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熱的特別早,還不到六月,幷州市白天的氣溫就已經攀到了30度,街道邊的大柳樹下圍滿了乘涼的人,一個個赤膊拖鞋的扇着扇子,喝茶、下棋,順便吹吹牛皮,侃侃大山。本市是內陸城市,經濟上“老笨重”,閒人特別多,從來也不缺少前衛的新聞,一場剛剛過去的黑道往事,在城市裡已經轟傳了三個月,卻依然沒有消退的跡象,甚至越傳越扯蛋了。
有人說,在臘月二十四朝陽小區門口的血戰中,雙方交戰的不止幾十個人,而是一百多個人!武器也不是砍刀,而是真槍實彈,是軍用的85式衝鋒槍!死的更不止三個人,而是五十六個人!你想啊,那85式衝鋒槍,一梭子子彈30發掃出去,還不得掃倒七八個啊?
而對於二月二在友誼賓館的血戰,傳的更是離譜,說少年當時是端着一把85式衝鋒槍,直接衝進浴室對着張偉強掃射的,當場就打死了十幾個,屍體飄了一浴池……
說的是有鼻子有眼,好像是親眼見到一樣。
所有的人在議論這些的時候,都會反覆提到一個名字:郭慕華……這少年了不得啊,年紀輕輕就幹掉了張偉強,等他再大幾歲,本市就是他的天下了。
當然,關於新晉的黑幫老大李老順也有些人議論,傳的比較多的是兩件事情,一個是原先張偉強的手下現在基本都被李老順收編了,除了沈進國一人,沈進國現在是瘸子,默默的在城南開了一家小超市,每天騎着三輪摩托車拉貨送貨,不認識他的人誰也不會相信他以前曾經是本市的二哥!據說,李老順曾經拿出500萬外加一套別墅,邀他這個瘸子入夥,但沈進國拒絕了。
所以事情很有談論性。
第二件事是步行街上的十幾個商戶全被李老順集體修理,這十幾個商戶原本是受他保護的,每月給他交保護費,但後來看見張偉強勢大,就轉向了張偉強。在當時,李老順屁都沒有放,不過現在他要報復了。
自他成了老大,這十幾個商戶就開始了噩夢,每天都有三兩個叼着菸捲,奇裝異服的混混站在門口,一有客人試圖進店,混混們立刻上千恐嚇,嚇得客人四散而逃,所以這十幾家店的生意一落千丈,根本沒法再經營。
十幾個老闆也知道自己當初錯了,託人向李老順求情,但李老順是一個相當記仇的人,根本不聽,他放出話來,一定要讓這十幾家店鋪關門,誰他麼再去勸就把誰的腦袋塞到茅坑裡。這話一傳出來,十幾個老闆就絕望了。
關門就關門吧,十幾個老闆自認倒黴,但他們沒想到李老順連最後的本錢也不讓他們拿,不但不給他們清倉促銷的機會,連轉讓收點房租都不行。只要有人前來接洽,出門之後立刻就會遭到一頓暴打,所以很快的全城就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十幾個老闆氣不過,一咬牙,決定到政府去上訪,但剛扯起布條,還沒上街到政府呢,就不知從哪衝過來一羣混混,手拿棍棒,對他們拳打腳踢,打的一個個鬼哭狼嚎四散而逃,其中一個腿腳笨拙的倒黴鬼跑的慢了,結果被打成了腦震盪,送醫院昏迷兩天才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
等到警察趕來,混混早跑的不知道去向了。
十幾個老闆怕了,徹底的絕望了。
這天,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來到了其中一個老闆的家,敲開他的門,對他微笑的說:“老闆,從今天起你們可以正常營業了,不會再有人打攪你們了。”
老闆根本不相信。
少年也不多解釋,微微一笑就走了。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老闆決定到店裡看一看,反正看一看也不會懷孕。他來到店裡,驚喜的發現一直在店前“站崗”的混混不見了,和他同樣遭遇的店鋪面前,也沒有了混混們的蹤影。
步行街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很快的老闆們知道了少年人的名字:郭-慕-華。是郭慕華找到了李老順,請李老順放過商戶們,李老順很給面子,痛快的答應了。不過後來據他身邊的兄弟說,那天在郭慕華走後,李老順氣的掀了桌子。
但不管怎樣,商戶們逃過了一劫,郭慕華更傳奇了。
外面傳的這麼多,對郭慕華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坦然面對,依舊每天上課讀書,專心聽講,有時使個小壞,下課後對老師畢恭畢敬,和死黨們在操場上大呼小叫的打籃球,玩的一身汗水。玩累了休息的時候,他坐在場邊的水泥地上,有時會默默的發呆,看着操場上跑來跑去的死黨,不覺就想起了牛學恆。
老牛去勞教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上一個星期天,郭慕華剛剛去看過他,隔着鐵窗,看見牛學恆剔着小平頭,穿着藍白寬條的衣服,大咧咧的說:“老郭,下次來你給我帶給酸棗,我爸給我帶的不好吃。光有甜味沒酸味,你到山上給我摘去。”
郭慕華微笑點頭,“行!”頓了一下問,“老牛,你還好吧?“
牛學恆笑嘻嘻的說:“怎麼會不好?太好了,起碼不用天天上課了。不過這裡面有一個警察羅哩羅嗦的跟方頑固差不多,而且也姓方,所以我覺得他倆一定是親戚……”
看着牛學恆輕鬆的表情,郭慕華心裡卻酸楚,他從懷裡取出一封信,從鐵窗的縫隙裡塞給牛學恆,“高雅麗的。”
“女人真麻煩,老是寫信。”牛學恆嘴上滿不在乎,雙手卻小心翼翼的接過信,揣在了兜裡。“老陸呢?他今天沒來?對了,我忘記一次只能來一個人。尼瑪,他告訴我的在裡面混的招數都用不上啊?”
“爲啥?”
“沒人欺負我唄!”牛學恆笑嘻嘻的說,“他們好像都知道我是誰,只差沒把我當獄警了,呵呵,一大羣三四十歲的哥們都喊我叫老大,你說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郭慕華微微一笑,知道牛學恆就是這脾氣,到哪都牛逼。
“想什麼呢?”正想着呢,忽然有人在郭慕華的肩膀上輕輕一拍,郭慕華回過頭看去,一張雪白的俏臉映入眼簾,是李嬌麗,李嬌麗嬌笑着嗔他,“傻看着我幹什麼?當我是林詩音了?小心有人吃醋啊……”
郭慕華笑一笑,眼睛向她的身後瞟了一眼,看見林詩音正站在不遠處的楊樹下,一襲藍白色校服,婷婷玉立,巧笑嫣然,在冠蓋如雲的綠葉襯托下,如油畫一樣的美麗。
“有事嗎?”郭慕華心裡一蕩,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李嬌麗拖了個長音,眼睛眨了幾下,像是要故意的捉弄他,讓他着急一會。
郭慕華摸摸鼻子,“能啊……不過我也怕老陸吃醋。”
“去你的!”李嬌麗臉色羞紅了一下,“直接說吧,我是來傳話的,晚上你有空嗎?我們林大小姐有事情和你說。”
“有空。”郭慕華迅速的向林詩音站身的地方看了一眼,“放學後,我在學校前面的路口等她。”
“行,那我走了啊。”李嬌麗擺擺手,蹦蹦跳跳的走了,到了林詩音的身邊,咬着耳朵和她說了兩句,然後咯咯的笑了起來,林詩音羞得臉色緋紅,拉着她趕快跑了。
看着她們兩人離去,郭慕華精神煥發的笑一笑,轉頭衝着球場上的兄弟們喊,“你們玩!我先回去了。”
“華哥慢走啊。”兄弟們齊聲送他。
他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他走了,球場上的車志勇抱着球,在地下拍了幾下,嘆氣說:“老大真幸福,爲啥我就沒人愛呢?我老大不小也是18歲的大男人了。”
“勇哥,咋沒人呢?”一個高一班的小子一臉諂媚的笑。“我們班的那個小蘿莉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兄弟給你介紹。保證成功。”
“你說的是那個一臉粉刺跟豆花一樣的妹子嗎?”
“嗯,就是她,勇哥喜歡嗎?她是我們的班花啊……”
“去你的!”不等他說完,車志勇抱球砸了過去,笑着說:“你們班的人都瞎了狗眼!班花他麼的還不如班草!我再怎麼不濟也是帥男一枚,怎麼能找她呢!她配你還差不多!”
那小子肩膀上被籃球結結實實的砸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球場上的兄弟們一陣的大笑。
現在牛學恆被關,劉國慶不在了,一中能和車志勇論資排輩的只有周晨雨,偏偏周晨雨個子小,不好運動,整天睡眠不足的不是網吧就是教室,所以球場上基本就是車志勇的天下。車志勇跟着郭慕華混了兩年,也算是混出來了,現在同學們見了他都是“勇哥,勇哥”的叫,他很滿足很有面子。唯一的遺憾就是一直沒有泡到合適的馬子,這個事情讓他很是苦惱,也很是沒面子。
一中的美女妹子雖然很多,但卻沒有一人能和他對上,他喜歡的人家不喜歡他,喜歡他的他又不喜歡人家,挑挑揀揀的,非要找一個跟張柏芝長一樣的人,但在幷州,有這樣的女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