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山脈之中,一條長河滾滾流動。長河之旁,還立着一塊巨碑,滄桑厚重,傷痕累累,彷彿自萬古之前,便聳立此處從未動過。
碑下站着三人,正是陸渙一行。昨日離了部落,陸渙與楚天還有託婭一起向着這崑崙山而來。因爲距離已然不遠,況且三人又是縱馬而行,更是快了很多,不過一日光景便到了崑崙山下。仰望崑崙山頂渺渺,浮雲流動,冰雪下偶爾露出的山石崢嶸,三人不由一陣驚歎。
山勢陡峭,三人不得不棄馬入山,行了一天卻並未發現玉虛派山門。此時已將入夜,三人卻是來到了這長河之前。
陸渙三人此時站在巨碑之下,只見其上粗糙不堪,十個大字鐵鉤銀劃,指印明顯,竟然是被人以指尖所刻。託婭望着這大字,輕輕念道:“亂雲天一角,弱水路三千。”
陸渙皺眉道:“按理說河邊立碑,自是此地之名,爲何此處卻只寫了一句詩?”楚天點頭,顯然陸渙所問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託婭搖頭道:“這碑上所寫,正是此地之名,此河之名。”
陸渙心念電轉,驀地想到曾經所讀之書,脫口道:“莫非,此河便是那弱水。”
託婭點頭道:“傳說中崑崙山高一萬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其中有亂雲天,弱水河,此地想來便是傳說中所言之處了。”
楚天奇道:“弱水倒是曾經聽過,其上鵝毛不浮,但這亂雲天卻是不曾聽說過了。”
託婭道:“部落中一直傳說,亂雲天是崑崙山一塊凶地,好像與上古魔族有關。”
“魔族?”陸渙驀地想起夢中便有道魔之分,不由問道。
“不錯,據說崑崙山上原本是魔族的居所,而魔尊的宮殿便隱藏在亂雲天之中。只是魔族殘忍兇悍,妄圖滅掉其餘門派,一統天下,所有門派便聯合起來,一起攻上了這崑崙山。當時一場大戰慘烈至極,魔族最後終於是被消滅了。但是魔尊宮殿卻在亂雲天中消失,從此這裡便成爲了一處凶地,夜裡萬魔嘶吼,血光漫天,尋常之人入則必死。”託婭悠悠道。
楚天聽到此處,不由面色一變道:“此時已將入夜,我們在此地豈非危險?”
託婭笑道:“膽小鬼,早說過是傳說了,這千百年從未有人踏入過這崑崙山,怎麼會有人入即死的說法?就算傳說是真的,崑崙山上早有仙人居住,又豈會給自己留這麼一個隱患?”
楚天被託婭一頓說辭,面色頓時一紅,欲要反駁,卻又是說不出話來。就在此時,陸渙道:“無論如何,此地了無人煙,難保不會有什麼兇猛野獸,我們還是小心些爲妙。”二人聽聞都是點了點頭。
一行三人眼見弱水橫亙在前,若要過去,勢必得順源頭繞過,只是此時天色已然不早,便商量着在何處休息。三人四下尋找,倒是真的找到一處山洞,那山洞不大,四壁甚是圓滑,也不知是怎麼形成。三人方一進洞,外面最後一抹夕陽落下,天已然漆黑一片。
怕引來野獸,三人並沒有生火,而是靜靜在洞中坐着。許久之後,漆黑的洞中傳來陣陣鼾聲,竟是楚天與託婭雙雙睡着。陸渙不由苦笑,暗道此兩人太沒有警覺心了,這樣也能睡着。陸渙當下搖了搖頭,坐在洞口,望着漫天星光默默地爲二人守護起來。
夜深了,一絲寒意傳來,陸渙不由抱緊了雙臂。就在這時,天上星空漸漸被紅雲所遮蓋,只見那紅雲好似平地而起,翻卷流轉,交錯亂涌。暗紅色的閃電如一條條猙獰的蛟龍,在雲中遊動。陸渙不由站起了身子,心中微微緊張起來,畢竟白日託婭所言猶在耳邊。
陸渙望着天上紅雲,站立着一動不動,驀地那雲像是漩渦般向着中間匯聚,陸渙不由一陣眼暈。只見那漩渦越轉越快,直有欲將星河倒錯,想把天地反轉之勢。猛然間,那漩渦中間雲層轟的大亂,四周紅雲依舊在旋轉,只是中間卻是漸漸散開了。
陸渙看見中間雲層散開,不由定下心來,暗道:“這想是天地異象了,倒也沒有什麼危險。”隨即一轉念,心覺不對,又朝着那雲層中間望去。按理來說,雲破天開,那漩渦中間應該是星空纔對。只是此時那雲散之處,卻是一片暗紅,陸渙盯着那暗紅之處沉默不語。此時若是陸渙低頭,定會發現自己左肩處有金光透衣而出,雖然微弱,但在黑暗中卻是清晰可見。
這時,那雲中的暗紅閃電都漸漸的凝聚在漩渦中間,形成了一個閃電光球。陸渙看着那閃電光球,驀地覺得身上逐漸發熱,那種熱不是自體內散出,也不是從外界傳入。倒像是從靈魂中傳了出來,他的手依舊冰涼,但是靈魂似是在燃燒。
天際的閃電光球漸漸變大,陸渙遠在地面,都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張牙舞爪的閃電中絲絲細流。突然間,那閃電驟然一縮,四周的紅雲全部瘋狂涌到閃電之中,漸漸凝實,竟然變成了一滴鮮血。四周紅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紅色的天空,天空之上便是那一滴鮮血。陸渙肩膀上的金光越來越盛,陸渙終於發現了異樣,看向肩膀,不由撕開衣襟,只見那金光赫然正是從他肩上的鳳凰胎記上射出。沒有了衣物的阻擋,金光更濃,那隻鳳凰竟然像是要破體而出。
陸渙看着肩上鳳凰,只感覺那金鳳似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仰天長鳴,就連耳畔也好像迴響着鳳鳴。此刻陸渙已然被這奇景奇遇驚得呆住,心中腦海空白一片,陸渙不由閉住眼睛搖了搖頭。而就在他閉上眼睛的一刻,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一幅奇異的景象。此時的他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間中,慢慢向前走去,隨着他的步伐,一條金色大道鋪現在腳下,不斷向前延伸,最終化爲一片金色的大地。而虛空中一個金燦燦的果實上面還有幾道暗紅色的符文,緩緩旋轉。
陸渙正欲走向那果實,卻只覺左肩劇痛,急忙睜開眼睛,只見肩上金鳳不再金光閃閃,而是所有光華匯聚成一道金線,向着天際射去。陸渙順着金線方向看去,只見天上血滴也是射出一道暗紅色的光線,迎着金線而來。
猛然間金紅兩道光線相撞,天空驀地一黯,那血滴順着金線流下,漸漸地滲入到陸渙肩膀上的金鳳中,陸渙只覺一陣灼燒刺痛。而此時,金鳳胎記光華漸隱,只是翅上卻多了幾絲血痕,栩栩如生。
陸渙拉上衣襟,再看天上,依舊是一片暗紅,細觀片刻,卻是不再有異象出現。陸渙終是放下心來,緩緩低頭坐在洞口,沉思起來。
許久之後,陸渙耳邊傳來陣陣嘶吼聲:“魔之尊嚴!魔之尊嚴••••••”,陸渙方纔定下的心又一次劇烈跳動起來。他轉頭向洞中看去,漆黑一片,但是楚天與託婭呼吸平穩,當是熟睡未醒。陸渙不由搖頭,暗道該是自己聽錯了。正欲坐下,耳邊又響起那一陣陣的嘶吼,似不甘,似憤怒,還有一絲驕傲。陸渙心中怪異震驚,目光卻是向着天上掃去。
只見天空還是那一片暗紅,正要低頭,卻只見暗紅的天上,驀地出現了一絲裂縫,裂縫逐漸擴大,隱隱可見其中人影重重,似是在進行着一場血戰。陸渙不由仔細瞧去,但是那裂縫卻又突然合上了,一張巨大的面孔浮現在天際,棱角分明。一雙如刀似劍一般的眼睛突然睜開,盯着陸渙。
陸渙此時心中大懼,不由倒退幾步,想要將目光挪開,卻似被那天眼吸引住一般,不得不看向那張面孔。
就在這時,那張面孔眼中流出兩道血淚,嘴脣微動,一個聲音傳到陸渙的腦海中道:“魔之尊嚴!”
陸渙也似是癡了一般,喃喃跟念道:“魔之尊嚴!”陸渙話音方落,天際面孔微微的笑了,這是一種若釋重負的笑,一種吃盡千萬年苦痛之後,解脫的笑。隨着笑容,天際上那張面孔嘴驀地大張,其中一片黑暗,似是連着光線也一併吞噬了進去。
一股巨大的吸力朝着陸渙涌來,不待陸渙反應,自己已然向着那巨口中飛去,陸渙心中驚駭,竟然連呼救也叫不出口,便被吸入了那巨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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