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到了上個月底,錢二毛從監獄裡刑滿釋放。許文傑是個明智的人,知道自己與餘曉風之間的偷情,只能是露水之緣,不能當真。他一聽到錢二毛釋放的消息,就知道兩人之間的蜜月已經到了期。
他斷然中止了與餘曉風的聯繫。說是好起好落,相互忘卻就是最好的珍惜。餘曉風也很乾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如果繼續來往,不但會給自己找麻煩,也會給情人添亂子。從那以後,雙方就沒有再發生任何來往。
今天下午,餘曉風突然又來找到了許文傑。說是想要再給自己留下一個念頭,還想再和許大哥好好恩愛一次。當時看到對方的臉上有青紫斑。詢問了一下,回答說是跌了跟頭造成的傷痕。
許文傑也是一時精蟲上涌,就沒有想到這中間有什麼問題。事後纔想到這是一個大大的破綻。那是錢二毛威逼妻子,配合自己設局詐騙許文傑,遭到拒絕之後,纔在餘曉風臉上留下的痕跡。
到了許文傑家之後,兩個人就迫不及待地脫衣上牀。餘曉風有點反常,脫衣服的速度不快,一直是有點磨磨蹭蹭的樣子。脫好之後,也沒有象以往那樣急於鑽入被窩。到了這時,許文傑也感覺到有點不對頭。當他剛想穿衣起牀的時候,錢二毛已經帶着菜刀衝了進來。
“臭**,我不在家一年,你到學會了偷人。”他先是打了餘曉風兩個巴掌,然後就將菜刀架在了許文傑脖子上。厲聲問道:“你是要命,還是要錢?老子才從牢房裡出來,也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事。你強姦了我的老婆,就拿錢來贖罪。不然的話,我就和你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許大少爺何曾見過這樣的陣勢。在對方的要挾下,乖乖地寫下了十萬元的借條。對方很狡猾,借款日期寫的是錢二毛入獄之前。歸還日期,則是訂在本月月底,讓人找不到瑕疵和破綻。
逼着寫借條的途中,餘曉風也曾幫着說情。讓自己的男人少要一點錢,說許文傑一下子拿不出這麼多現金,還捱揍了一個大嘴巴。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不象是假惺惺的。
王大爲幫着做好談話筆錄之後,徵求意見道:“小龍,你有什麼看法?”
“我看是事不疑遲,必須立即出動。問題的關鍵,就是立即從對方手中把借條取回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對方的依仗,僅僅就是借條,我們的軟肋也是借條。換一個角度來看,借條也是我們出奇制勝的法寶。”龍若海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許文傑不懂。對方手中有自己的借條,就可以找自己逼債。‘小諸葛’也有點迷糊。白紙黑字,能賴得了嗎?匆匆忙忙趕來的轄區派出所揚所長,更是感覺奇怪。人家手中有借條,警方也是無能爲力,無法幫着說話。
王大爲笑了起來,幫着解釋道:“迅速找嫌疑人談話取證,形成證據材料,這是此案的關鍵所在。對方如果不承認有這張借條存在的話,也就客觀上宣佈了借條的無效。即使將來再使出這張借條的話,也是無法站得住腳的。”
“怎麼可能不承認有這張借條哩?再過三天,就到了十一月份。對方就可以憑條要錢哦。現在不承認借條的事,後面就不好要錢喲。那個錢二毛又不癡又不傻的,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爲了一個錢字嗎?怎麼到了這樣的情況下,還會後悔不成?”許文傑感覺到自己有點傻了,根本無法理解這些警察的話。
“錢二毛要是敢拿出這張借條,只要找一下痕跡專家,就可以鑑定出這張借條的書寫時間。今天寫的借條,與一年多之前寫的借條相比,無論是筆跡,還是紙張顏色都會有明顯的區別。”龍若海笑着補充了一下。
他接着說道:“那個餘曉風,也可以試一下。說不定也是被錢二毛逼着來進行詐騙的。如果那樣的話,更容易得到突破。到了寧北,我們請沈全斌幫着出手。總之,有一條原則,那就是控制事態和影響。”
幾個人連夜出發,趕到了寧北。在沈全斌的幫助下,很快就將錢二毛、餘曉風兩個人控制了起來。聽到是市局重案大隊來了人,錢二毛立即慌了神。他在監獄的時候,就不止一次的聽人說過重案大隊的厲害。
別看他從監獄回家之後,牛皮吹得通天響。好象坐牢房如同去旅遊一般,愜意得很。還讓別人不要惹他。不然的話,自己隨時準備再去牢房轉悠一下。事情真的頂了真,他可不想剛出牢房,再進囚牢。那裡面的滋味可並不好受。
事情的過程也很簡單。這傢伙被釋放之後,看到家中的一切都很好。老婆餘曉風竟然比自己在家的時候,還要嬌嫩了幾分。不要說,這是經常有人滋潤的結果。
其實,他在服刑的時候,對這一切就有預感。老婆除了用自己的身體作代價,其他能有什麼關係幫老公疏通?不然的話,人家憑什麼幫自己減罪、減刑。他雖然不知道那個男人的來路,但也能肯定那是官宦子弟。
這到不是餘曉風不說,而是許文傑留了個心眼兒。平時相處之中,從來不說自己的家庭背景。這也就爲他自己減輕了一點麻煩。不然的話,錢二毛說什麼也要博上一博。最低限度,也會讓許市長弄得很難堪。
這傢伙本來就是過河拆橋的性格。知道許文傑是有錢人以後,當然想要好好撈上一把。他逼着餘曉風先用**的方法,將許文傑捉姦在現場。然後又威逼所謂的強姦犯寫下借條。
本來以爲有錢人、有權人的子弟不敢把事情捅出去,過上幾天時間,就會有大筆的人民幣供自己揮霍。卻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有警察找上了門,而且是重案大隊的刑警。
得知事情的背後,沒有政界人物作祟,龍若海松了一口大氣。他現在對這種政界鬥爭,確實是畏之如虎。在辦公室關切事情進展的許鵬程,更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兒子想到的,僅僅只是破財、丟臉。他想到的卻是很多。擔心有人在背後遙控指揮,出自己的洋相。還擔心事情處理不好的話,會有人借題發揮。還好,在兒子這個朋友的操作下,將事情消除在萌芽之中。
錢二毛被教育了一頓,放了回去。這是按照許市長的要求,不立案,不聲張,縮小影響的指示而爲。對錢二毛夫婦來說,當然是如同喪家之犬,不敢再有半個‘不’字。對許家父子來說,也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在許市長的算盤上,有點嘆息。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又讓人家輕鬆地還上了一筆人情債。殊不知道,龍若海根本沒有把這件事當作一回事。朋友之道,怎麼可能用一減一的算術加以衡量?
不過在這幾個死黨之中,從此之後也算是多了一段笑料。在許文傑的答謝宴上,劉強勸告他說:“許大少爺,千萬不要再自詡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夜路走得多了,總會有碰上鬼的一天。你瞧瞧,這不是碰上鬼了嗎?”
酒席中,大家也提到了況大哥。衆多情況中,不難看得出,況超羣對那個張躍進的放任,絕對不是原先解釋的報恩。對這事,反而是許文傑看得最爲清楚。
他不以爲然地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是誰也管不了的事。連一代偉人都無可奈何地要說這種話,更不要說我們這種凡夫俗子啦。朋友之義,勸了就行。不聽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官場是個大染缸,很少有不變的人。象你們兩個這種朋友,實在是太少了。不然的話,我家老爺子也不會再三說你們是能交心的朋友。我可告訴你們呵,不能用你們自己的想法,來看那個況大哥哦。不然的話,吃虧的只能是你們。”
這話聽了以後,雖然讓人有點不舒服,但又不能不承認說得有道理。爲了他這話說得有水平,龍若海和劉強兩個人,還專門敬了他幾杯酒。
這事過去了不到一個月,就快到一年之中的最後一個月。本以爲就這麼樣平靜地度過一九九一年度,沒有想到卻很快就有事情上了門。事後回憶這段歷程的時候,龍若海就要調侃許文傑,說是他的豔遇,纔會打破了自己的平靜生活。
這天下午,谷中天將他和‘小諸葛’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小龍呵,省廳準備成立一套專案班子。想調你和‘小諸葛’去參加破案,你們有什麼想法?”
從谷中天介紹的情況得知,還是爲了年前馬局來覈查的卡車司機失蹤案。這類案件已經是愈演愈烈,擴展到了周邊A、B、C三省。這種情況,不但引起省廳領導的重視,部裡的領導也有了明確的批示,要求限期破案。
對於抽調出差,‘小諸葛’已經是習慣成自然。他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是什麼想法都沒有,反正就是這個一天到晚在外奔波勞碌的命。就怕我們龍大哥呵,捨不得讓嫂子獨守空房哦。”
“呵呵。這倒也是的。小龍,你有困難的話,我就讓大爲去。你看怎麼樣?”難得開玩笑的谷中天,由於心情好,也破例地調侃起了龍若海。
“嘿嘿,都老夫老妻了,有什麼捨得捨不得的話。谷支,你說吧,什麼時間出發?我沒有二話說的。倒是有人才剛找了一個稅務幹部,還不知道能不能分得開哩?”結了婚的人,臉皮也要老扎得多。龍若海幾句話說下來,連消來打。不僅給自己解了圍,還把‘小諸葛’消遣了一番。
‘小諸葛’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漲紅了臉,終於想到了反擊的武器。興災樂禍地說道:“嘿嘿,不要嘴上說得響。剛纔這段話,要對你們家那幾個老人家去說纔對。他們可是在等着抱下一代哩。哈哈。”
這個反擊確實厲害,一下子就把龍若海的嘴給堵了起來。結婚以後,兩家老人都一直在關切嬋娟的懷孕。稍許有點感冒難受,都會當成妊娠反應而大動干戈。
只是小倆口的想法不一樣。不想這麼快就有孩子,想拖上幾年再說。特別是龍若海,事業上剛剛纔有一點成就,就忙着要孩子,實在是不太好。
娟妹,是一個長不大的女人。把孩子的事,全部推給她,龍若海感覺不忍心。自己攪過來,時機上也不太適合。這樣一想,他們倆就想拖過幾年再要孩子。越是這樣,老人家的抱怨越是多。弄得‘小諸葛’都會用來當武器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