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青陽子跟正元子的聲音很小,但是張誠的聽覺何其敏銳,用心之下,很快就聽到二人的談話。
正元子揹負雙手,一臉淡然,淡淡的說道:“青陽,你有多久沒下山了?”
青陽子答道:“記不清了,應該也有十幾年了吧,這次要不是事情重大,估計掌門也不會讓我來。”
正元子捋了捋鬍鬚,點頭道,“是啊,我們常年在山中修煉,難得來俗世走一遭,這次離山,才發現早已物是人非,很多東西都懂不了了。”
青陽子笑了笑,“話是這麼說,不過當年我們論道的時候,你好像就這麼老了,到現在我都老了,你還是這副樣子。”
“胡說,當年我們論道的時候,我才七十多歲,那時候頭髮還是黑的吧。”
“你才胡說八道,就算是黑的,也是染的!”
正元子眼睛一瞪:“修煉之人,哪裡會在乎外貌,有這時間,貧道不如多參悟一下道經。”
青陽子低笑兩聲,“呵呵……你現在裝什麼宗師?那年咱們論完道,是誰拉着我去山下鎮子裡洗頭按摩的?要不是跑得快,還差點讓派出所給逮着!”
正元子嘴角一抽,壓低聲音說道:“這都幾十年的事了,你居然還記着!趕緊住嘴,小心讓人聽了去!”
這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但都是神態自若,仙氣飄飄。
跟在後面的道士一看,還以爲這兩位道門巨擘是在論道,一時間都面現崇拜之色。
難怪能成爲道門宗師,連走路都不忘修煉,這份向道之心,的確遠非常人能及。
不過張誠卻將這二人的話語盡收耳中,一時間面色怪異,心裡哭笑不得。
沒想到茅山跟龍虎山這兩位長老,年輕時居然還有那種愛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路上行,佛門走右、道門走左,涇渭分明,等衆人陸續上到山頂,來到大佛寺大殿前,大殿左右各站着兩名弟子。
張誠掃了一眼,發現圓慧也身處其中,此時雙手合十,一臉肅穆。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圓慧的眼睛也很快轉了過來,跟張誠對上之後,臉上瞬間浮現出一絲厭惡,偏過頭去。
張誠撇了撇嘴,暗歎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教出什麼樣的徒弟,都一樣討厭。
大殿的門虛掩着,站在門外隱約能聽到敲擊木魚的,一聲一聲,在山頂回蕩,無比空靈。
沒過一會兒,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個老和尚,眉毛很長,長得很胖,看上去就像是彌勒佛一樣。
張誠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老和尚圓滾滾的體型,忍不住說道:“我去……大佛寺的伙食還挺好啊!在這種地方能長這麼胖,真是不簡單!”
“別胡說……”華坤真人低聲說道:“這位是妙能大師,修的是彌勒道,相由心生,自然也就成這樣了。”
“哦……”張誠點點頭,不由得想起妙真師太那一臉刻薄相,暗歎這話有道理。
妙能大師雙手合十,對着衆人行了個佛禮,朗聲說道:“阿彌陀佛,感謝諸位不辭辛勞前來參會,今日釋藏師兄有要事請諸位相商,請移步大殿。”
說完自己轉過身,走進了大殿之中。
衆人竊竊私語,都在議論大佛寺這次搞這麼大的動作,究竟是爲了什麼事。
雖然之前,少數大門派的掌門長老就已經在峰頂討論了幾日,但是事後卻沒有多說什麼,其他人心中難免更加好奇。
不過就在大家準備跟着進殿的時候,圓慧突然走出兩步,攔在了門前。
“諸位,今日商談之事,十分重要,所以只有各派掌門以及代掌門參會的長老能夠進入,餘者請在外等候。”
一聽這話,許多山門的弟子都面現不滿,但也不敢反對,只能等在原地。
而各個山門的掌門和長老也動身進入殿中,數一數也就二三十個人的樣子。
只有掌門能進?
張誠瞬間一愣,不由得看向王大富。
神君觀的觀主可不是自己,難道也不能進?
“張誠可在,你身份特殊,可代表神君觀進殿,但門下其他人,還請在外面等候。”妙能大師的聲音突然從殿中傳出,語氣平緩,沒有任何感情。
還能這樣?
張誠挑了挑眉毛,讓林婉兒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跟着華坤真人一起走了過去。
在經過圓慧身邊的時候,張誠故意朝她擠了擠眼睛,圓慧立刻怒目而視,臉色鐵青。
所有人進殿之後,大門很快關上。
張誠站在殿中,四處掃了一眼,發現進門正對的,是三尊巨大的佛像,每一尊都有十幾米高,全部塑着金身,散發的佛力瀰漫整個大殿。
在這三尊佛像的兩邊,還有兩尊略小的佛像,一老一少,伺候在旁。
剛一進來,張誠還感覺到有點不適,但是緩了一下之後,就抵抗住了佛力的壓迫,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地。
華坤輕聲解釋說,那三尊佛像,中間的釋迦牟尼佛,右邊的藥師佛,左邊的阿彌陀佛。
而那兩尊小一點的,是佛的兩位弟子,年老的名叫迦葉尊者,年輕的叫“阿難尊者”。
張誠點點頭,對這些也沒多大興趣,很快就將目光轉到大殿的其它地方。
整座大殿,面積足有上千平方,用石柱支撐,每根柱子和牆上都有一副燭臺,上面各點着一根巨大的香燭,將整個封閉的空間照亮。
整個看下來,除了幾尊佛像之外,大殿的其它地方都顯得有些原始、甚至可以說有點簡陋。
如果不知道的話,估計誰也想不到,這裡居然會是華夏佛門流傳數千年的聖地。
妙能大師站在衆人身前,朗聲說道:“諸位可隨意上香。”
話音一落,一幫和尚就面色激動的走了過去,恭恭敬敬的從香案上拿起香,挨個磕頭上香。
道門這邊自然沒人上香,但也都打了個稽首,表達對佛祖的敬意。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從殿後走出,緩緩來到了張誠面前。
“你就是張誠?”
張誠擡頭一看,頓時愣了愣,發現站在面前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僧衣,但是沒有剃度,梳着一個大背頭,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
雖然外表有些怪異,但是這中年人的一雙眼睛卻是目光如炬,給人一種看透一切的感覺。
張誠心中詫異,但還是點點頭道:“我就是,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