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零點,應該是大年初二的凌晨了,陰暗的夜空開始飄起了零星的小雪。這是仙湖一帶很少見的景象,這裡氣候溫潤,往年就是這一年中最寒冷的冬季也很少降雪的,今年是瑞雪兆豐年啊。
仙湖山莊後山上,連綿起伏的山巒之巔,三個窈窕身姿在黑暗中對峙着,盤旋而上的谷底寒風將墜落的雪花颳起,揚揚灑灑地飄舞着。
蕭鏑已經脫去了白色的小坎,一身黑色的長裙,與夜色溶在一起,淡淡的黑色死氣籠罩着她全身。她恢復了‘鬼魅王’最冷酷的表情,那肅殺的聲音在漆黑的夜晚顯得格外冰冷:“請你們二位來,就是要當面與二位對質,找出殺害我父王的兇手。那天晚上,只有你們在現場,我已經事先分別問過了兩位,你們都分辯說不是自己。”蕭鏑的目光在藍玉和嫣然的臉上掃過,鄭重地說:“但是,你們不要以爲事情做得人不知鬼不覺,我就無法查清。我可以肯定的是,當時殺害我父親的兇手,肯定就是二位中的一個。這個人沒有想到的是,現場雖然毀滅得乾乾淨淨,但是還是讓我發現了證據。我父王在臨死的時候,留下了一顆舍利,很僥倖,就是他告訴了我父王當時所遇到的情況。”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看着兩女的表情,但是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效果,她不得不繼續說:“就是通過這顆舍利,我知道了,殺害她的兇手是一個女人。可惜的是因爲只是瞬間的記憶,我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我能夠清楚地讀出父王在看見她之後,內心所引起的驚詫,是什麼人會讓我這位不可一世的父王驚詫?這人一定有非常特殊的身份,她不想讓所有的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殺了我父王滅口!你們兩位中必然有一個就是這個女人!”
藍玉還是穿着她喜歡的淡藍色的紗裙,天氣這樣寒冷,對於她這個曾經的玄冰洞主來說,根本只能用舒適來形容。她本來對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引起重視,因爲對於輪轉王搶走劉天來要吸他魂魄的事,她本身就反感之極,死了纔好呢!只不過礙於劉天來和蕭鏑的關係,她不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罷了。所以就算是蕭鏑懷疑她,找她當面對質,她都表現出不鹹不淡的樣子。
但是她聽了蕭鏑現在說的這番話,不由得讓她感到了問題的嚴重。她暗自想到,如果真如蕭鏑所說,輪轉王是死於一個功力極高而且他還認識的人手裡,這個人會是嫣然嗎?因爲當時在場的人只有自己和她,自己是肯定沒有做的,而蕭鏑的分析又那麼肯定,輪轉王已經在那一時刻死了,這事實出自於她的口應該是真實的。可是這可能嗎?嫣然是劉天來的妻子啊,她是龍宮的公主,怎麼可能會是危害輪轉王的兇手?她有什麼動機?要達到什麼目的?再說她的功力並沒有那麼高啊,我自信比她的功力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可是要在瞬間秒殺輪轉王,我自認做不到這一點。
想到這裡,她的目光看向身邊的嫣然,似乎不經意地往後退了一步,撩了一下飄到自己臉頰上的髮絲。三個人的位置變成了等邊三角形。
嫣然穿着白色的長裙,面色優雅地看着漫天的飛雪,好像蕭鏑發出的肅殺氣息對她沒有任何的作用,她的心情悠閒而從容。她甚至張開她細嫩的小手,去接住那飄然落下的雪花,然後看着雪花在她的手心裡溶化。
不知她數到了第幾朵雪花的降落,她的聲音就像這飄落的雪花一樣悠然響起:“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劉天來已經不在這個地球上了。起碼是現在,他——失蹤了?”顯然她的聲音是衝着藍玉去的,完全沒有理睬蕭鏑:“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信息了。”
藍玉的心裡一沉,而蕭鏑的神色卻緊張起來,她忙不迭地問嫣然:“你說什麼?什麼叫不在這個地球上?他失蹤了嗎?這怎麼可能?”剛纔那個‘鬼魅王’的形象全沒了蹤影。
嫣然並不答話,只是用下巴向着藍玉一點,意思是你問她好了。
“對了,藍玉,你不是說天來他是在美國有事回不來的嗎?難道不是?藍玉,你說啊,天來他怎麼了?”
藍玉仰頭望着浩瀚的星空悠悠一聲長嘆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然後她把那天的情景向兩個女人訴說了一遍,再然後三個人就一齊陷入了沉默。
蕭鏑突然有所省悟地說:“如果他真的出事了,那我去秦廣王那查一下生死簿不是就知道了嗎?”
藍玉一聽,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你瞧我笨的,連這一點都沒想起來。”
嫣然也有些興奮地說:“對啊,去你哥那問問應該能得到最直接的答案。”
“我先走了!”蕭鏑的話音不落,人已經消失了。
“你等等我!”藍玉急急地握住哥哥給的玉牌,也在瞬間就到達了地府。
只留下嫣然白衣素裹站在黑暗的山巔上,望着茫茫的夜空,向着遙遠的空間詢問着:“你真的不在了嗎?那我這麼多年的等待還有什麼意義?……爲什麼我的心裡好像擺脫了重負?也許這纔是我希望的結局?……該是回去的時候了吧?你在哪裡?”
……
劉天來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一種綠色液體包裹着,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好奇地用手指觸了觸那液體,軟軟的,溫溫的,帶着彈力,有點像丁丁吃的果凍。他猛然想起自己被吸進黑洞的事實,向四周看去,自語道:“我這是在哪兒?”
這是一個死獄!
比地獄還死寂的地方!
沒有風,沒有色彩,沒有一點活的氣息,一切都是靜止的狀態!
而這靜止是一種讓人窒息到死亡的感覺!即使自己有這綠色液體的保護,那死氣對他的壓抑也讓他無法抗拒!
這死寂的世界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些灰色的石塊。
他發覺自己就和那些定在他的周圍,完全沒有生命跡象的各種大大小小的石塊一樣,靜止不動的懸掛着。
如果沒有這層保護,我可能已經死了吧?想到這裡,他突然像是找到了解開謎底的答案,他高聲地叫道:“是誰?誰在這裡?是誰救了我?”
“小子!你吵什麼吵?”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來,聲音中顯然帶着諸多的不滿:“你不死就算撿條命,還吵吵什麼?我要是想不出辦法來,咱們就得永遠在這裡呆着!”
劉天來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身體,他聽出來這聲音就來自於自己的身上,可是他奇怪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於是小聲地問:“不好意思,吵到前輩了。我剛剛醒來,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哪兒,前輩是誰,能出來和我聊天嗎?這裡實在太死悶了!”
“哼!算你小子識相,對我老人家還算尊敬,好吧,我就免尊屈駕,出來和你小子見見面。”
劉天來盯盯地瞅着自己的前胸,那聲音發出的地方,這回他是看清楚了,自己掛着的那塊琥珀玉佩上,一縷淡淡的青煙飄起來,然後化作一條小巧的青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劉天來驚訝地揉了揉眼睛,失聲問道:“你是玉佩裡的青龍?你怎麼會——怎麼會有生命?”
這情形太怪異了,不能不讓劉天來失態,他對這塊玉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每次他練功的時候,都要從裡面攝取能量,而這玉佩的能量似乎取之不絕用之不盡,爲他提高功力帶來了莫大的好處。可是他從來也沒有發現這裡面的兩條龍形的花紋竟然能變成真正的龍。爲了證實這個事實,他拿起那塊玉佩,仔細看了看裡面,確實,兩條龍形的花紋只剩下一條了。
青龍神君神態倨傲地說:“不用看了,我叫青龍神君,那裡面的是我的夫人,她在閉關修煉,現在還不能出來。”
“青龍神君?”劉天來仔細想想,突然做恍然大悟狀撓着自己的頭髮說:“原來我的功力提高,全是您老人家的幫助?怪不得我的功力會提高得那麼快?”
“你小子還真不算笨,說對了!”
“謝謝青龍神君!”劉天來欣喜地想馬上跪下來拜謝青龍神君,可是馬上發現自己在液體中包裹着,根本無法做動作。
“青龍神君,現在我的身體被侷限着,小輩拜見你的禮數就免了。請問您怎麼會在這塊玉佩中,如果我猜得不錯,您一定是位德高望重、武功蓋世的英雄人物。在一塊小小的玉佩中棲身,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讓您必須在這裡呆着吧?”
劉天來是小心用詞的,他怕說話措詞不當得罪了這位青龍神君。因爲僅從這綠色液體的保護,他就看得出這位前輩功力之高是肯定的,而對自己也是友非敵,現在他被困於玉佩之中一定是有難言之隱;但是這老前輩的脾氣也不太好了,如果說錯了話,他又回到玉佩中去了,那自己可怎麼打發着孤寂的時間啊。從現在的情況看,他是通過黑洞後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從剛纔青龍神君的話裡,他也聽出來,青龍正在想脫困的辦法,這給他帶來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