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輕聽得實在內心暗爽,琨玉這丫頭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那婆子被說得着實沒了言語,正張嘴要解釋,琨玉又道:“好大的膽子,堵了她們的嘴!杖責三十!繞着園子一路送回羣芳閣去,讓所有人都瞧瞧,敢以下犯上,便是這個下場!”
她們的嘴當即被堵上了,人被押在了地上,又掙脫不得,只能咬牙受着。
沈言輕只嘆琨玉爲何能成爲林知寒的心腹了,她這一番話,將她們所指的人從她直接變成了林知寒,她只是個丫頭,當然算不得什麼,但林知寒可是林家大小姐,差別大了去了。
那三個婆子受完杖刑便被拖走了,沈言輕這纔出了去,琨玉一見她便問,“是去做什麼了?”
兩人向着屋裡走去,沈言輕解釋,“自然是爲了查探,最重要的事,桂姨娘有孕了。”
琨玉不禁一愣,嘆道:“難怪。”
“下午秋霜守着小姐,麻煩你繼續聯繫陸大夫了,至於桂姨娘那邊,我去解決。”
“你怎樣解決?”
沈言輕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琨玉道:“若有需要幫助之處,與我說便好。”
沈言輕點頭。
下午,她特意挑了幾個丫鬟,大張旗鼓地同自己去後門處接大夫入府,先去青藜院,在林知寒房內停留了許久。
從屋內出來的時候,沈言輕還與他說着,“多謝大夫了,小姐喝了你開的方子,必定得全好了。”
兩人一路去了羣芳閣,故意先給其他姨娘都懸線絲診了平安脈,最後纔到了桂姨娘房外,只是她卻房門緊閉。
桂姨娘坐在裡頭,在瞧見回來的那幾個嬤嬤狼狽的模樣時,便已是怒火中燒,但此番關着門,不過是故意爲之。
沈言輕拍了拍門,“大小姐好心請神醫爲桂姨娘把脈,桂姨娘爲何閉門不見,莫不是心虛?”
“我爲何心虛?”
“若不是心虛,還請桂姨娘將門打開,讓神醫請脈。”
過了片刻,門才被打開了,兩人走了進去,桂姨娘坐在紗簾後頭,讓珍兒請大夫坐下,又道:“我近來經常不適,實在乏得厲害,還請神醫稍坐等待片刻。”
沈言輕只看她意欲何爲,所以靜靜等着。
不多時,珍兒爲兩人上了茶來,沈言輕看都沒看,也未動用,大夫淺抿一口便未再動。
又過了會兒,屋內卻似乎有陣陣幽香涌動,兩人很快便暈倒過去。
此時,桂姨娘才站起身來,遠遠看着他們笑道:“還想跟我鬥,嫩了些。瞧瞧林知寒,鬥都沒有跟我的資格便倒下了,你們還能有多厲害。珍兒,將他們關起來。”
珍兒道:“不可,若是讓他們跑了一切便完了,姨娘,事到如今,您可不能心軟啊。”
桂姨娘思索再三,方道:“好,待會兒天一黑,將他們和石頭綁了,丟到湖裡去。”
她話音剛落,卻聽得一聲,“呵呵,好一對黑心的主僕。”
桂姨娘警鈴大作,“誰?!”
兩人四下看去,卻見那邊沈言輕站起身來,竟一副渾然無事的模樣。
這迷香可是她重金所購,怎會無效。
桂姨娘驚慌地後退了半步,看着沈言輕撩開紗簾向她走來,那大夫也站起身來,卻往臉上抹了抹,一張人皮面具出現在手上。
見她如自己所想一般反應,沈言輕不禁笑道:“他不是什麼神醫,只是府中的府衛。你還以爲我真會被騙?先派個婆子來故意惹事,意圖擾亂我的視線,方纔又故意關門,好讓我以爲你是個沒腦子的?你也太自作聰明瞭。”
完了,一切都完了。
桂姨娘如是想着,慘白了一張臉,後退兩步倒在桌邊,珍兒扶住了她,擡頭與沈言輕道:“沈姑娘此言何意,竟然空口白牙的誣陷桂姨娘。”
“是我忽略了,桂姨娘身邊這個不怎麼說話的,比桂姨娘似乎更聰明呢,不過————阿胥!”
方淮胥很快落於她的身旁,“你家中有偏愛的爹孃,還有個不成器的哥哥,哥哥在賭坊欠下鉅債,卻無力償還。”
她家中的事極少人知曉,溺愛兄長的雙親,常被忽視的她的過去,一切本來正在逐漸翻篇。
可他這話是將她心中那層最厚的血痂都給撕了開來,暴露在人前,桂姨娘的臉色愈發慘白,身體幾乎搖搖欲墜,僅由珍兒支撐着。
沈言輕道:“你那哥哥屢屢寫信問你要銀兩,據我所知,你卻堅持不給援助,因此你的爹孃和你脫離了關係。”
桂姨娘輕笑,“我好不容易攢下的家當,會給那小子嗎?”
“哦,想必桂姨娘也是不在乎他們的性命了,你若是仍舊執迷不悟,那明年的今日,桂姨娘便可以祭上一祭。”
桂姨娘一驚,就算他們再如何,到底還是她的家人,若他們不在,她當真便是孑然一身了。
她咬了咬牙,正準備說出口,珍兒卻湊到她耳旁輕聲道:“姨娘,萬不可認輸啊,大夫說了,您這一胎必是個小少爺,現在大小姐危在旦夕,只要賭一賭,您就贏了。”
她這話讓桂姨娘的心中登時又燃起了幾分希望,桂姨娘看向她,她只點了點頭,桂姨娘便又站直了身子,“你們休想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你們爲何要下套與我。”
沈言輕一直看着她二人,眼見桂姨娘都要說出來了,卻因珍兒一番話又重振旗鼓,這丫鬟必有問題。
她對着方淮胥使了個眼神,方淮胥心領神會,向桂姨娘的腳下丟出一個東西。
桂姨娘低頭一看,是一撮頭髮,上頭還綁了塊玉佩,是她孃的。
桂姨娘瞳孔一震,聽得沈言輕又道:“阿胥,去,殺掉他們,將他們的人頭送給桂姨娘。”
“我說,我都說!”她終於還是服輸,指向珍兒,“是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教我,她告訴我的!”
珍兒一臉無辜,“姨娘,你在說什麼啊,珍兒怎麼聽不懂,不是說您說什麼,珍兒便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