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不禁笑了一下,瞟一眼徽徽,罵他,“死小子,你二姐太刁蠻,閻王不要我,又把我分配到人間了,咳咳……”
“徽徽,你不要引你二姐說話了,她現在很虛弱,需要好好診治休養。”宣澤煕體貼地對着手下說,“把我的披風拿來!”然後用披風蓋在了我的身上,裹緊。
我腦袋無力地垂在宣澤熙頸間,輕輕地說,“是燕子和王妃想要置我於死地,給我報仇,絕對不能放過她們……”
宣澤熙咬緊牙關,點點頭,“我要讓她們血債血償!”
抱着我,轉視嚇傻的燕子,燕子依然坐在地上,一旦跟宣澤熙惡狠狠的目光交匯,她嚇得一個冷戰,馬上骨碌一下爬了起來,踮着腳勉強站穩,揮舞着手,“我沒有害她,是她自己想不開才投井的……我是你皇兄的側王妃,你不能怎麼樣我……”
“哼!”宣澤熙危險地冷笑一聲,“既然是銘湘自己投井的,你怕什麼?你爲什麼害怕我怎麼樣你?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壞女人,你的心腸都被狗吃掉了!銘湘怎麼你了,你竟然對她這樣痛下殺手?你這種女人心如蛇蠍,歹毒可惡!莫不說你是老三的側王妃,你就是正王妃,我也一樣要爲銘湘報仇!”宣澤熙輕輕放我坐在徽徽懷裡,然後輕飄飄地向燕子飛過去,一掌重重拍了過去,燕子揮掌應對,沒有想到宣澤熙這一掌花樣翻飛,一個轉向,躲過了燕子的防守,重重打在了她的胸-口,把她打出三米外,摔倒在地,吐出兩口鮮血。然後在衆人不解時,宣澤煕一腳踢了過去,把剛剛醒過來的王妃踢得向後一歪,又昏迷過去。
燕子踉踉蹌蹌爬了起來,宣澤熙眼光戾氣四射,握拳,提氣,不給燕子喘息的機會,重拳打了過去,邊打邊說,“這一拳是給銘湘報仇!”
又狠狠在燕子小腹上踢了一腳,把燕子踢飛到空中,然後重重摔倒在地,砸起一米多高的灰塵,咆哮,“這一腳是給銘湘壓驚!”
噗!燕子扶着地,又吐出一口鮮血。驚怕地看着宣澤熙,囁嚅道,“你、你不要過來了,我是你嫂子,你不能打我……”
“我不僅要打你,我還要殺了你!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宣澤煕在呂公公的驚呼中,飛速奔過去,啪啪甩了燕子四個巴掌,然後眼花繚亂的拳頭都打在了燕子的身上。燕子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身上都是鮮血。
宣澤熙殺氣重重,鷹鉤爪一扣,朝着燕子喉嚨而去,嗓子低吼着,“我要了你這個惡婦的狗命——!”
我垂危着腦袋,冷笑着自語,“殺了她,宣澤熙你要替我殺了她!”
燕子纖細的脖頸被宣澤煕狠狠鎖釦着,五指鎖緊,燕子臉色蒼白無血,雙手無力地揮舞着,眼睛翻白,舌頭漸漸吐出,而宣澤熙彷彿聽到了我的呼喚,眼裡根本沒有一點猶豫,他眼裡的怒火排山倒海、聲勢浩大。
正在這時,一個意外的聲音傳來,“澤熙!住手!快住手!”一個錦衣身影飛了過去,一掌打落了宣澤煕的手,救下了將死的燕子,扶住燕子的身子,雙眼噴火地怒斥宣澤熙,“澤熙!你瘋了!你怎麼對燕子下毒手?他是我的側王妃!”
宣澤熙一愣,憤恨地咬着牙,冷笑着低吼,“什麼混賬王妃!我就要殺了她!老三,你不要阻攔我,今天不殺了這個婆娘,絕不罷休!”
嚴亭之眼神一凜,單手向前,護住燕子,“澤熙你真瘋了?怎麼找起燕子的麻煩來了?你不要逼我出手!”
我心裡好痛好痛。嚴亭之竟然不關心我會怎麼樣,而先去保護他的小師妹。
“老三你再不讓開,我連你一起打了!”宣澤熙怒火熊熊燃燒,語氣裡都是暴戾。
這樣的宣澤熙,是我第一次見到。原來,宣澤熙也有發狂的那一面。
嚴亭之不理解地皺起眉頭,“我真是不明白你,你在父皇跟前要了聖旨,給了銘湘自由身,你卻跑到我王府裡,找我王妃的麻煩做什麼?你到底怎麼想的啊?我正王妃也被你小子打了?你找事是吧?”
宣澤熙一拳頭打在了嚴亭之的臉上,動作之快,令嚴亭之猝不及防,右臉立刻腫了起來,嘴有滲出一絲血跡。宣澤煕指着嚴亭之的鼻子大罵,“嚴亭之!你還算個男人嗎?你連你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還有什麼臉跟我大談銘湘怎麼怎麼樣?我原來一直讓着你,是因爲銘湘先認識的你,有先來後到之說,可是你呢,你給了銘湘什麼?你口口聲聲多麼在乎銘湘,可是你給過銘湘任何名分嗎?沒有!你沒有!你只是在滿足你個人的佔有慾-望,你根本沒有替銘湘想一想!你若是真的在乎銘湘,爲什麼在有了銘湘之後,再接收燕子這個心腸狠毒的壞女人?你既然在乎銘湘,爲什麼不把所有女人都休掉,單單去愛她一人?你既然在乎銘湘,爲什麼把她一個人留在王府,卻沒有一點保護她的措施?我以爲老三你的本領,以你的強硬個性,是會帶給銘湘幸福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自私,只是單純的佔有她,卻讓她處於刀鋒箭雨之下,差點要了她的性命!老三,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我心中膜拜的英雄了,我再也不會讓着你了,我鄙視你!”
嚴亭之被宣澤熙這一番義憤填膺的話說愣了。他不敢置信地說,“你剛纔說……什麼?”
我戚然一笑,在徽徽懷裡啪啪拍手,咳嗽着說,“咳咳!說得好!小熙熙,說得很好,姐姐贊你一個!”
嚴亭之這才循聲望過來,看到我渾身是血,有氣無力地倒在徽徽懷裡,驚得眸子瞪大,手一哆嗦,他懷裡的燕子就勢倒在了地上,“銘湘!你怎麼了銘湘!”
說着就朝我奔來,卻被宣澤熙搶先擋住了路,雙臂一攔,“老三,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可愛的幾個王妃送給銘湘的禮物,要命的禮物!如果不是銘湘堅強聰明,你現在看到的,應該是一具冰涼的屍體!被投入井底冤死的屍體!”
“啊!”嚴亭之失聲驚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讓開!我去看看銘湘到底怎麼樣了!”
宣澤熙硬冷地擋着嚴亭之,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往後,銘湘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嘭!一個拳頭打在了宣澤熙胸-口,宣澤熙向後踉蹌兩步,嚴亭之趁空跑到了我跟前,蹲下身子,心痛地閃動着雙眸,咬緊薄嘴脣,顫抖着聲音問我,“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搞得渾身是傷?”宣澤熙握緊了拳頭,站在後面,含着淚水看着遠處。
我盯着嚴亭之鷹目看了兩秒,慘淡地一笑,“拜你王妃和側王妃所賜,要我到井裡去見閻王……嚴亭之,你給我殺了燕子和你的正王妃,替我報仇。”
我定定地審視着他。
嚴亭之氣得臉色一白,握緊了拳頭,“這些醋罈子!銘湘,你別生氣了,我會狠狠教訓她們的。”
他大手撫摸到我的手,我滴下一顆淚珠,輕輕往後抽,他一驚,我淡淡地說,“你不捨得殺了她們,是不是?”
嚴亭之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解釋着,“銘湘,你聽我說,王妃是左丞相之女,爲了朝廷的穩固我也不能……而燕子,是我當年的……”
不等他說完,我閉上眼睛不想再聽,休息了兩秒又睜開眸子,釘子一樣盯着他,截住他的話,“呵呵,夠了,嚴亭之!我喜歡你,還沒有到把小命白白喪在你手裡的地步,你以爲你是誰?沒有你,我照樣是我葉銘湘,我照樣精彩的活着,只不過,我請你不要再妄自尊大,以爲全世界的女人都會巴巴的想要跟着你。我是一個例外!自此之後,你和我再無關聯,擦肩而過,錯過就是一輩子!這一輩子,我都不想要跟你有任何關聯!不要跟我說你多麼喜歡我,沒有我你活不下去,滾你的吧!你這些騙人的鬼話,還是留給你可愛的師妹和你地位崇高的王妃那裡說去吧!”
嚴亭之慾哭無淚地紅了眼眶,“銘湘……”
我虛弱地看看宣澤熙,說,“宣澤熙,把我帶走,從這個魔窟帶走,我好累……”
“嗯。”宣澤熙聲音裡都是溼潤的氣息,往後一推呆怔的嚴亭之,一下子把嚴亭之推到在地,抱起了我,嚴亭之這才反應過來,爬起來,衝着我伸手高叫,“你不能帶走我的銘湘!”
我堅定地剜了他一眼,嚴亭之中箭一樣,驟然呆立,我說一字一句地,“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
“銘湘……”嚴亭之嗓子深處呼了一聲。
宣澤熙抱着我梗直了脊背,快步向勵王府外走。
而徽徽對着失神的嚴亭之說,“我恨你!你差點害死我二姐!你老婆把我姐姐墜入井底,還壓上了大石頭,後來,還要用石頭往井底砸!你的老婆都是魔鬼變得!你還那麼護着你的那幾個老婆!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二姐說得不錯,這裡是魔窟!你們統統都是魔鬼!”
“啊!銘湘!”嚴亭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在宣澤熙溫暖的懷抱裡,眼前漸漸模糊,意識也模糊了。
我是屬於我自己的!反反覆覆唸叨着這句話,我度過了渾渾噩噩的半個月。
我現在住在了葉府,春熹園。這個府邸就是當初宣澤熙送給我的地方,自從那日我受了傷,從井裡死裡逃生後,便一直在這個府里居住、休養。
因爲我當時是癸水在身時陷入冰冷井水裡,寒氣沁骨,病入骨髓,果真是大病了一場,在生死線上幽幽徘徊了一遭。
半個月過去了,我總算基本恢復了,誰讓咱是那種見春風就瘋長的草命呢?
“小姐,您今天穿哪件衣服啊?”兮兮照例捧着一羣衣服來徵求我的意見。
沒法,即便身子不算很硬朗,我依然難以更改我臭美的本性。我瞅了瞅那堆衣服,花色鮮豔而華麗,都是上等的好料子,做工精細而秀美,宣澤熙這傢伙給我準備的衣服就是上檔次嘛。我樂呵呵地揉揉睡眼,指了指那件淡粉色的紗裙說,“這件吧,看上去能夠顯得我豐腴一點。”
兮兮撇撇嘴,“戚,人家小姐哪個不是害怕顯胖啊,就您跟人家不一樣,非要顯得豐腴一點。”兮兮一邊說着話,一邊小心地給我穿戴着衣服。
“呵呵,她們懂什麼?女人不是幹杆瘦就吸引男人的,女人如果沒有S形的曲線美,那還能叫女人嗎?”我婀娜多姿地在大銅鏡前欣賞自己的身材,不胖不瘦,有腰有胸也有腚,很好啊。
“小姐淨是駭人聽聞的歪理邪說。”兮兮雖然聽慣了,但是仍舊紅了下臉。
我壞壞地捏了捏兮兮的小胸脯,說,“你要是這裡再鼓一點,你徽徽少爺鐵定會愛死你的。呵呵。”
“小姐!”兮兮羞得跺腳,“小姐你又亂說。”
我瞟一眼她,吹着口哨解悶。
古代真夠開放的,雖然名義上什麼尊禮尚德,那也只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渲染美麗大環境罷了,罩我看,**糜爛着呢。瞧,像徽徽這樣有點家世背景的少爺,從十三四就有了陪睡的大丫頭,早就知道男女之事了。一直到了婚娶年齡,都不會少了女人。所以,最倒黴的還是女人。
話說,自從我那次從勵王府撿回一條小命後,兮兮、徽徽都一同染了一樣毛病,直接把我當作瓷器娃娃對侍,小心謹慎地過頭。不過也怨不得他們這樣,還不都是宣澤熙那個傢伙嚇唬的人家?整天神經兮兮地摔了這補藥來,要不就是帶着各處名醫來給我診治。儘管所有醫生都異口同聲的表示,我已經基本痊癒,沒有大礙了,可是宣澤熙仍舊命令一日三餐兩點都要提前一天經過他的過目,纔可通過。
穿戴完畢,洗漱整齊,又是喝補湯,吃藥膳。吃得我整個反胃。
“二姐,我下課了!”我剛在院子裡打了兩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遠處就飛奔來一個矯健的身影。跑到我跟前,突然來了急剎車,笑嘻嘻地圍着我轉一圈,不敢抱我,於是就踮起腳,拱着豬鼻子在我臉上聞了聞,閉眼吸氣,再賤呼呼地睜開圓目,感嘆,“哎呀,二姐,你身上就是香,總是有一股與衆不同的味道,香甜甜的,聞了就上癮,還想聞。”
我戳戳徽徽的小腦袋瓜,“瞧你那小樣,什麼特殊的香味啊,我又沒有塗花露。”
徽徽這小子嘴巴總是抹了蜜一樣,喜歡圍着我討好,希翼着能夠偷空賺個把親親。呃,這個偷空,當然是偷宣澤熙不在的空。
徽徽閃着桃花欣賞着我,“就是嘛,二姐身上就是香啊,否則,淳王爺爲什麼總是拉着你的手心放在嘴邊聞?”
“死小子!一邊玩去!”
我假裝惱怒了。徽徽樂呵呵地跑回他院子換衣服去了。
宣澤熙把這裡當成了他的王府,每天都是睡在這裡,上朝從這裡洗漱走掉,下朝第一個目的地還是這裡。我那時候臥牀不起時,他就坐在牀邊的凳子上,拉着我的手親吻,所以……讓徽徽碰見幾次,都以爲宣澤熙在聞我的手心呢。
“兮兮,陪着我出去逛逛。在府裡悶壞了。”我望着牆外的樹葉發愣。已經是春末了,樹葉都繁茂幽綠,有了夏日的兆頭。
“啊,那怎麼行?小姐身子這纔好了幾天啊,再說了,奴才可不敢跟着你出去,免得淳王爺回來再兇。”兮兮很沒有出息地縮了縮脖子。
“呵呵,今天咱們遮着面,帶着侍衛去,轉轉就回來。”
“可是……”
我已經找了一塊繡着白玉蘭花的絹紗蒙在臉上,向外走着了。
身後跟來兮兮慌張的步伐,“等等我啊,小姐!”
這個府邸從外面看只是一般的富貴人家,不是多麼招惹人,可是門口的高高的臺階,還有結實威嚴的大紅門都讓人敬而生畏。外人若是推門進來,就會嚇死過去。一進來,就會發現有一支皇家侍衛巡邏在府裡各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