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別人的命來換錢，就要有被殺的覺悟。江寧手中撬棍已經是準備好，隨時可以個對手致命的一擊。
不敢等對方把自己逼到死角，他一個大躍步前穿，背身揮舞撬棍蹭在了其中一人的脖頸，那人隨即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脖頸處有命門，觸之昏迷，重者斃命。
剩下四人不再留手，招呼着警棍向江寧腦袋脖頸處掃。若是頭部被電上一下子，癱瘓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將撬棍格擋在胸前，隨後撩臂直直的戳進了一個人的胸口，傷勢駭人。
轉眼的功夫已經摺損了兩人，剩下的三人大概知道了自己與江寧的差距，隨即警惕的後退，不敢如此毫無章法的橫衝直撞。
倒下的兩個人中，沒有致命傷，但也足夠他們躺上個一年半載的。其中的花費，更是一筆天文數字，足夠中年人發愁一段沒時間。
果不其然，看到那兩人的傷情之後，中年人的眉宇間閃過一抹凝重。江寧敢下死手，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想要拿我來換錢，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他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像是魔鬼被獠牙撐起的邪異表情。
三個保安一時間進退不得，尷尬的楞在了那裡。江寧哪裡會給他們機會。三個人而已，他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乾淨。
空曠的場地上，只剩下江寧，中年男人，和楊曉燕三個人。
“現在，你可以道歉了。”江寧用撬棍瞄準了他的腦袋，眼神中不帶有絲毫的感情，仿若在看一個玩偶。
“你不敢殺我，你……你不敢！”
他瞳孔渙散，幾乎覆蓋了整個眼珠。後背的光線投射，整個人的身形烏漆墨黑的，像是古代剪影畫。
外面的雲似乎散開了些，映得江寧面孔發紅，手裡撬棍染上了一層淡淡紅暈。
“人體有一百零八個穴位，其中死穴九個，關係血管動脈的有三十一個，還有六十八個穴位能夠避開要害，但是能夠讓你品嚐到最大痛苦。”
江寧話語不瘟不火，黃昏的光暈使得他面孔柔和許多，像是佛堂裡紅銅像。
然而，中年人的眼神越發恐懼。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生者的絕望和痛苦。孩子打針哭得最慘的，不是下針的時候，而是被大人按住的前幾秒。
他一面恐懼着，一面企盼着。企盼江寧能夠發掘人性的良知，不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來對待他。
“準備好，第一下，心臟偏下三寸，肝臟左一指，脾臟上一寸……”
他眯着眼鏡眼睛，在那人的身上仔細的打量着，隨即揚起閃爍金屬冷澤的撬棍，怒插而下……
那雙驚恐的眼睛陡然瞪大，佔據了臉龐三分之一的位置，眼眶瞪出了血絲，像是要把眼角的皮肉撐裂，迸出一條血線。
“不要——”他放肆嘶吼，出離人原本聲調而迸發出沙啞嘹亮的音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嘴裡唸唸有詞，神神叨叨，一邊說，一邊對着江寧的方向磕頭。
汗水混雜了血水，在地上流成一條污漬斑駁的小溪。在這一過程中，他始終不敢看江寧一眼。
江寧看他驚恐萬狀的樣子，頗有些憐憫的搖搖頭，旋而走向了身後呆然站着，不敢向這裡靠近的曉燕。
“要不要接受他的道歉呢？”他拉着楊曉燕的手，緩慢而又艱難的讓她靠近了正磕頭的中年人。
初始的時候，楊曉燕很不情願的往前靠近。可能是怕血的緣故，她在離事發處三米的距離，說什麼也不願意往前走。
“我不要道歉，你快讓他起來。”她面孔蒼白，焦聲道。
“雖然是他不對，但是……但是我不想看到因爲一點小事而流血，甚是有人爲此喪命。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以後不要這樣了，好嗎？”
她揚起了淚眼模糊的面龐，祈求似的說道。
江寧神色稍線錯愕，他沒想到自己的此番舉動會招來楊曉燕的厭惡。一般女孩子，都喜歡自己的男朋友英雄救美，偏偏她是個例外。
善良的人總是孱弱，卻並不認爲自己可憐。將外物附加的不幸致之一笑，反不知自己因縱容而可悲。
中年人也是錯愕的擡起頭。當他看見面前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的時候，神色閃過了一抹愧疚。
“剛纔……是我弄髒了這件婚紗？”
“你以爲呢！！”江寧冷冰冰的質問道。
那人的脖子不由得縮了縮，擺出很是兢懼的樣子，“那麼……這件衣服就由我來賠償吧。我是這家影樓的首席攝影師，叫艾倫……”
看這丫和楊曉燕說話時候曖昧柔和的語氣，江寧就恨不得補上兩巴掌，再踹上幾腳。不過仔細想想，這句話好像是哪裡不對，是哪裡呢……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隨即勃然大怒，一把揪起了那人的脖子，“你就是這裡的攝影師艾倫！？”
“怎……怎麼，你認識我？”他磕磕巴巴，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是自己一句話不對，捱上結結實實的一鐵棍。
聽到這個名字，楊曉燕也不由得皺皺眉頭。他和江寧預約了一個月的攝影師，就是一個叫艾倫的傢伙，據說攝影技術不錯，只是人品不怎麼樣。現在看來，果真是這樣。
“你可知道，有人提前交了一個月的定金，要預約你。”江寧眉梢一挑，冷聲問道。
艾倫也是一愣，旋而像是明白了什麼，驚惶喊道，“你就是江寧！？”
“呵，算你小子不是真的白癡。”
這下子，他的面色更是陰沉不定。方纔捱打的時候，是本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心態，想要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再從長計議。直到聽說了江寧本人的名字，才徹底打消了這一念頭。
在濱海，江寧的名字雖不是家喻戶曉，但一些高層人士還是知道的。鼎鑫地下股東，濱海副警督，以及葉家未過門的女婿。無論哪一層的身份，都讓人不容小覷。
看他呆滯茫然的樣子，江寧並不想怎麼難爲他。
“不用害怕，你只需要好好的把婚紗照拍好，少不了你的好處。”他淡淡的說道。
“一定，一定。”艾倫點頭哈腰，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聰明人總是這樣，能夠在最快的速度內權衡利弊得失，並且翻書一樣的翻臉。所以，江寧討厭聰明人。
隨即江寧交代好，明天讓這個傢伙老老實實的等在這裡，準時拍婚紗照。若是敢放鴿子，定斬不饒。
今天的教訓鐵定是夠了，中年人伸出了三個手指頭髮誓，今天就在公司睡，明兒要江寧請早……
雖說是有一部分的不愉快，但得了一件不錯的婚紗，也是值得的。至少回去的時候，楊曉燕嘴上掛了平日裡沒有的愉悅笑容。
秋季的天氣像是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纔還是滿天的殘陽，這會兒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
因爲是小雨，天邊只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雲彩。雲是從東邊逼過來的，迎頭行駛的西邊，還是紅霞漫天的火燒雲。
與從雲上滴下，像是滲出了血液。窗戶關着，車子裡暖洋洋的。好像，外面的雨也不怎麼冷，溫暖溼稠。
“明天，我們就要拍婚紗照。想想，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呢。”
楊曉燕仰着腦袋，面上浮現出靜謐而憧憬的笑，像是看見了一身筆直西服的江寧，和身着潔白婚紗的自己站在了婚禮臺上，面對親友的祝福……
“確實。”江寧點點頭，神色出現了片刻的恍惚。想想十年前，自己還是個學生的時候，與楊曉燕只是泛泛之交。時境變遷，兩人已經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真可謂是造化弄人！
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想到了丘蕊。她曾經說過，身邊所發生的一切，都被一個叫做命運的東西玩弄於鼓掌當中。當時看起來是癡人說夢，鑽牛角尖的話，現在仔細想想，或許真的有她的道理……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或許我們還是作爲一個普通小員工的身份，過着簡單的，互相毫不相干的生活，更不會接觸這麼多危險的人物。”
“是呢，當初的時候，濱海還是很安寧的，並沒有現在這麼的混亂。”江寧也是笑着接茬說道。
即將結婚的人，對過去有些感慨是常有的事情。自己也是抱着和楊曉燕一樣的心情。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也是一種不錯的生活方式。誰都想當英雄，主角。但是主角所擁有的沉重和堅忍，不是尋常人所能夠忍受的。所以，這個世界上的成功者很少，能夠順風順水凌駕於普通人之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有選擇的機會，他寧願選擇平淡無奇，閒到蛋疼的生活，也不會選現在的奢侈日子。但是，人生又怎麼會有選擇的機會呢……
“你錯了。”楊曉燕搖搖頭，輕笑着說道，“濱海和原來一樣，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所發生變化的，只有你而已。那些子黑惡的東西，一直在那裡，只是你突然有一天，闖進了他們的社會階層，才發現了裡面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