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宋先生來信了。”畢節拿着封信走進醫館後堂。
遊風行從醫案後面一個箭步竄起來,立馬搶過信邊拆邊說:“你替我診脈!”說着揚長而去。
坐在醫案前面的病人十分抑鬱的看着畢節,畢節聳聳肩膀, 坐下來伸手搭上病人的手腕:“我也將就, 我也將就。”
病人立馬抽回擱在醫案上的右手, 瞪着眼看着畢節氣呼呼的說:“誰要你看?你不是專治婦科的嗎?遊大夫的三徒弟在哪裡?”
畢節臉色一黯, 十分氣餒的說:“你什麼意思?我會看全科…”
還沒等他說完, 那病人刷的站起來,叉腰指着他說道:“你作爲大夫,怎麼這麼不負責任?你說說, 自你來到洛陽,我就沒聽說你會看除了婦科以外的病!怎麼能瞎說呢?!”說着又舉起雙手做了個舉重物的動作, “你看清楚沒?我可是個男人, 叫個看婦科的大夫給我看病, 傳出去我還怎麼做人?我還沒娶媳婦兒呢,要是沒姑娘肯嫁給我, 你負得起這責嗎?!”
“負不起。”畢節一臉帶笑,招呼過一個徒弟對他說道,“快去找你三師叔來!”惡聲惡氣的嚇了那徒弟一跳。
這學徒揉了揉腦袋,說道:“師父,三師叔回雲南探親去了, 您忘啦?”
“我沒忘!”畢節一吼, 又轉臉看向先前那位病人, 和顏悅色的說, “你沒看見麼?這位小哥非要你三師叔給他診脈, 你快寫封信去雲南,叫你三師叔快馬加鞭, 星夜兼程回洛陽。”說罷又是一笑,“專給這位小哥看診。”
那位病人一聽,愣了一愣,臉色一變,連連擺手道:“哎喲這麼麻煩哪?那可就不用勞煩刀大夫了。這麼着,刀大夫的徒弟們在嗎?隨便叫個有功夫的給我瞧瞧就行了,也沒啥大毛病。”
畢節見這人寧願找師侄也不願叫自己給他看病,心裡自然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這人趕出醫館去。但要是他真把這人趕出去,自己勢必要被師父趕出去。冷靜了一下,畢節又掛上一臉笑容:“那可不行。您想想,三師弟的徒弟們是今年年初新招的,連藥都還沒認全呢,萬萬出不了診。看您這意思,是非三師弟給您看不可了,那可就得麻煩您等等,等我師弟回來,您到時候再來,如何?”說罷不等那病人答話,立馬對徒弟吩咐道,“狗子,送這位小哥出門。”
那病人發了急道:“哎,那刀大夫什麼時候回來?”
畢節拿起醫案上的藥方紙,笑嘻嘻的說道:“很快的,下個月初八。”
遊風行拿着信看完之後,先是笑了一會兒,再又愁眉不展起來。畢節擔心的問道:“師父,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能出什麼事兒?當然是好事兒了,你這個烏鴉嘴!”遊風行毫不客氣的呵斥道。
“那您還這麼愁眉苦臉的?難怪我要錯想了。”畢節縮頭縮腦的。
遊風行臉上掛了笑:“宋先生來信是說,下月初三正是吉日,他要跟落翡成親,請我們到時候過去觀禮。你說是不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您該高興纔對哪!”見遊風行笑起來,畢節又巴巴的迎上去,“只是,咱們落翡是不是還小了點?”
“小什麼小,你看看前街胭脂鋪家的小姐,跟落翡一樣的年紀,也是十五,孩子不都有一個了?”遊風行說道,又低聲一嘆,“只是,有些事我頗爲擔心。”
“什麼事,師父?您也跟我說說,好的歹的徒弟也幫您分擔點。”畢節勸慰道。
“畢節,你知道,十五年前的事如果給落翡知道了,後果肯定不堪設想。”遊風行嚴肅的看着畢節。
想起十五年前宋雪原把落翡抱到竹裡館來的時候,畢節也不由怔衝了一會兒。他再看看遊風行緊皺的眉頭,也不禁擔憂起來:“如今這件事,還有誰知道麼?”
“肯定有人知道,至少,她知道。”遊風行意味深長的看了畢節一眼。
畢節猛然醒悟:“那咱們…”
“你過來,”遊風行招了招手,“我有些事情交代你去辦。”
“哎!”畢節輕輕應了一聲,趕快把耳朵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