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團年飯,他們吃的很長,也很晚。
而對於劉剛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在異鄉爲異客時的團年飯,覺得特別親切,特別溫馨,也特別開心。劉剛雖然和祈冰接觸並不多,但通過這幾天的人和事,特別是這頓團年飯,劉剛甚至覺得祈冰和祈冰這班朋友,既有北方人的直爽和熱情,也有南方人的細膩和溫情。在閔蕙這件事情上,劉剛覺得自己太莽撞、太狹隘、太小家子氣了。同時他也慶幸正是因爲閔蕙這件事,他才認識了祈冰,認識了祈冰這班朋友,真可謂有得有失焉。
祈冰提出送他回學校,途中他們遊覽了長江大橋,登了黃鶴樓,劉剛遊興闌珊,忘了所歸。劉剛覺得這次不回家過年是個明智的選擇,儘管屬於歪打正着,但也絕不後悔,而且心甘情願。
祈冰一直把他送到學校‘門’口,跟着祈冰一道來送他的還有劉莎莎。他們在學校‘門’口握手分別,互祝新‘春’快樂,新年吉祥,明年再見。
劉剛目送着他們走了很遠,很遠。這才依依不捨地踏着積雪往宿舍走去。
雖然雪已停歇下來,但路上的積雪卻已至半尺深。
劉莎莎很是興奮,她說:“很少看見這樣的雪天啊,今年的雪真大。瑞雪兆豐年啊。”
祈冰扶住她的臂膀,以免她不小心摔跤。祈冰看着劉莎莎像小姑娘似的,邊走邊踢地上的積雪,那副模樣既天真又可愛,讓祈冰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兒時玩雪的那段難忘的經歷。如果是雪大的時候,他們會不約而同想到去對面的市青少年宮裡面打雪仗、堆雪人。大明、溜子、華子、尤曉麗、唐雯
??一個個玩得汗水直流,彷彿這不是嚴寒的冬天,倒像是進了炎炎的夏天似的。他們互相追逐着、嬉笑着、打鬧着,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彷彿這個世界只有歡樂和遊戲。
劉莎莎看見祈冰無語,便問道:“冰,幹嗎呢,不說話呢?”
祈冰回道:“看見你在踢雪‘花’,我就想起了我們小時候玩雪的情景來了。”
“那時候,大明、溜子和華子他們跟你在一起嗎?”
“是的,我們小學一年級就在一起玩了。”
“哇,那你們真是娃娃朋友啊,到現在也有十多年的友情了啊,真不容易。”
“是啊。”
劉莎莎挽着祈冰的胳膊,親暱地問:“冰,還有那個閔——,哦閔蕙也是你的娃娃朋友吧?”
祈冰扭過頭看看劉莎莎,用手指點點劉莎莎的鼻頭:“小腦袋裡又想什麼‘花’招呢,呵呵。想套我的話啊。”
劉莎莎把頭靠在祈冰的肩膀上,嬌嗔地說:“沒啊,人家只是問問嘛,你纔想套我的話呢。呵呵。”
“不過呢,上次你在我的寢室裡也聽見我和閔蕙說話了,你聽出了什麼沒有呢?”祈冰問道。
“我呀,聽出來一些。”
“聽出什麼呢?呵呵。”
劉莎莎溫情地看了一眼祈冰:“你啊,肯定跟她原先很好吧。還是那種
??”
“那種呢?”祈冰故意問道。
“就是那種關係唄,你還用我說啊,你個壞蛋。”劉莎莎用頭蹭了一下祈冰的肩膀。
“也不像你說的,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呢,一直沒機會跟你說說閔蕙的事情。今天就告訴你吧。哦,莎莎,乾脆我們邊說邊走回去吧,在雪地裡走長了,會很暖和的。怎麼樣?”
“好啊,我聽你的。”
祈冰摟着劉莎莎的腰,慢慢走着。祈冰說道:“這個閔蕙啊,小學的時候就是我們班的班長,那個時候她很活潑、很上進,老師同學都很喜歡她。”其實祈冰心裡這時想說還很喜歡她的那對酒窩,但當着劉莎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到了讀中學的時候,我們的班主任是羅耀光,是個退伍軍人,整天衣裝整齊,一件洗得發白的軍裝,一絲不苟的像軍人一樣穿着,就是夏天了,他的風紀扣都是要扣着的,顯得很整肅,也很威嚴。我那時候還是蠻敬畏他的。閔蕙家住在我家樓下,這個你不知道吧?”
“你不說,我哪知道呢,呵呵。冰,快往下說啊。”閔蕙催促道。
“我們一般都是一起上學放學
??”劉莎莎打斷祈冰的話:“啊?你們天天一起上學放學啊?”
祈冰不解的看着她:“怎麼啦?很驚訝啊?”
劉莎莎忙着掩飾自己的突兀:“沒有啊,就是問問嘛。”
“後來呢,我發現很少能跟她一起放學了,上學還能跟她一起去。”
“這爲什麼呢?”劉莎莎疑‘惑’地問。
“我也納悶啊。我就故意放了學在外面等她,可等半天她沒出來,我就懶得等了,自己就回去了。後來我覺得奇怪,閔蕙在幹嗎呢,怎麼不按時回家呢?有一天我多了個心眼,我在外面等了一會。見她沒有出來,我就溜到教室靠院牆的的那一邊,慢慢接近教室,然後從窗外往裡看
??”劉莎莎迫不及待地問:“你看見了什麼呀?”
“別急啊,我不再說嗎。我往裡一看嚇了一跳。”
劉莎莎被祈冰說得有點緊張,緊緊抓着祈冰的胳膊。
“你抓疼我了,害怕啊?”祈冰說道。
“沒,沒,看你說得繪聲繪‘色’的。”
“我看見
??嗐。我真不想說啊,這場面終生難忘啊。”祈冰嘆道。
“冰,你吊我胃口啊,說到‘精’彩的地方又不說了呢。”
“還‘精’彩呢,這是噩夢,這是恥辱!”祈冰大聲說道。
劉莎莎被祈冰的話音嚇了一跳,繼而又囁嚅地問道:“你到底看見什麼啊?”
“這個時候,那個畜生正抱着閔蕙呢。我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直覺告訴我,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因爲他們是師生關係啊,而且還是異‘性’啊,怎麼能
??”
“怎麼會這樣呢?那個閔蕙不會拒絕嗎?還讓那個畜生這樣抱着?”劉莎莎義憤地質問。
“那個時候,我還小,也不懂男‘女’之間的是事情。儘管有所懷疑,但也不知道他們這樣做是爲什麼。不過我也‘弄’清了閔蕙不能和我一起放學的原因了。我後來沒理閔蕙,覺得她不太對。”
“一個‘女’孩子起碼有所直覺吧,一個男老師對她過分親熱,應該有所迴避吧。”劉莎莎似乎不解。
“也許閔蕙覺得這是老師對她的關係和愛護吧。”
“那後來呢?”
“後來,不少人發現閔蕙有點異樣,我後來也發現閔蕙有點異常。”
“異常?”劉莎莎問道。
“是啊,以前閔蕙身材很勻稱的。現在身材變得臃腫了,臉也比先大些了,模樣比原來醜些了。有幾個‘女’老師把這個懷疑彙報到學校領導那裡去了。後來學校領導找到閔蕙的爸媽,事情就這樣敗‘露’了。”
“你說半天,是什麼事情敗‘露’了啊?”劉莎莎仍然不解。
“你啊,小笨瓜。閔蕙懷孕了!這個事情敗‘露’了。”
“啊?天啊,有這樣的事啊,這個畜生乾的嗎?”劉莎莎罵道。
“是啊,肯定是他乾的啊,還有誰呢。”
“那個畜生被抓了?”
“豈止是抓了,後來判刑了。我其實以前蠻崇拜那個畜生的。哎,偶像倒掉了啊,心裡也是一片黯然,一片失望。還能相信誰呢?爲這事,爲了逃避別人的異樣的眼光,閔蕙舉家搬走了,後來也不知搬到哪裡去了。一直沒有聯繫了,我也曾經打聽過她,但都沒有消息,後來高考的時候,大明見過她,她跑掉了。再後來我在學校的寢室‘門’口遇到她,這才發現了她的蹤跡。這就是我和閔蕙的故事。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何關係呢?呵呵。”祈冰笑着問劉莎莎。
“呵呵,我看啊,你以前還是蠻喜歡閔蕙的。後來呢,閔蕙被那個畜生‘迷’‘惑’了,你就慢慢疏遠她了。對不對啊?”劉莎莎挽着祈冰的胳膊說。
“算是這麼回事吧。不過呢,我也覺得閔蕙蠻不容易的。包括她的爸媽都不容易呢。幾年來,閔蕙暗自發奮,憑着勇氣、智慧和毅力,終於考取了大學,算是開啓了一段嶄新的人生。”
“從這個方面說,閔蕙比我強多了。人家在那麼大的壓力下,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竟能考取大學,實屬不易啊。”劉莎莎感嘆地說。
“冰,你這次聚會,幹嗎不把閔蕙喊來呢?”
“本來也想喊啊,可人家有顧慮啊。你想想,我們這班朋友都跟她熟悉,她的那段過往,人家心知肚明啊。她要是來了,當着這些同學的面,還是覺得尷尬啊,人還是有點面子的啊。”祈冰看看劉莎莎:“另外呢,人家還顧慮一個人呢。”
“顧慮誰啊?”
“你唄,人家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啊。怕你那個唄,呵呵。”祈冰嬉笑地說。
“小樣,我纔不會呢。你們以前充其量就是互相喜歡而已,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東西。我幹嘛嫉妒啊。呵呵。”
“嗯,好樣的。”祈冰說完,想親劉莎莎。
劉莎莎用手擋開,小聲說:“你膽子大,你不怕人家說我們是流氓啊,在大街上你也敢這樣。”
“我們是戀人,怎麼會是流氓呢。”
“人家才懶得管你是什麼呢。在大街上這樣做就是流氓呢。”
祈冰看看周圍,發現他們慢慢走到長江大橋上來了。“哎呀,莎莎,我們好厲害啊,說着話走路真是快啊,一下子就到大橋上來了。”
“真的呀,都快走一個多小時了吧。走完大橋,再走一段,我們就到家了啊。這是我有生以來走得最長的一段路了。呵呵。”劉莎莎興奮和自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