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被送入洞房,軒轅璟則一直留在喜堂內與衆人對飲,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晚,軒轅璟卻絲毫不見回新房的意思。
澹青菡與裴晟共坐一桌,看着軒轅璟那毫無節制的飲酒,而裴晟那冰冷的神色也愈發難看,澹青菡正想說話,只見裴晟猛然起身,大步朝軒轅璟走去,她暗叫不好,忙跟了過去。
“今日是王爺大喜的日子,少喝點。”裴晟將軒轅璟的酒杯奪下,目光冰冷入骨。
軒轅璟此時已是微醉,看着裴晟笑呵呵道:“原來是大舅子啊,來,我敬你一杯。”
裴晟陰沉着臉,冷聲道:“天色已晚,王爺該入洞房了。”
軒轅璟只覺掃興,一把將酒杯奪回,“今天我高興,誰也別攔着我喝酒。”
澹青菡卻適時鑽了進來,擋在裴晟與軒轅璟中間,將手中的錦盒捧至軒轅璟面前,笑道:“王爺今日大喜,這是我給你們的賀禮。”
“什麼賀禮,統統不收!”軒轅璟一把將錦盒推開。
“這是我親手做的鴛鴦,祝你與裴小姐百年好合的。”澹青菡堆着笑又將錦盒送至他面前,心中暗暗想着這個軒轅璟是否真的醉了,否則怎麼看不見裴晟那陰沉沉的臉。
軒轅璟不再推拒,卻是一把將胳膊搭至澹青菡的肩上,一把摟着,醉醺醺的說道:“小青,我和你說啊……”
裴晟眯着眼,一把將軒轅璟搭在澹青菡身上的手揮開,“王爺醉了,扶他回喜房。”
“不行,我還有好幾桌沒敬呢。”軒轅璟搖搖晃晃的,似乎有些站不穩。
“未敬的酒,都由我代勞。”裴晟的字字句句,氣勢凌然,“扶王爺回新房。”
緊隨在軒轅璟身後的幾名下人即刻受令,也不顧軒轅璟的掙扎,便將他往喜堂外拖了去。
軒轅璟被帶下去,裴晟也說到做到,端着酒杯便代軒轅璟敬酒去了。
澹青菡知道裴晟心情不好,便捧着酒壺跟在他身後,替他一杯一杯的斟酒。
她就像是個小跟班似的,跟前跟後,寸步不離。
“咦,
這不是律太尉的側室嗎?怎麼給大將軍斟起酒來了?”一聲低呼響起,正在爲裴晟斟酒的澹青菡擡起頭,朝聲音處望了去,只見段韶正笑着看她,突然好似想到什麼,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瞧我這記性,她早已被律太尉給休了。”
“哎喲,段大人,這位曾經的菡夫人馬上就要成爲大將軍的正室了。”有一官員提醒着,可話語中卻有着明顯的嘲諷。
段韶好似今日才知道一般,滿臉詫異:“大將軍何等地位,竟會娶這樣一個棄妾?”
四周紛紛閃現附和聲,皆是一陣不屑與嘲弄。
澹青菡看着滿桌人,爲首位者正是律文灝與姚丹鳳,四周依次坐着段韶等官員,皆是律家一黨衆人,也難怪敢在此處對裴晟放肆。
裴晟端着澹青菡才斟滿的酒,正面朝律文灝敬道:“今日是舍妹與湛親王大喜之日,這一杯是感謝太尉大人賞臉參加。”
律文灝端着酒杯緩緩起身,與其杯對碰,共同飲盡。
“倒酒。”裴晟的一語,讓站在身後的澹青菡回神,她默默地給她斟滿。
“這第二杯還是要敬律太尉。”裴晟面容淡漠,嘴角卻含着幾分笑意:“感謝律太尉還小青自由,讓我有幸能娶到她。”
律文灝神色冰冷,卻未舉杯。
裴晟未收酒杯,依舊高舉半空,“今日不論如何,你都必須喝下這杯謝恩酒。”他加重了‘謝恩酒’三個字,分明是在強迫他飲下這杯。
澹青菡捧着酒壺的手隱約溢出了幾分冷汗,裴晟與律文灝這樣兩個位高權重的人,卻在此時此刻,如此爭鋒相對。
原本滿是嘲諷的諸位官員卻紛紛靜默了,皆靜靜看着眼前這一幕,心中暗暗心驚,現在裴晟的強勢,分明是爲了澹青菡這個女人。
滿桌氣氛僵持,此時的姚丹鳳卻猛然起身,將律文灝面前的酒杯倒滿,雙手端起,笑道:“這一杯,我便替文灝飲了。”
裴晟神情一斂,“律太尉豈是你能代替的?”
姚丹鳳面容一怔,臉上閃爍着幾分難堪。
澹青菡上前一步,從裴晟的手中將酒杯奪下,對
着姚丹鳳笑道:“這杯該我敬……律夫人,當日若非你還我清白,也許青菡早已化作一堆森森白骨。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姚丹鳳這才盈盈一笑,深深凝望着澹青菡,柔聲道:“是我欠你的,先乾爲敬。”說罷,便一口飲盡杯中之酒。
澹青菡亦是微微一笑,仰頭一飲而盡,便扯着裴晟離開。
·
這一晚,一向酒量好的裴晟都喝得微醉,可見今夜他確實飲了不少酒。
酒宴直到子時三刻才全部散盡,空空的喜堂內,獨留靜靜坐着的澹青菡,還有一旁面如寒霜的裴晟。
外頭大雨早已停歇,夜晚只聞那陣陣晚來香撲鼻而來,將滿堂酒氣蓋去。
“你是在生氣嗎?”澹青菡看着面寒如霜的裴晟,低聲問道。
裴晟把玩着面前的酒杯,眼中雖有醉意,卻依舊不減冷漠。
“生我的氣?”澹青菡小心翼翼的又問了一句。
“還算有自知之明。”
澹青菡立刻朝裴晟身旁坐去,低聲問:“真的生我的氣?爲什麼?”
裴晟冷瞥她一眼:“氣你沒骨氣。”
澹青菡不服氣:“我怎麼沒骨氣了?”
裴晟道:“滿桌人羞辱你,你卻站在我身後一言不發。”
澹青菡道:“他們說的是事實,你要我說什麼?”
裴晟又道:“既然沉默,爲何不一直沉默下去?”
“啊?”澹青菡不明所以。
“他們想給你難堪,那我便給律文灝難堪。”
“他若不喝呢?你就與他一直僵持下去嗎?”
“他終是會喝的。”裴晟卻是那樣肯定。
“那怪我咯,不該多管閒事。”澹青菡不再看裴晟,調轉過身冷冷注視外頭漆黑一片,“你以爲我不想看見律文灝難堪嗎?我也恨他,廢了我一身內力,精心佈局欲置我於死地。我只是不想你在這樣的場合與律文灝起衝突,你堂堂一個大將軍,爲了一個女人?你爲大晉征戰十四載,戰功赫赫,是天下百姓眼中的英雄,我不想你一世英名毀在一個女人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