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船上的宴會越來越熱鬧,袁雲吹了吹鬍子,他至今都不是很習慣這種熱鬧的場面,於是就坐去了張遼身邊,因爲觀其全場,只有這位老將最爲沉穩安靜。
張遼見袁雲坐了過來,馬上就拱手笑道:“既然袁侯在洛陽如此無聊,不如與我去一趟安息,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可以打發幾年光景。”
袁雲聞言一怔,不解道:“文遠兄這麼大年紀了,朝廷怎麼還在折騰你?這事我會與陛下協商下,此去路途遙遠,咱們這個歲數哪裡受得了。”
張遼聞言趕緊搖手笑道:“袁侯想岔了,此事乃是我向陛下極力爭取的,陛下非常體恤老將我,只是我實在坐不住,總感覺不在軍中就無法呼吸。”
袁雲摸着下巴尋思了一會,這才疑惑道:“安息帝國這會應該亡國了吧,即便還有殘餘也不會太強大,我朝爲何要派大軍勞師動衆的過去征討?”
張遼笑道:“這次去安息就是因爲那邊果然像袁侯所言,發現了大量石油,可是戰亂不斷產生了許多軍閥,這些人尤其以一個叫薩珊的王國最爲強勢,他們見我們喜歡石油,所以坐地起價,導致我們很多大魏的商人經常被無故扣留,於是朝廷便決定出兵鎮壓。
至於路途遙遠一說,那也是過去了,現在大道都修建到了西域,鐵路也馬上就要通行了,所以來回可以節省不少時間,我這次過去就是想瞧瞧外面的新鮮,至於當地所謂的武裝力量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絲綢之路打從漢武帝時期被提出來,到現在依然非常繁盛,受益於這條商道的作用,很多帝國都建立了起來,這其中最出名的自然就是貴霜帝國、安息帝國以及羅馬帝國,至於後來更加強大的阿拉伯帝國,則要等到四百年後的唐朝了。
在過去商人們向西貿易,都不是什麼大的團體,最多也不過百把人,可是隨着大魏的建立,以及向西的政策,所以商隊的規模也逐漸擴大,最大的甚至可以達到兩三千人的規模,這樣的商隊能被那什麼薩珊王朝扣留,足以證明對方的勢力已經不可小覷了,恐怕朝廷更加忌諱的是在這條商道上出現了強大的勢力,而不是什麼石油。
現在有了藉口出兵,那麼必然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打算一舉將薩珊徹底滅掉,然後在當地扶植新的勢力,這種做法已經是朝中的普遍共識,這也是最節約成本的策略,畢竟像西域都護府這樣的存在,幾乎已經是朝廷政權能夠延伸的極限了。
“此次朝廷打算出兵多少?”袁雲又問了一個問題。
張遼喝了一口酒水,然後答道:“兩萬之數,其中以工匠居多,戰士不過八千。”
袁雲點了點頭,道:“安息那塊地方多是騎兵,這些騎兵一點也不比烏丸人差,所以機動必然是我軍主力,想必這次會攜帶不少坦克與機車過去吧?”
張遼點頭笑道:“不少,足以應付各種局面,論到武器的話,我們還真的不懼怕任何人,這次我親自帶兵出征安息,另一個原因就是要測試下,坦克參與大規模作戰的戰略佈置,袁侯也知道,咱們周邊實在沒有什麼發動大規模作戰的地方了,那些蠻人如今見了我們,根本不用發動戰爭,只要派個使者過去,就能讓對方舉起投降,唉。”
聽到張遼嘆息,袁雲莫名覺得有些滑稽,如今大魏的周邊確實太平的過分了,民族同化的政策展開後,誰也沒想到會如此神速,足以證明漢民族的文化實在非常吸引人,而這個結果就是周邊的異族人,都以能拿到大魏的戶籍爲榮,甚至爲此不惜任何代價,這樣的情況下想要一場戰鬥確實非常不易,也難怪像張遼這樣的將領要感慨了。
兩人正聊着,伍勇笑眯眯的跑了過來,五步之外就將酒杯高舉過頂,然後諂媚道:“袁侯如今真是越活越年輕了,怎麼瞧都好似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遙想當年我伍勇正是這個時候認識了袁侯,恍若隔世,恍若隔世啊,哈哈。”
張遼這時苦笑一聲,然後指着伍勇的一身肥肉對袁雲說道:“這個傢伙別看在咱們這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他在貴霜地頭上可是稱王稱霸,就連貴霜王也要讓他幾分。”
袁雲看着伍勇一身肥肉,加上早已花白的頭髮鬍鬚,實在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可以讓貴霜帝國大王低頭的男人,而看着袁雲瞧來的眼神,伍勇很是尷尬的藉故開始品酒。
張遼見袁雲疑惑,於是繼續解釋道:“這個傢伙就是有樣學樣,當年袁侯不就收編了很多老兵作爲鏢局嗎,現在我手下很多退下去的士卒,都被這個奸商給收編了過去,這些老兵很多都是經歷過當年平定天下戰鬥的,雖然年歲大了一些,但是如今作戰哪裡還是拼什麼體力,火器的利用完全講究的就是經驗。
而伍勇組織這樣的老兵竟然達到了萬人之數,這麼一羣殺才在貴霜的地界上,可想而只他們有多麼橫行霸道……”
袁雲聽到火器二字,立刻緊張了起來,眼神冷冰冰的盯住了伍勇,嚇得伍勇趕緊丟掉了酒杯,然後抱拳慌亂道:“都是合法的,每把步槍都上了編號,全部是從洛陽的軍械庫中調用,小的那支私人部隊,與其說是小的不如說是朝廷安插給小人的,領隊的將領都是朝廷親派,小的只管貿易,這支武裝的事情卻干涉不多,袁侯莫要起什麼疑心。”
袁雲聽伍勇這麼解釋,才放下心來,要是普通商賈都可以購買火器了,那麼這個天下離再次戰亂也就不遠了,武器的嚴管,打從曹昂時期就從來沒有放鬆過。
“不干涉纔有鬼了,你伍勇什麼德性我還不清楚,那些將領恐怕沒少收你的好處吧?”袁雲笑眯眯的說完,突然臉色再次轉寒,接道:“賄賂這些將領的事情我懶得搭理,但要是我聽聞你伍勇敢私下倒賣哪怕一件火器,保證你這些年打下的家業一夜就能被老子填平!”
伍勇頓時一哆嗦,發誓賭咒了好一陣,才終於把氣氛給圓了回來。
張遼見伍勇的慌張模樣,再次苦笑一聲,道:“這點袁侯儘管放心,對於火器的管理有專門的人負責,這些人直接有天子執掌,所以絕對不會有私下倒賣武器的事情發生。
而且這樣的一支私人武裝也比較符合朝廷的利益,有些局面確實不方便官方出面,這就要靠像伍勇這樣的人出馬了,而且效果還非常的好,至少貴霜王就不敢越過雷池半步。”
伍勇這時也得意了起來,拍着肥碩的肚皮道:“其實小的也是想給那些退役的老兵一條出路,袁侯也很清楚,咱們的戰士都是職業的,一旦退下來就只能靠着朝廷的退休金,現在戰事少,獲取軍功的機會也少,那點退休金能做什麼啊,所以這條路一打開,立刻得到了大傢伙的歡迎,這完全就是福利啊。”
袁雲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皺眉道:“此事必須形成嚴謹的制度,可不是這麼胡來的,私人武裝擴大的同時,必須讓朝廷將制度也完善起來,這一點我會讓鄧艾在朝會上提出。”
伍勇聽袁雲如此說,終於深深吐了口氣,然後變成了一副放下心來的模樣。
看着伍勇的反應,袁雲再次苦笑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你跑過來捱罵,估計就是擔心這支私人軍隊會鬧出什麼事來,所以纔打算讓我出面張羅是吧?”
伍勇趕緊再次抱拳,笑嘻嘻的點頭承認了,然後又是一大通的馬屁,只是這次袁雲聽着卻非常受用,因爲連伍勇都如此謹慎的看待此事,證明大家現在對於武器的外流都非常警惕,如此短期內自然不會有大的意外發生,後面就只能希望朝廷的相關政策下放了。
郭嘉的大船很快來到了洛陽碼頭,如今這裡已經成爲了天下第一大港,其繁盛的程度一點都不亞於洛陽城內,只看遍佈各出的青樓酒店,以及無數來往的各色人等,就足夠人們眼花繚亂了。
傍晚時分逐漸變得暗淡下來後,郭奕一聲令下,大船四周立刻點燃了彩燈,使得整艘大船顯得五光十色非常的美麗,在洛陽燈火輝煌的碼頭上也分外搶眼,更別說上面還不斷傳來各種樂器之聲,所以碼頭上駐足觀望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看着如此多的觀望者,郭嘉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竟然招來了附近幾座青樓的管事,然後就在碼頭邊緣組織起了另一場宴會,參加的人只要能喝,儘管登臺品酒,管飽!
消息一傳出,這裡立刻成立人流聚集之地,很快這裡就變成了人山人海無法插足的地步,尤其附近青樓內的妓子們,乾脆把這當做了鬥技的表演舞臺,使得氣氛再次被抄了起來,妓子的歌聲,以及各種樂器聲,加上觀衆們的叫好聲,整座碼頭莫名就好似成爲了一場偌大的慶典。
爲此曹衝不得不下達命令,調用了碼頭附近的水軍士卒前來,才能配合着碼頭的官員維持秩序。
等到天色完全暗淡下去後,最重要的一名客人就不請自來了,那就是如今的天子曹叡,以及一衆宮內的宦官,還有一位就是天子的弟弟北海悼王曹蕤。
天子曹叡本來是在宮中看書,別有用心的官員就突然跑來告狀,說是有人私自調動軍隊,並且在碼頭處非法聚集人羣,意圖不軌。
在聽到袁雲、郭嘉、諸葛亮、曹衝等人的名字後,曹叡只是呵呵一笑,然後斥退了那名告狀的官員,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也出現在了碼頭之上,並且在看到如此熱鬧的場面後,顯得興致更加高漲了幾分。
在見到天子曹叡出現後,大船之上的人也更加熱情了,只有袁雲不怎麼高興,因爲答應了家中妻妾,在子時一定會返回,現在看到天子曹叡也被吸引了過來,那麼今晚能不能回家就另一回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