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交鋒

沈家三房主母崔氏,出身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家。

雖然說歷經太宗、武周、武宗等各朝刻意的打擊鎮壓,所謂的五姓七望到如今已經是名存實亡。但是總有人抱着祖上的榮光不放,接人待物上總不自覺的顯示着他的高人一等。

其實每個人都清楚的聞到李修身上的酒味,礙於第一次見面,沒人想招厭,所以都假裝不知而已。崔氏也不是從心裡刻意的針對李修,只是見到李修後,想起他丈夫沈三爺被李修折了面子。應情應景的順勢所謂而已。

聽着崔氏看似關懷,實則打壓的話,李修心裡十分的不舒服,順嘴便展開反擊。

“奶奶,她是誰啊?”

聲音不大,還擺出一副老實乖覺的模樣,眼巴巴的好奇的目光看向主位的老夫人。

一旁白衣婦人微怔之後,素顏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崔氏頭上的金步搖還在輕顫,看似親切的笑容凝滯在臉上。

始終被李修關注的老夫人在詫異之後,雙目間終於帶有些淡淡的暖意。

“這是你三伯孃。”

“哦……。”

崔氏臉上重新露出親切的笑意,站起身來,等着李修對他行禮。李修哦一聲之後,點點頭表示瞭解。而後不聲不響規規矩矩的站在老夫人身前。乾巴巴的把崔氏晾在一旁。

崔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沒敢向老夫人求助。慘兮兮的目光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白衣婦人。

白衣婦人無奈的微微搖頭,站起身來,自我介紹着:“我是你二伯孃。當年是抱過你的,你可有印象?”

這位白衣婦人提起過往,李修也就有了幾分印象。

和三房夫人出身相似,這位二伯孃也出身五姓七望,孃家是范陽盧氏。人品要比三方夫人好得多。待人謙和寬容,爲人大氣。

只是命不太好,嫁入沈家不久,沈家二爺戰死北疆殺場,只爲盧氏留下一個遺腹子。這些年盧氏除了陪在老夫

人身旁,就是在房裡教導兒子。

對這位紅顏命薄的女子,李修心中存着幾分敬意,當盧氏話音剛落,李修急忙俯身行禮。

盧氏攙起李修,拉着他來到三伯孃崔氏身前,笑道:“這是你三伯孃,你在家的時候,她還沒進咱們沈家大門。今天你們是第一次見面,你得把當年的晚輩禮給補齊了。”

盧氏指尖輕輕按壓着李修的後背,幾次之後,李修不得不嘆息着彎腰,對崔氏胡亂的拱手施禮。

崔氏鬆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盧氏一眼,臉上擠出乾巴巴的笑容,對李修說道:“見面太突然了些,伯孃也沒準備什麼禮物。過會,伯孃回房,仔細挑選幾樣,派人送到你的房裡。”

李修起身說道:“有勞三伯孃費心了,四房什麼都不缺的。”

李修臉上的淺笑在崔氏看來十分可惡。

鎮國公府內四房,論錢財方面,當屬四房富庶。有着孃家雄厚財力支撐的孫氏,在妯娌之間雖然地位最低,卻是最富有的。

李修無形中又給崔氏一個軟釘子碰。

盧氏在旁邊微微皺眉,她只瞭解沈三爺拒絕李修從正門歸家,不清楚二管家在小花園訓斥沈瑤。心中以爲李修將男人之間的矛盾帶進內宅,故而在老夫人面前難爲崔氏。本來對李修還算不錯的觀感,漸漸的有些偏向崔氏。

崔氏在李修身上連續碰了兩次釘子,心中有些惱怒。不經意間見到老夫人手捧得茶盞,眼睛爲之一亮,輕移蓮步,從桌子上拿起一隻未用過的茶盞,柔白如玉的長長手指輕提薄如蟬翼的白瓷壺,倒滿一杯清茶,巧笑着送到李修面前。

“一時間來不及準備解酒湯,就先用這盞清茶解解酒吧!”

李修的目光在茶盞和崔氏如花容顏間遊轉幾次。心中暗道:“好一個蛇蠍美人!”

大清早該不該喝酒?李修不知道鎮國公府的規矩,無從做出結論。但帶着熏熏酒氣來拜見老夫人,確實是失禮了。特別這是李修時隔

近二十年,第一次見到老夫人。

崔氏用心險惡,李修卻怡然不懼,淡然的接過茶盞,一口飲盡。笑道:“多謝三伯孃關心。不過,一大早被國公爺拉着喝酒,作爲晚輩也沒辦法拒絕不是?”

“不可能!”崔氏俏目微挑,道:“老爺子十多年未曾喝酒了。下次貪酒要換個理由哦。”

“你可以去找國公爺求證一下哦。”

崔氏還要再說,上首的老夫人發話了,“都坐下吧,那有站着話家常的。咱家沒那麼多規矩。”

老夫人發話,崔氏悻悻的坐下來。別說去找鎮國公了,就是眼前的老夫人,都是她不敢去求證的。

沈穎搶在丫鬟前面,給李修搬來椅子。李修的道謝換來沈穎甜甜的笑容。

崔氏連連碰釘子之後,吃了教訓,不敢隨便搭話。老夫人拉着李修的手,不斷的詢問着這些年過的好不好。偶爾插言的盧氏,更多的是將話題落在李修生母身上。只有天真的沈穎,不斷打聽着外邊的世界究竟如何。

李修耐着性子,以謙遜乖覺的態度豪不厭煩的回答着提問。一副略帶拘謹謙謙君子的模樣,似乎剛剛明裡暗裡和崔氏針鋒相對的人不是他。

盧氏漸漸的回味過來,看向李修的目光不僅是詫異好奇,還帶有點點的憐惜。

最讓李修佩服的是老夫人,熱情的拉着李修,真得像一位慈祥的奶奶憐愛着離家許久的孫子。只有李修才能從老夫人目光中感覺到疏遠。這還得多虧腦海裡揹負着的那些經歷,他才能如此細微的感覺到老夫人的態度。

最爲尷尬的應當屬崔氏了,偌不是盧氏照顧她,不斷的和她說着些閒話,恐怕她麪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房間裡呆下去了。

衆人閒話間,把門的婆子腳步匆匆的走進屋內。在大家詫異的眼神中,先是對每個人行禮告罪,然後湊到崔氏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崔氏打發走婆子,轉身看向李修的眼神有些不太對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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