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澤熙點點頭,釋然地一笑:“別胡思亂想了,你看那些泥人好不好玩?快過去瞧瞧!”他拉着我來到了捏泥人的小攤前,指着一個老鼠問捏泥的,“這個怎麼賣?”
“三文錢。”
“好,要這個了。”宣澤熙從懷裡掏出一串錢,隨意就那樣丟給了小老闆,大方地說:“不必找了。”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我還用眼的餘光去打量着四周,希冀着能夠幸運的再次見到那個身影,卻感覺眼前一晃,“送給你了!”
我眨巴一下眼睛,接過那隻泥巴老鼠,貪小便宜的我頓時開心地原地跳起來,“哇,真可愛哦!”可是轉念一想恨恨地斜着喜滋滋的宣澤熙:“喂,你小子送它給我,你什麼意思啊?”
他嘿嘿一笑,“喲,小丫頭不笨嘛,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了?當然是送給你了。你想啊,你是小松鼠,它是老鼠,你們都是鼠字輩的,一家親。瞧,你哥哥我多麼體貼人意啊。”
我的臉卻越聽越黑。
咬咬牙,從泥人攤上拿起一塊黃色的泥巴,問小老闆:“他給你的錢,足夠我再要這一塊泥巴的吧?”
“哦?嗯,當然可以了,姑娘。”
宣澤熙一臉詫異,眼睛溜圓看着我,“你這是幹什麼啊?”
我不語,把那塊泥巴揉了揉,捏了捏,然後像模像樣的用一根竹籤插上然後巧笑倩兮地送到宣澤熙手裡,甜絲絲地說:“親愛的小熙熙,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姐姐好喜歡你哦,當然也要送給你一件禮物嘍。”
宣澤熙愣怔地瞅着他手中的我的傑作,沒有明白。
我接着溫柔地笑着:“這個呢,就是你的活生生形象縮影。我親手爲你做的,你一定好好收藏哦。”
“這、這是什麼啊?一坨坨,坨沒有什麼形狀。”他一頭問號。
我則抵嘴偷笑,裝出驚奇的語氣說:“咦?小熙熙,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可以如此忘本呢?這可是你呀,你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了?”我尖利清脆的嗓音引得捏人的小老闆也好奇的擡臉看着他手裡的東東,當然也包括幾個小娃娃。
宣澤熙凝了凝眉,還是沒有看出來那是什麼。於是我輕快地笑着,大聲說:“不就是一坨狗屎嘛!”
哦?所有小孩都搓圓了嘴巴,一秒鐘的呆掉。
連捏泥人的小老闆也是驚訝得眼睛撐大。
宣澤熙一個訝展異,然後是皺眉,再然後是氣惱地看向我。
“哦,哈哈哈……”所有人都笑起來,有的小孩竟然笑得嘎嘎的。
我早已經笑得彎了腰,邊笑邊往前小跑,“咯咯,宣澤熙,你不就是狗屎巴巴嘛?呵呵,我送給你的這件禮物是不是非常絕妙?”
“你!你這個丫頭,你等着,讓我抓住,看我怎麼整你!”宣澤熙哭笑不得地向我衝來,卻依舊舉着我送給他的泥巴DIY,跑起來乾脆揣入了懷裡。
我害怕地尖叫着,邊跑邊抓着賣蔬菜的白菜、蘿蔔向宣澤熙砸去。宣澤熙一邊躲避,一邊喊:“喂,你想弒殺親夫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枉我對你一往清深!”他又在沾我名譽上的便宜。
賣菜大娘心疼地跳:“哎呀,這不是作孽嘛,好好的菜讓你給丟爛了啊,你給我賠錢,賠錢!”
我指了指捂着頭躲避菜子彈的宣澤熙,說:“呵呵,找我相公要錢去,我不當家。”
老媽子趕緊地攔住宣澤熙,恐怕他跑了不認賬,恨不得上前去抱他,嚇得宣澤熙揮着手,從懷裡掏出錢來砸給女人,狠狠地叫:“銘湘!我還沒有如此吃虧過!你等着!”
“你來啊!嘟嘟……”我開心地對着他做個鬼臉,轉身便跑。
跑到賣毛筆的小攤上揪了一把毛筆,變成了利箭,向宣澤熙射去,幾根毛筆都軟趴趴的,打在他身上也是無關緊要,他無所謂地晃晃頭,意思是砸啊,砸他也沒有關係。可是沒有想到,最後一隻毛筆卻是我蘸了墨的,他還在滿不在乎地向我靠近時,噗!那隻帶着墨水的毛筆便砸到了他的下巴上,給他下巴上留了一道黑色的鬍子。
“哈哈,相公,你好俊哦。”然後我指了指宣澤熙,對賣毛筆的年輕人說:“小哥,這些東西讓我相公賠償就好啊,他賊有錢的。”
宣澤熙一個筆容僵在那裡,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再去看手心,一片烏黑,頓時氣得跳腳:“死丫頭!你這樣會作怪!唉,老天爺啊,你這是給我安排了一個怎麼樣的內人啊,如此頑劣,真真氣煞我也。”然後在我的大笑中,他假裝的抹淚,抓了一把錢遞給賣毛筆的人。
我繼續向前跑,他依然步步不離地在後面追。走到人跡漸少的牆角,我突然驚喜地發現了一隻毛茸茸的小狗狗,肉乎乎的,連頭都擡不起來,大概也就是出生剛剛一個月。
我抱它在懷裡,輕輕地撫摸它茸茸的毛,“哇,它好可愛哦。宣澤熙,你過來看看,這小傢伙多麼有趣。”
宣澤熙下巴上還留有墨跡,慷懶地向我靠近,嘟嚕,“你小的時候就跟它差不多大小。”
我撇嘴,瞟他,他正樂,“豬頭!你又沒有見我小時候。”
他嘿嘿一笑,“我當然見到了,你那時候都是光着屁股的,對不對?”
我笑起來,“你小時候纔是光着屁股的呢!”
“咦?你怎麼知道的?你鐵定是偷看我的光腚去了吧?色女啊色女,我最純真的小光腚都被你看去了,你玷污了我一生的貞節,你說怎麼辦吧,你必須要把我娶回你家!”他裝出女子的音調,掐着嗓子說。
我咯咯輕笑。
陽光很好,溫暖地照耀在我們的身上,拖在牆上短短的影子。
就那樣,他挨着我站着,看着我撫弄那隻小狗狗。
“宣澤熙?”我看一眼他俊美的臉。
“嗯?”他眼光跟我相匯竟然眸中蓄滿了某種情愫。
我心一顫,還是接着問:“你跑得快不快?”
他稍微想了想,點點頭:“嘿嘿,不是吹牛,一般人反正沒有我休能好,跑不過我。”
我我點頭,偷笑,“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什麼?”他防備地瞅着我。
我把小狗狗放在他懷裡,爬上人家門口的石獅子上坐好,分着兩腿,一點沒有女孩子的淑女樣子,懶懶地說:“宣澤熙,我數一、二、三,你就開始使勁跑好不好?”
他抱着那堆小肉球,詫異地看着我,“你又搞什麼鬼?”
我眉眼彎起來,“我是爲你好哦,你看後面……”
他順着我的手指向後看,頓時頭髮豎起——一隻大狗正嗚嗚發着威,惡狠狠地齜着牙。
“啊!不要咬我啊!是她!抱你狗崽的是那個死丫頭!哇,你還來真的啊,你真的想要咬我啊……”宣澤熙一看大狗撲了過去,嚇得撒腿便跑,邊跑邊嗷嗷叫着:“銘湘!我讓你害慘了!你丫的,你欠我的!”
我咯咯笑着看遠處,一個在前使勁撲騰着兩腿,一狗在後,縱着身子猛烈前撲着。
一路煙塵,滾滾向遠。
跟宣澤熙在一起,很自然的便心情轉好,而且放鬆了好多。望着宣澤熙搞笑的奔跑背影,我甚至想,如果我不曾遇到嚴亭之,我會不地已經和這個幽默風趣的俊少爺好上了呢?又一想,我是誰,我可是不按理出牌的趙五朵啊,我憑什麼因爲嚴亭之一個臭男人,而放棄如同過江之鯽的衆男人呢?我不傻帽嘛我。
所以日頭下,我輕鬆地告訴自己,既然嚴亭之可以有他的小師妹,我爲什麼不可以超過他,擁有一個又一個‘哥哥’呢?
我打算着,等宣澤熙這個公子哥跑轉回來時,好心的告訴他,只要他丟掉懷裡的小狗崽,大狗便不會再跟着他了。
前面小道中一個身影走過,我捕捉到了,渾身一抖,呼哧就站了起來,不知不覺便跟着那個身影向彎曲的小巷中跑去,邊跑邊喊:“何青楓!”
前面的身影健步如飛,卻又不會乍然便消失,剛好夠我飛挪小腿追上的。他在蜿蜒曲折的小衚衕裡左轉右轉,我緊緊跟在後面,有馬上轉暈的趨勢。
“何青楓!青楓哥!你等等啊,是我!銘湘!”我氣喘吁吁地喊着,聲嘶力竭。
前面瘦高的身影一下子隱沒在了一個拐彎處,我扶着牆免強挪過去,累得馬上要趴下,“何、何、何青楓……我的媽啊,累死、累死我了啊……”
一扇大門,沒有關嚴,微微露着一條縫。我趴在門縫上向裡看,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棵棵古鬆。
我向後退了幾步,左右看看都沒有園子和大門了,那我的青楓哥百分之八十就是進了這個園子了?
“青楓哥……青楓哥?”我不敢貿然進去,便在門口輕輕地喊。我真的沒有想到,我對於小白兔何青楓的感情竟然如此深厚,嗚嗚,真是感人至深啊,要知道,像我這樣的花心女人,能夠長久的持久一人,這就算是奇蹟啦!
終於,我還是抑制不住對於何青楓的惦念,推開了沉重的大門,看着空曠的大大的院落,有一種恍惚感,更有一份淒涼。
青楓哥,我想你,想你溫和的笑容,想你羞澀的紅腮,想你說過的柔情似水的話,當然,更想你的身體。牀上的你,讓我如醉如癡。我想問你,你爲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再見便突然消失?留下我一人空空面對記憶傷心地回憶着你強悍而柔情蜜意的身體某處,唉,想起你,我便想起了你留給我的什麼那封信,嗚嗚,我竟然一字不識不說,還被河水弄污了……
一陣風吹來,我突然有些害怕。我這是來幹嘛來了?在沒有搞清楚那個背影是不是何青楓時,便莽莽撞撞地跟了來,還闖入了這所偏僻而又神秘的大院子。心裡不禁一哆嗦,我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真情誠可貴,偷情價更高,若爲小命故,二者皆可拋。
想到這裡,我馬上掉轉頭,撒腿便往外面跑。
嘭!
大門……一下子關上了,嚇得我一怔。
呼啦啦……不知從哪裡,四面八方蹦在一羣羣黑衣人,手裡都拿大刀。
這麼多人卻一聲不吭,靜得詭異,只能聽到我自己濃重的呼喘聲和沙沙沙他們向我逼近包抄的腳步聲……我閉上眼睛,乞求這是做夢,再次睜開眼睛,嗚嗚,他們已經把一把把大刀逼在了我的身上:肚子上、胳膊上、腰上……
“嗚嗚,諸位大俠,行行好,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哦不不不,我只是一個普通良民百姓,不小心誤入了大俠的府邸,是小女子不對,可是小女子什麼都沒有看到啊,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求求大俠們開開恩,放過小女子吧,我對於諸位大俠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小女子回家一定給大俠們求神祈禱你們健康長壽……”
我提心吊膽地求饒着,連眼珠子都不敢輕易動彈。都說刀劍無眼,萬一他們
誰稍微打個噴嚏,那我的俊臉或者魔鬼身材便會留下終生的遺憾啊。嗚嗚,宣澤熙啊,姐姐想你!
我就這樣被莫名其妙的這羣人關了起來。一間小屋,有一張牀,那麼簡陋,房門外掛着一把大鎖,還有一個人守衛着。
都怨我對於美男趨之若鶩,不分青紅皁白便傻帽的追來,都沒有來得及跟宣澤熙打聲招呼,想讓人來救我都不大可能了。
從窗戶向外看了看守衛,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清瘦而單純的臉,扛着一把刀,像模像樣地走來走去。
“關着的這個女人是祁皇要找的人嗎?”一個人在旁邊問道,一邊剔着牙。
這個男人便回答,“嗯,聽說就是她。”
“呵呵,不知道祁皇怎麼收拾她?”
“可能會把她投到井裡。”
“哎呀,真的挺可惜的呢,這女人長得不賴。”
“是啊,還沒有見過如此標緻的女人呢。”
“操,趕明兒個祁皇出去後,我一定要去窯子裡好好玩玩,都他媽快要憋死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胡聊着,後面的我都聽不到了,只知道,我陷入人家早就準備好的大網裡,我馬上就要被人家投在井裡殺死了。嗚嗚,我才活了幾年啊,還是花樣年華的美好年齡,怎麼就這樣倒黴,要被人算計着殺掉?
過了一會,這個年輕人對着那個剔牙的傢伙說,“你先幫我看會,我肚子疼,要去茅廁蹲一會。”
那人笑罵道,“你這是懶驢拉磨屎尿多啊!快去快回,我還等着眯一會去呢。”
留下了一個高大身材,敦實而健壯的黑鬚大汗。
我想了想,嬌滴滴地衝着外面那漢子喊道,“大哥哇,這位大哥?”
那人一愣,不敢置信地挖了挖耳朵,左右看看,又蹲坐在地上,繼續擺弄着小棒戳螞蟻。
這個遲鈍的笨蛋!我暗自罵道。又攢出一抹笑容,儘量把聲音裡添滿了蜂蜜,“哥哥啊,這位大哥!大哥!這裡,這裡,是小妹在喊你!”從窗戶縫向外揮揮手。
那個小子這才搞清楚,說話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們關押的犯人,我。
“你咋呼什麼?裡面呆着去!”他站起身,皺着眉頭瞅瞅我,擦擦嘴角,對着我呵斥。
我不惱,還是那樣笑笑,卻用鳳眼風風韻韻地勾了他一眼,嬌滴滴地說,“哥哥啊,不要這樣大聲對人家說話嘛,人家的小心臟受不了的啦。喲,這心口窩疼的病好像有要犯了哦,好疼的呀。大哥啊,你快救救小妹嘛。”
他抓了抓頭髮,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纔不耐煩地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哦,粗漢子一個,不懂得隱諱的詞彙。
我只好狠狠心,來點直接的,晃一晃自己雪白粉嫩的小手,“哥哥啊,我可能真的要得病了,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很燙很燙?”
我兀自在那晨招搖着小手,他卻不敢觸我,僅僅是探究地瞧瞧我的臉,再看看我的手,不摸,有些爲難地結巴道。“你怎麼這麼多事啊,好好的,怎麼會這疼那疼的,煩死了。”
我真想一腳踢死他!這麼不解風情!
“好哥哥啊,我真的不舒服啊,心口窩裡好像有什麼抓我似的,這個難受啊,你快來看看啊。”在他遲疑地擡起手來時,我終於隔着窗戶一把抓住了他粗糙的大手,上面滿是繭子和皸裂的口子,我差點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