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石的個子明顯長高了,本來顯得過大的腦袋,與長高的身體縮小了比例,四肢也不像以前那麼細瘦了,兩個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機靈。
自從腦子恢復了智力,又上了學,他的性格明顯比以前開朗活潑了。而最有意思的是,他表現出一個最大的特長,會表演rap。
這還是被劉易斯發現的。
樑石從小就喜歡看電視,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都是來自於這個渠道。以前他患癡呆症的狀態下,沒事就傻傻地坐在那兒,流着哈拉子看電視,誰也不理他的時候,他能不聲不響地坐着一直看,誰也不知道他看懂了沒有。反正主要陪伴着他的只有姥姥,看他能安安靜靜地呆着,不給她添麻煩,覺得挺好的。也不用特別地給他挑節目,隨便選一個臺就看,不管是廣告還是電視劇音樂舞蹈統統都有,當然除了少兒不宜的片子。不過姥姥挺有心的,大多數時間都是選音樂頻道的節目給外孫子看,希望他能聽聽音樂或許對治療癡呆有幫助。
沒想到這個選擇還真就幫助了樑石提高對於音樂的興趣。有一天劉易斯看見樑石對着電視機,嘴裡嘀哩嘟嚕地念叨着什麼,語速很快,就過去問他:“丁丁,你在嘮叨什麼呢?”
小樑石不滿地說:“我已經上學了,不要叫我小名,我叫樑石!”
“好好好!樑石小朋友,你在嘀哩嘟嚕的說什麼呀?”
小樑石回答說“爺爺,你這還聽不明白,是rap啊。”
劉易斯問:“什麼是rap?”
樑石的眼睛一翻,一副這還不懂的表情說:“rap就是rap唄!還問!”
劉易斯更有興趣了,這小傢伙知道的東西自己都不知道,我老人家也太沒有面子了。人說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樣,性格會變得很固執,劉易斯就是這樣。他平時就對樑石格外的疼愛,把他當自己的親孫子。樑石說的rap到底是什麼,他爲此查找了很多的資料,還專門找人請教。最後終於明白了,rap就是一種說唱形式,起源於美國黑人,鮮明的節奏和飛快的語速是這種表演的最突出特徵。
於是老小之間又有了一次對話。
“樑石小朋友,你唱的是什麼rap啊?”
“劉易斯爺爺,請你在我的名字後面不要加小朋友這三個字,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好好好!那我叫你樑石先生?”
“我有那麼老嗎?”
“那我叫你什麼?”
“就叫我樑石!”
“好!樑石,這個不加點東西好像叫起來不順口唉,正好和‘糧食’諧音,我好像是和糧食說話呢。”看到樑石不滿的抗議表情,劉易斯馬上停止對小傢伙名字的攻擊,接着說:“樑石啊,你的rap是跟誰學的?”
“電視裡經常有的。”
“那這些詞都是你背下來的?”
“不是,他們的詞不好聽。”
“他們的詞不好聽?那你說的是你自己的詞嗎?”
“嗯。”
劉易斯的興趣更濃厚了,“丁——噢,樑石啊,你給爺爺好好地表演一下你編的rap好嗎?”
於是,丁丁振振有詞說的飛快的rap問世了,在劉易斯反覆地追問才把所有的詞寫下來之後,他望着這篇長長的rap,心裡的訝異就別提了。這是一個快八歲的孩童的智力嗎?他竟然能把這麼多生活中淺顯平常的事情,用他稚嫩的語言說出那麼多意義深刻的道理,真是個天才啊。
於是他隆重地向嫣然推薦了樑石的rap。
於是今天晚上的押軸節目就是樑石的rap。
嫣然通知樑石做演出準備,最好先彩排一下的時候,被樑石拒絕了。他說,爲了節目的新穎,沒必要彩排。他的表演是即興的,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他的歌詞沒有一遍內容是一樣的,這完全取決於他當時的心情。所以嫣然也沒能看到樑石的表演,不知道劉易斯強烈推薦的節目是怎樣的,不過只要老人喜歡就好。
樑石穿着牛仔褲白襯衣,白色的耐克鞋出現在舞臺上,三個美女阿姨按照他的要求,一個個風姿綽約地站在他身後的一側,手裡拿着沙槌之類的打擊樂,爲他助興,另外被要求即興地配唱和聲。
錄音帶伴奏樂響起,樑石原本平靜地表情立刻投入進音樂聲中:
“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生命就開始流浪,
一切都讓我恐懼,沒有了爸爸媽媽。
滿天的星辰閃爍,姥姥你在我身旁,
吃飯睡覺上學,哎呀,我知道知道你不要再嚷!
爲什麼小樹會哭,落葉在隨風飄蕩,
因爲他不知道,媽媽她在何方。
孩子你不要用刀刮破小樹的皮膚,
你可知道他內心非常受傷?
孩子你不要折斷他的胳膊,
他從小就已經沒有了爹孃。
如果有一天他會長大,成長爲參天的茂盛大樹,
他的脊樑會撐起一片陰涼。
不懼怕電閃雷擊狂風暴雨,在山頂昂起頭挺起胸膛……”
樑石的眼睛裡有淚光閃爍,但是表情卻異常的堅毅。他的語速很快,拍節拿捏得很準。因爲思緒的完全投入,那種認真的表情,感染了在場的所有觀衆。
三個美女阿姨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用輕柔的和聲配合着他的歌詞。三個人中感受最深的當屬蕭鏑,樑石那些滿含深情的歌詞勾起了她對父王的思念,這濃濃的感情完全注入到她的骨簫中,用委婉的簫聲如泣如訴地應和着他;而藍玉和嫣然一邊搖着手裡的沙槌,一邊扭動着腰肢哼着動聽的和聲,她們不由自主地被樑石的歌聲帶進了自己的世界。
此刻,一個孩子純潔無暇的聲音,產生了最美妙的不可抵禦的魔力,連功力高強的她們也在完全沒有提防的心理下着了道,就更別提臺下坐着的其它聽衆了。他們如癡如醉地聽着這孩子的rap,搖晃着腦袋,拍着巴掌,投入到音樂的意境中。
而最被感動的卻是樑石自己,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在表演,他已經忘乎所以地跳起了各種舞蹈動作:
“爺爺你的四書五經,姥姥你的婆婆媽媽,
我不是不愛聽就是你們太嘮嘮叨叨。
姍姨你別怕我在學校被人欺負,
我有我的藍玉師父天下無雙!
鏑阿姨你面冷心善人卻不壞,長蕭一曲吹得我欲死欲仙!
……”
樑石把家裡所有的人,包括門衛、保姆,凡是和他的生活有關的人都編了進去,惟獨沒有提到嫣然,這不是他忘記了,而是故意漏掉的,這裡面自然有他不爲人道的原因。他最後提到的人是劉天來。
“天來天來天外來客,你是我最親的人我叫你爸爸。
你不要不告而別,我還沒有長大!……”
藍玉聽到他的這句歌詞心裡一驚,這個小鬼頭,難道他知道劉天來出事了?不會啊,我還誰都沒有告訴呢。
以一串跟頭結束演唱的樑石得到了熱烈的掌聲、喝采聲,這個熱鬧的晚會圓滿結束。
吃了年夜飯,大家一塊去放鞭炮焰火,鬧騰到0點之後,劉易斯纔不住,餘興未艾地回去休息了。誰也沒有注意到,三個美女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只有樑石在雲姍的懷裡說:“要是打起架來,藍玉師父能打得過她嗎?”
雲姍奇怪地問:“丁丁,你說什麼?咱們師父不是天下無雙嗎?怎麼會有人比她還厲害?”
樑石不再說話,眨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發呆。雲姍看他那癡癡的表情,知道這個小外甥奇怪的地方多了,不知什麼時候就蹦出些奇思怪想來,也不多問。她把樑石背在背上說:“乖丁丁,咱們回家去吧,晚上你可不許偷懶噢,要是不練功就睡覺,小心我告訴師父,讓她打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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