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告訴她,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種死法的,比如人家之前就中了毒,可以暫時抑制毒性的解藥被某人給搶了。
四人看着躺在地上,已經口吐白沫的黑衣男子,面面相覷,最後都將視線轉向了白弱水。
白弱水別彆嘴,蹲下身子探了探黑衣男子的鼻息,這下真是死了,話都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
雖然是無意的,但是這麼重要的一個線索都被她給不小心弄死了。
白弱水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我還在半路埋伏了半天,纔在他身上灑撒了有特殊香氣的粉末,想萬一他逃走了,我們還可以根據那個粉末的香氣來找到他。”
陸雲白了白弱水一眼,走到凳子邊坐下,蹺着一隻腳倒了一杯茶水,想要自己冷靜冷靜:“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不需要了。”
原來這個就是蕭煜讓他做的好玩兒的事?
應該是上次抓李岸然有了經驗,所以提前用了這招,以爲總算萬無一失了。
萬萬沒想到,折這麼巧妙的佈置,竟然栽在了她手上。
想到這裡,白弱水的聲音不禁沒有了底氣:“我也不知道會是這麼一種情況嘛。”
“誰知道那個幕後人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讓來殺人的黑衣人含在口中的是暫時抑制毒性的解藥啊……”
說完,白弱水有些自暴自棄地坐在榻上,靠在牀邊望着房頂,伸手就將那顆藥給捏碎。
卻在捏到一半的時候,白弱水嘴角一抽,抽出絲帕,將手中的東西放到絲帕裡。
“你們過來看看這個是什麼?”
姬楚殤最先走過來,看到白弱水絲帕上的東西上,一張臉都蒼白了:“沒想到真的是他,雖然我到了現在都還不敢相信。”
說完,姬楚殤閉上雙眼嘆了一口氣。
蕭煜看到姬楚殤這樣,有些疑惑地將那隻一動不動,已經死掉的蠱蟲拿起來看了又看:“不就是一隻蠱蟲嗎,這也可以知道是誰主使的?”
一旁的陸雲被這些話吸引了,立馬走過來一臉好奇地看向蕭煜手中的蠱蟲,然後眼中也是滿滿的疑惑。
“這種蠱蟲,在南越,只有一個人有,那就是衛泯,就連衛澈,也沒有這樣的蠱蟲。”
聽了姬楚殤的話,陸雲又多看了那隻蠱蟲一眼:“這隻蠱蟲不是長得很普通嗎,姬將軍,你怎麼知道這是那個衛泯專有的?”
姬楚殤睜開雙眼,眼中有些難過和惋惜:“看它的腿,是不是隻有三隻?”
三人同時看向這隻蠱蟲的腿,果然如姬楚殤所說的,它只有三隻腿。
“真是奇怪,我看了這麼多用來作爲毒藥解藥的蠱蟲,都沒有見過只有單數只腿的蠱蟲,衛泯究竟是怎麼找到的啊?”
白弱水想要開開玩笑,緩解一下突然變得有些沉重的氣氛。
然而,這個玩笑並不成功,反而讓傷心的人更加傷心了。
“這並不是單數只腿的蠱蟲,之所以是這樣,只是因爲衛泯有個常人都不容易注意到的癖好。”
“只要是衛泯看上的蠱蟲,他都會將那隻蠱蟲的腿扯掉一隻,他曾經告訴過我,他這樣做只是不想讓它逃出他手掌心罷了。”
說完,姬楚殤又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中,臉上的神情既痛苦又糾結。
白弱水雙目大睜,有些驚訝:“這是要有多可怕的佔有慾,纔會做出這種事來。”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衛泯對你有意,而那些對你有意的姑娘出事都是他主使的。”
白弱水此話一出,姬楚殤那張臉就更加蒼白了,而另外兩個人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男風不管是在大燕還是南越都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
試想一下,一個你一直以爲是好兄弟的人,有一天,你突然知道他對你有意思,一般人都會有些尷尬,有些換不過神來吧。
“姬楚殤,要是你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再趟這趟渾水了,我們去面對衛泯就好。”
“葉玉,別忙着給他扣上帽子,還有,衛泯沒有那麼好對付,我和他從小玩到大,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來。”
“即使鐵證如山,我還是不太相信會是他……”
“那我們再來試探一下他如何?就在明天。”
“怎麼試探?”姬楚殤立刻問道,看來他真的不太希望衛泯就是殺害了李蘭芝甚至是更多女子的兇手。
白弱水示意三人靠攏,然後就商量了起來。
幾乎是在同時,外面下起了大雨,這場雨歷經的時間有些久。
翌日清晨,雨還在細細密密地下,白弱水獨自一人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將軍府已經是一片喜慶的大紅色了,處處張燈結綵。
看到這個場景,白弱水嘴角的笑容就勾了起來,衛泯啊衛泯,這次你該落網了吧。
她倒剛好可以看看衛澈到底會怎麼做,一面是他無辜死去的子民,一面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這可真是有夠難爲他的了。
天空中的雨竟然漸漸有了停下的意思。
走進將軍府的時候,一羣丫頭婆子就已經等在了她房間的門外,然後姬楚殤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喜服走了出來。
“姬楚殤,我發現你穿上這身衣服之後,比以往好看多了。”
白弱水被那羣丫頭婆子拉進自己房間的時候,仍然不忘了調戲一下姬楚殤。
聽了白弱水的話,姬楚殤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到了最後,笑容竟變成了苦笑。
雖然能和這個女人成親是他遇到她之後,最想做的事。
但是要是在這場婚禮上,他最好的朋友會因此暴露殺人的事實,那這場婚禮就不太美妙了。
“楚殤,楚殤,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姬楚殤轉過身,就看到了一臉笑容的衛泯,衛泯手中提着兩罈子酒,還沒有走近,酒香就已經飄到了姬楚殤鼻中。
這酒真是好久,他應該珍藏了很久吧。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殺人呢?
雖然他會將蠱蟲的腿扯下一隻,但是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他不會下得去手的吧。
“你怎麼了?兄弟我好不容易躲過王府裡那羣女人來恭喜你大婚,還這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你這是嫌棄我啊。”
說完,衛泯就將酒罈子放下,拍了一下姬楚殤的肩膀,似乎是在責備他的不夠義氣。
姬楚殤笑了笑,提起放在地上的酒罈子,吩咐了身邊的丫頭去拿兩個碗來,就往對面桃花林中的亭子走去。
“我嫌棄全天下的人,都不可能嫌棄四王爺的,四王爺能來,我真是感到榮幸之至。”說完,就轉過頭來對着衛泯又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衛泯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楚殤,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特別是今日穿了這樣一身衣裳,實在好看得緊。”
兩人剛在亭子裡坐下,姬楚殤就將酒封給揭開了,瞬時,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
“果真是好酒,估計你都捨不得自己喝吧?”
聽了姬楚殤的話,衛泯大方地笑了:“當然了,好酒就要送給最好的兄弟嘛。”
“衛泯,你真的當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嗎?”
姬楚殤莫名其妙地問出這句話來,衛泯的臉色有了那麼一瞬間的不對勁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你這是什麼話?”
丫頭將碗給拿來,姬楚殤又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見衛泯這樣反應,姬楚殤有些疲憊地笑了一下:“沒什麼,我就是問問看你還有沒有其他好兄弟。”今日,他的笑容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
說時,姬楚殤已經將酒倒在了碗裡,然後推給衛泯:“既然是好酒,咱們今日就用碗喝個盡興。”
衛泯正要將酒送至脣邊的時候,姬楚殤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衛泯,今日我這位新郎官的第一碗酒可就敬給你了啊。”這才放開了了衛泯的手腕。
聽了姬楚殤的話,衛泯突然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不僅變得會笑了,連人也變得婆婆媽媽的了,難道這是會笑的副作用?”
開了這樣一個玩笑,衛泯終於將那碗酒給一飲而盡。
“今早上你派人送喜帖來的時候,我還愣了好久,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成親竟然會這麼倉促。”
“倉促嗎?一個願娶一個願嫁,怎樣也不會倉促。”說完,又將酒滿上,推給衛泯。
衛泯輕笑一聲,接過酒碗:“這樣說,好像也是。”
不知道已經喝了多少碗了,姬楚殤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到底有幾個衛泯了。
“繼……繼續。”說時,伸手就要去拿酒罈子,卻被衛泯的手給按住了。
“別喝了。”
“衛泯,好兄弟,你怎麼在晃啊,別晃,晃得我頭暈。”話剛一說完,姬楚殤就倒在了衛泯懷中。
衛泯嘆了一口氣,將他攬進自己懷裡:“姬楚殤,要是我讓你娶不了葉玉,你會不會怪我?”
聽到他這樣說,姬楚殤擡起迷濛的雙眼看了看他:“會……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最喜歡的女子,她答應嫁給我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因爲有些喝醉了,姬楚殤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
聽完姬楚殤的話,衛泯笑得有些苦澀:“即使這樣,我也不得不那樣做,抱歉了,誰叫,我看上你了呢。”
說完,衛泯一個手刀下去,姬楚殤就陷入了昏迷。
而另一廂,白弱水餓着肚子被這些丫頭婆子收拾到了傍晚,這個時候,賓客已經差不多到齊了。
然而,卻久久不見姬楚殤的身影,這可讓白弱水急死了,姬楚殤怎麼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臨陣退縮啊吧。
本來作爲新娘的白弱水需要等着姬楚殤來接她的,姬楚殤不能來接她,就不能去大堂拜堂。
不能去大堂,就不能刺激到衛泯,或者是當場揭穿他。
這樣她的計劃就完全沒有什麼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