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裡,‘二狗子’氣得直跺腳。設計好的劇本,因爲‘沈閻王’的突然介入,就全都變了味。本來想把石磊送進監獄,至少判個三到五年刑的。現在連治安拘留15天都做不到,這不是全都白忙活了一個晚上了嗎?
‘二狗子’站在夜總會的落地窗前,看着大街上的的龍若海,正蹬着自行車往公安局方向行去。他瞪着血紅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龍若海的背影。越看越來氣,越看越冒火。
就在‘二狗子’的眼睛,快要冒出火花來的時候,他上衣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原來是張躍進打來的電話。他不耐煩地‘嗯’了半天,方纔掛斷電話。
張躍進在電話中說了,讓自己的寶貝兒子不要再鬧事,一切都由他自己親自出手。不管怎麼說,都要拘留那個石磊。只有這樣,張家的人才不會掉面子。只是要這樣做,估計要另外搭上個錢二毛。不然的話,警方是不會鬆口答應的。
這個錢二毛是錢大毛的嫡親弟弟,弟兄倆都是‘二狗子’手下的打手。自從大毛死在醫院以後,‘二狗子’憐憫其兄長的忠勇。就將他當了保安隊的頭目。
前些日子,二毛爲了配合演戲,心甘情願地捱了‘白眼狼’兩個嘴巴。‘二狗子’爲了拉攏人心,就攛掇着張躍進,將原本兼併的機牀廠,交給了二毛打理。
這一次是需要有個老闆出來演戲,纔將二毛又拉了出山。事情成功之後,大家光顧了祝賀,都在忙着在喝‘慶功宴’。就是沒有人能想到應該要及時做好假,讓扮演爭風吃醋老闆的傷情弄得象真的一樣。
爲這事,‘二狗子’悔得把腸子都悔青了。更沒有想到,刑警大隊那個老不死的大隊長,會有那麼快動作,打了自己一個冷不防。接完電話的‘二狗子’,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過了一會,才恨恨地說了一句:“哼,好戲還在後面呢!不要看你龍若海是從上面下來的人,老子不尿你這一套。路上不遇橋上遇,給我等着吧。”
龍若海到紡織廠安撫定當以後,直接就回了局裡。李小江接在他的後面走進辦公室,詳細介紹了刑警大隊夜間的行動。正當兩人爲沈大隊長做事老扎而感嘆的時候,綜合中隊的內勤警察小全走了進來。
“大隊長,大隊長,又有麻煩事來了。”小全手中舉着一張報紙,顯得有點緊張。龍若海上任以後,堅持不戴‘有色眼鏡’,對所有的同事都一視同仁。他的言和行,極大地打動了大家的心。
別看治安大隊在外面的風評不怎麼樣,真正算得上敗類的人,暫時還沒有能讓龍若海找得到。就連禁毒中隊那麼幾個人,也只是小貪而已,找不到什麼明顯的污垢。
絕大多數的人,還是正義感很足。不然的話,龍若海也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在治安大隊裡面組建起一支11個人參加的專案隊伍。這不,剛一看到報紙上的不利消息,小全就急忙給他送來了報紙。
龍若海搶過小全手中的《寧淮晚報》,第一版面上赫然兩行黑體字的標題:色老闆舞廳爭風釀大禍自食其果。署名的是本報記者宋丹青。
“混蛋!我們的黨報記者,都不顧事實真相而胡編亂造。還能指望他們能如何伸張正義?”《寧淮晚報》是省報《寧淮日報》的副刊,宋丹青是省報社會新聞的首席記者。在副刊上發表一篇報導,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龍若海當年對宋丹青的相救之恩,一直是讓這個癡情的丫頭沒齒難忘。儘管知道龍大哥已經是使君有婦,她還是念念不忘。由於龍若海的原因,這小妮子還和葉嬋娟、魯祥雲這對姐妹花,成了無話不談的閏中密友。沒有想到她竟然也攪和到了裡面,並且擺了龍若海這麼大的一個烏龍。
“我看又是‘二狗子’這幫人搞的鬼。”看到龍若海如此惱怒,站在一旁的李小江感覺到不妥當。警察已經在與‘二狗子’這種地方豪強開戰,不適宜再與記者發生爭端,連忙勸解說:“人家記者可能也是上當受騙,我們沒有必要與他們發生衝突。”
當警察的可以大殺四方,唯獨對新聞記者退讓三分。只要一被記者在報刊雜誌上來一個反而宣傳,工作上就會出現很大的被動。碰上一個只顧自己仕途的領導,更是會對自己的部下不分青紅皁白的進行指責。
李小江就是出於這樣的顧慮,纔會勸龍若海冷靜,不要與這些記者發生正面衝突。換作是其他記者的話,龍若海還會三思而行,還會接受李小江的勸說。
在這種兩軍對壘的時候,不管有多少人站出來打擊自己,龍若海都會坦然面對。既然是打仗,就是你死我活的較量。沒有什麼溫情好說。畢竟記者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的人。
有道是愛之深,責之切。由於是宋丹青,他纔會感覺到不可思議,纔會感覺到不能接受。儘管自己不能接受對方的愛,但在內心之中,也早已經把青妹當成了自己的紅顏知己。
在自己焦頭爛額的情況下,青妹也在自己的背後插上了一刀,這是他感覺到最不能接受的事。這種怒火,既有對報紙反面宣傳的不忿,也有一種被愛叛變的失落。
在這種火頭上,李小江的勸解當然不會發生作用。他怒不可遏地抓起了辦公桌子上的電話。撥通省報電話之後,就連珠炮般地對準宋丹青開展了轟擊。“你是不是黨報的記者?”“混稿費要不要記者的良心?”“晚報副刊要不要真實?”“你的職業道德到那兒去了?”……
一連串的發問就象頭頂上的驚雷,炸得宋丹青目瞪口呆。她開口反駁道:“龍若海,你吃錯藥了吧。你們那兒的傳真一過來,我就連夜發稿。好心好意地支持你的工作,還好象犯了罪似的。真的是莫明其妙!”
“有傳真你就不會去核實嗎!你到實地去好好了解一下,那個石磊是這樣的人嗎?亂彈琴。”龍若海發了一通火之後,從昨天夜裡就積聚在胸中的戾氣,總算是發泄了出來。
火發到最後,他也知道可能是錯怪了青妹。語氣也從原來激昂的‘高八度’,變成了溫和的‘低八度’。從指責人家的良心開始,到最後只用一句‘亂彈琴’就收了場。標準的是雷聲大,雨點小。
說真的,應該是自從那一年巷道中的救援,龍若海的形象就深深地印入了宋丹青的心坎上。這個平時眼高於天的妙齡女子,對省城那些紈絝子弟總是嗤之以鼻。
那些人能有什麼?除了依仗父母的權勢和錢財外,就是聲色犬馬,比富比權比場子。唯有龍若海這種全憑自己奮鬥的草根人物,纔算真正撥動了自己的心絃。
儘管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把龍大哥放在心中。採訪的時候,兩個人異地重逢,自己也是芳心暗許。只是因爲一時的羞澀,才使得欲想表露的心聲給嚥了回去。
就是這麼一耽擱,就成了自己永久的傷痛。才讓嬋娟妹妹捷足先登,使得龍若海早已名草有主。
宋丹青也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姑娘,硬是剎住了內心奔騰的思緒。把自己與龍大哥的關係,硬是定格爲朋友與知己。其中的痛苦和糾葛,外人難以想象與置信。
儘管如此,宋丹青還是主動加深了和葉嬋娟、魯祥雲的交往。每時每刻,她都在關顧着龍若海的一切。在茶樓的開辦上,在過少兵欲想強娶葉嬋娟的時候,都能看到她在全力相助的影子。
如果沒有宋家那種若有隱若現的扶持,龍若海能否有今天?在他與經偵局副局長的爭吵中,師傅郭飛揚會不會鼎力相助?對他的印象落到最低谷的時候,局長魯光淦會不會有那麼大的逆轉?還有,面對朱定軍的壓力,市長許鵬程能不能頂得住?那都是一些不好說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因爲有了宋丹青。這個傻丫頭,一直都是在無私的奉獻。她心中的願望,好象只要能經常聽到龍大哥的消息,知道心中‘白馬王子’的狀態,就是一種滿足和慰藉。
這次看到與龍若海工作有關的新聞,也就不假思索地略一修飾,連夜排版發表。本以爲是好心好意地幫龍大哥張目,沒有想到拍馬屁卻拍到馬腿上了。宋丹青越想越生氣。
自己連夜把報導發出去,是爲了幫龍大哥捧場,爲他到一個新單位的工作揚名。卻沒有想到不受人情反受怪。早晨剛剛上班不久,就被龍若海莫名其妙地痛斥了一通。
“嬋娟,你說龍大哥是不是應該這樣說我?”越想越氣憤的宋丹青,就打了個電話給葉嬋娟。
“丹青呀,這事可不是我要幫着龍哥說你。你做的這件事,確實是毛糙了一點。”一番鳴冤叫屈之後,也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支持。那個說話總是溫文爾雅的女孩兒,卻一反常態地數落了自己一通。
宋丹青越想越覺得虧心。招誰惹誰了?坐在辦公室裡,被人家小夫妻輪番教育了一下。從出生以來,她就是整個家族爭相追捧着的寵兒。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腌臢氣?無論是上學,還是走上工作崗位以後,也沒有人這樣數落過自己。
心中越想越後悔,不應該幫着那個沒良心的大哥造勢。越想越不甘,姑奶奶什麼時候受過別人這樣的掛落?
“小吳,走。跟我到寧北去。我還不相信哩,只要下勁去找,還會找不到那個石磊的毛病哩?”想到後來,她乾脆拉了同辦公室的一個女實習生。倆人直接打車,下午就趕到了寧北。
哼,咱誰也不驚動,來上一個民間暗訪。查清了事實,到時候看看究竟是誰教育誰?我就不相信還有不吃腥的男人。只要找到石磊一點斑點,我就要你們小夫妻倆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