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種思想的洪流堵死的時候，自欺欺人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辦法。只要是點點頭，一切都會一筆帶過去。可是，他不願意讓自己這樣做。
“殺人，是不可原諒的罪過。就算是我怎樣的心存懺悔，也不可能得到死者的原諒。如果你想要爲四十一條人命討一個說法，儘管開槍就是。扣動扳機，無辜的亡靈會得到安息，而且，你會覺得心裡安寧一些。”他閉上眼，緩緩的說道。
“試圖激怒我，不是一個好的主意。”她陰沉着臉說道。
“你在恐懼，恐懼自己變成殺人魔頭，怕自己變成一個殺人犯的幫兇。然而，你卻是一直比殺人犯所保護着。所以，想給自己找一個心安理得的藉口，從而把責任推卸乾淨。”他輕輕笑着道。
戴天晴咬牙切齒，渾身顫抖着，似乎是發羊癲瘋的前兆，“你胡說！”她吼道。
“被說中，惱羞成怒了？”江寧依舊是不慍不火的說道，“也難怪，經歷着這麼多的事情，你早該撐不住了。”
戴天晴剛想要反駁什麼，突然從牀底下鑽出個人影來。她嚇得趕忙後退了一步，差點對着那個人影砰砰的兩槍。
不過，在看見人影的真實相貌之後，她才趕忙的把槍支收起。“丘……丘蕊！”
此時，丘蕊神色冰冷的看着戴天晴。“戴小姐，請把指着你救命恩人的槍放下。對江寧的做法，你嗎，沒有任何的資格質疑和指手畫腳！我們只不過是被保護着的雛鳥而已，沒有他，你我都是死路一條！”
如此赤裸裸的諷刺話語，戴天晴的臉色也是陰沉不已，可是，丘蕊似乎是並沒有因此熱熱停歇的意思。
“無論是殺人，或者是絞盡腦汁的想各種陰謀詭計，江寧都是想讓我們好好的活下來，而自己要揹負沉重的痛苦和罪孽。現在，你還想追究責任的所屬嗎？”
話到了最後，她神色轉爲平靜。江寧也是爲她的睿智而感到心驚。他曾經也因爲手上沾滿了鮮血而苦惱過，但爲了生存，必須重複着那件罪惡的事情，一件事情做的時間長了，逐漸就開始變得麻木。
看似粗心大意的丘蕊，竟然是如此心思細膩的體察。感動的同時，他對戴天晴也是產生深深的同情。她是在警局生活了如此長的時間，對產生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今天自己做的事情讓她趕到反感，也是無可厚非。
原本，正處於糾結和掙扎的狀態中，戴天晴緩緩的放下了手槍，並把槍重新放回了口袋中，躊躇了良久之後，她才顰眉苦臉道，“對不起，剛纔是我太冒失了。”
對此，江寧只是一笑，“沒事，你有你的理由，不能說誰對不起誰。”
“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你們繼續。”她面色有些尷尬，旋而徑直的走向了門口。
江寧和丘蕊頓時石化，一番大義炳然的話語沒有錯，但從牀底下爬上來，無論是多麼大義炳然，也要變成不倫之戀。
沒等丘蕊
阻攔，戴天晴就愣在了門口。躊躇了良久，她才錯愕的道，“小……小安！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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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丘蕊也是愣在了那裡。除了江寧之外，苗安對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只見她面無表情的走到江寧的面前，張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因爲各種事情的積壓，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煩心事。因爲彼此不熟悉的緣故，所以江寧成了他們唯一的出氣筒。
所有人想到了一塊去，所以才造成了這樣的一個局面。而就在周圍混亂不堪的時候，門口又傳來了甜美的女聲。
“哎呀，好熱鬧，你們在開會，還是在聚餐？”葉莉閃身進屋，但看到了屋子裡滿滿當當的人之後，神色頓時有些尷尬。“我是不是還要排隊。”
“今天已經完了，大家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回去休息。折騰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他打了個哈欠，爲衆人解圍說道。
江寧如此說，她們自然不會再繼續尷尬的待在這裡。簡單的道了晚安之後，所有人都是離開了這裡。莫名其妙中，江寧重新躺回牀上，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葉莉離開了這裡，第三天，丘蕊搬離別墅。
江寧沒有阻攔。或許相比之下，在小小的出租屋內，比大別墅要安全得多。一切，回到了原點。除了病怏怏的楊曉燕，好像所有東西都沒有發生過……
第三天了，是京都大員前來的日子，原本認爲會格外不平靜的一天，卻是格外的平靜。別建安沒有任何反抗的被打入了監獄，張成萬家族中，隨便找了兩個替罪羊，家族已然是存在着。
當然，江寧沒有異想天開到這位大員真的會和整個張家作對。這樣做，幾乎是最好的結局。那些鮮血染紅了的東西，漸漸褪色，除了有些不甘心之外，江寧也沒有多做表態。
直到一天，他接到了戴天晴的電話。
中午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江寧整理好了行頭出發，幾個轉彎之後，來到一哥老街的小飯館內，東西雖然是陳舊了些，但店面還算是乾淨。
因爲是老街，所以並沒有多少客人。進去的瞬間，江寧是眼睛就鎖定了窗口邊吃着花生米，邊抿着酒的戴天晴。
她大概是來了好久，一盤花生米被吃下了小半，因爲喝酒的緣故，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人。
江寧繞到戴天晴背後，偷偷敲了她的的腦袋。“請我吃飯，自己先吃起來了？”
看到江寧，她迅速的把筷子放到了桌子上，想要裝作沒有動筷子的模樣，並呆着一張臉，傻傻的看着江寧，“我嚐嚐味兒。”
對此舉動，江寧被逗樂了。他輕笑了一聲，旋而坐到了她的的對面，“事情辦得怎麼樣？”
聽到如此詢問，戴天晴神色顯得更是黯淡了幾分，“那是個可憐的女人。因爲丈夫吸毒，女兒又剛出生，情緒激動，才生出了殺念。不過我與她談妥，只要是你願意撫養她的女兒，她很樂意配合。”
這個要求，江寧並不排斥。撫養她的女兒，就當是爲自己贖罪吧。
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他才詢問說道，“她女兒多大，現在在哪？”
“額……我當時問來着，可惜又給搞忘了。等下午我去給你查一下。”
江寧的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楊曉燕的身體越來越差，現在伴有輕微咯血的症狀。期間博士賴過幾次，爲的是催促江寧。所以，手術的事情經不起耽擱。
他登時起身，“不用了，我們現在過去。”
“哎，飯還沒吃呢……”戴天晴焦急的道。
……
直到上了車子，戴天晴還在念叨着飯的事情，揚言要江寧請吃一頓大餐。對此，江寧也是敷衍這答應。
對待可憐的人，他從來都是持着寬容的態度。如果可以，他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滿足女人最大限度的請求。
很快的，又到了這麼一個熟悉的地方。死囚房，戴天晴和苗安是來過的。給江寧也是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昏暗的牢房盡頭，是那個女人的房間。從遠處看，並不很邋遢。因爲戴天晴的緣故，房間內加了窗戶和寫字檯。
女人穿着囚服，但是看起來並不憔悴，黑髮如瀑布一般披散着，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屋子也是收拾得乾乾淨淨。
根據戴天晴介紹，她是無期徒刑，要在監獄中呆上一輩子……
牢門打開，江寧緩步走了進去。女人也是擡起頭，目光平靜的看着江寧。
她並不是很漂亮，但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寧靜和舒服的感覺。江寧不知道她姓氏名誰，所以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時間覺得尷尬。
女人嘴角揚起了平靜的笑容，像是寬恕世人的聖母瑪利亞，“你來了。”她平靜的道。
這個時候，江寧感覺自己像是劊子手，要親手取下一個無辜女人的性命。這也是他第一次面對女人尷尬。
“額……是的。”他生硬回答說道。
“林雲小姐，這是我常說的江先生。有什麼具體的事情，你可以跟他聊。”戴天晴爲江寧做簡單的介紹，算是緩解了些尷尬的氛圍。
“林小姐好。”江寧禮貌的道。
叫林雲的女人笑着點點頭，“我聽戴警官說，你是個了不得的人。”
“呵呵，也不算了”。江寧也是笑着說道。估計是戴天晴在她的面前，把自己胡亂吹捧了一番。
算是打了個招呼之後，她微笑着的臉旋而帶上了些凝重，“江先生你可是大忙人，那我也就長話短說吧。能夠用我在監獄中的殘命救下一個人，我本人肯定是非常願意的。但是在着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願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