,讓李隨風和月兒坐在後排座上。
開着車,一路無話,四個人都各懷心事。
後面,月兒也從之前的驚嚇中走了出來,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棒棒糖,剝了一顆塞進自己的嘴裡。吃着吃着,她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落在呆若木雞的李隨風身上,可愛的眼珠兒轉了轉,從旁邊拿起一個棒棒糖,遞給李隨風,脆生生的說:“叔叔,月兒請你吃糖。”
正在前面開車的顧惜月這才注意到月兒的舉動,一想起李隨風那不穩定的情緒,她嚇得急忙對着月兒說:“月兒,不要吵你隨風叔叔,他現在生病了,不喜歡吵的。”
月兒年紀還小,哪裡會理解李隨風這種生病是什麼概念。
她轉着可愛的眼珠兒,說:“叔叔生病了嗎?”
說着,她又靠近李隨風幾分,將糖果直接遞到李隨風面前,充滿童真的話語傳了出來:“叔叔,惜月阿姨說你生病了,是這樣的嗎?不過沒關係,媽媽說生病只要吃糖就能好了,叔叔,月兒把自己最喜歡的糖給你吃,這樣你的病就能早點好了。”
李隨風沒有接她遞過來的糖,只是用着一種讓人很不安的眼神看着月兒。
顧惜月已經被這小丫頭的舉動嚇得將心提到嗓子眼兒了,低聲呵斥着:“月兒,不要鬧!”說着,從後面伸出手,將李隨風的手握住,似乎想用這種方式防止李隨風暴怒。
只是讓顧惜月萬萬沒想到的是,李隨風那複雜的眼神在小月兒的身上流轉一會兒後,竟然伸出手接過了她遞來的糖果。不過他沒有吃,只是打量着糖。
月兒一下子開心起來了,對着顧惜月說:“惜月阿姨,叔叔收了月兒的糖呢。”說着,又看着那還在打量糖果的李隨風,笑嘻嘻的說:“叔叔你好笨啊,連糖都不會吃呢,羞羞臉。不過沒關係啦,月兒教你啊。叔叔,你把糖放進嘴裡,就像我一樣。”
說着,她驕傲的做着示範,將口中的糖拿出來又放進去,又說:“叔叔,你學會了嗎?”
李隨風似懂非懂,半晌纔在月兒期許的目光下,呆呆的將糖果塞進嘴裡。只是這一下又將月兒逗笑了。
她指着李隨風,樂不可支的說:“惜月阿姨,叔叔真的好笨啊,連我都知道吃糖之前要把皮剝開,可是叔叔居然沒剝皮就吃了。叔叔好笨,叔叔好笨!”
說着,她又板起臉,將李隨風口中還沒剝皮的糖果拿了出來,又將那沾滿了自己口水的糖果塞進李隨風的嘴裡,說:“叔叔,我的糖果分給你啊……”
看到這一幕,顧惜月已經徹底傻眼了,半晌才用着難以置信的語氣低聲說:“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