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將當年他所居住的幾間茅房不斷擴建,到現在成了這一片莊園。
在他回來之前,家裡又全面的清掃修繕了一番。
可惜那幾間茅房,不管怎麼修繕,近千年的時光也不可能堅持下來,只剩下了一片破敗的根基。
範鎮國和邋遢老胡居於此處——回鄉的這一路上,邋遢老胡建議“徐徐而行”,遍觀沿途風景,以養胸中丘壑。
範鎮國不疑有他,陪着他用了十來天的工夫纔回到了西河郡。離開京師的第一天他就後悔了。
兩人原本說好了是安步當車,萬里之遙對於鎮國強者來說,也就是每天三兩步,十來天就能走到的距離。
但是第一天的時候,他們經過一片絕域,邋遢老胡衝進去,強行收服了一頭七階荒獸“龍角魔牛”。
這頭巨獸體長十八丈,高十丈,寬四丈……之所以要強調一下寬度,是因爲邋遢老胡把這頭龍角魔牛當成了坐騎,趕上了官道,一下子將官道就給擠滿了。
無論是普通行人,還是商隊,又或者是朝廷的差役,遇上了都只能從道路旁邊的荒地繞過去。
這麼一頭龐然大物,大家敢怒不敢言。
這也就罷了,路上遇到了頗具姿色的女修,邋遢老胡就笑嘻嘻的在坐騎上喊叫道:“仙子,要不要一起同行?老夫乃是當世鎮國。”
範鎮國千年的心性修爲都有些穩固不住了,堂堂鎮國強者,何等的威嚴?不是讓你拿來強行泡妞的啊!
他冷冷出言阻止,邋遢老胡理直氣壯道:“離開京師之前,我已經散盡了家財,將府上的那些女修遣散。
去了西河郡,你又不准我動你們範家的人,我在路上不提前準備,勾搭一些良家女修,難道去了西河郡,要和你一樣艱苦卓絕?”
範鎮國竟然無言以對。可邋遢老胡這種粗暴的方式並無作用,因爲沒有女修相信,這世上有如此不自尊不自愛的鎮國強者。
邋遢老胡在三日之後,變本加厲,言語勾搭加上鎮國強者的氣息威壓,於是第一次使用的時候,他就成了女修眼中的可怕“**”。
女修垂淚,跪倒在地。
邋遢老胡大感沒趣兒,催動龍角魔牛落荒而逃。
範鎮國斜眼相看,問道:“你跑什麼?”
邋遢老胡無奈道:“我還是要臉的啊……”
“此話當真?”
邋遢老胡青筋暴起:“我就當你沒說過這句話,還可以做朋友。”他又臊眉搭眼的往範鎮國身邊湊了湊:“老範,講真啊,你們家的那些晚輩,真的不能下棒……不是,下手?”
範鎮國的眼角好像飛劍一樣跳了一下,冷笑道:“可以,但是要明媒正娶,日後以晚輩之禮和老夫相見。
現在這些孩子,都是老夫孫子的孫子的孫子……也就是說,老夫是你的祖爺爺。”
邋遢老胡認真的想了想,問道:“那麼日後可不可以和離?”
範鎮國的眼角又跳了跳,不滿道:“首先,不要跟我玩字眼,老夫也是讀過書的人。
第二,和離了備份也不便,老夫仍舊是你的祖爺爺!”
邋遢老胡不滿:“我還沒把你們範家的晚輩怎麼樣呢,你倒是佔了我兩次便宜。”他熄了吃窩邊草的心思,一路上使勁了渾身解數,和無數下流手段,等他到了西河郡,身邊已經陪伴着七八位美貌女修。
回想起這一路上的經歷,範鎮國感覺到自己這一生,從來不曾如此難堪過……
現在,京師有消息傳來,兩人心意一動,身邊陪伴的人各自退去,鎮國強者有要事相商。
“你感覺如何?”邋遢老胡問道,範鎮國反問他:“你當初只是因爲一場賭約,才被迫留在了龍儀衛,你爲何如此關心這件事情?”
邋遢老胡斜靠在軟椅上,舒服的哼哼了一聲,說道:“肖震這人不錯,能把他救出來當然最好。
另外……龍儀衛的一品供奉好威風,有無數女修自己送上門來,比我強行用鎮國強者的身份強行勾搭容易多了……”
範鎮國一撇嘴,懶得跟他在這個問題上進行“深入”的討論,他只要確認邋遢老胡的確有意繼續留在龍儀衛就行了。
“宋徵能夠在這樣的絕境中反敗爲勝,並且至少局面上有着‘反攻’的態勢,已經大大超乎了老夫的預料。”範鎮國說道:“原本老夫是打算徹底和龍儀衛斬斷聯繫,之前老夫做了一些安排,將老夫和龍儀衛的關係,現定於老夫和肖震的交情。”
邋遢老胡顯然是有所察覺的,聽到這些並不意外,只是淡然的喝着酒。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宋徵這小子值得期待。老夫有些猶豫,要不要做些什麼。”
邋遢老胡道:“你真是婆婆媽媽,一點也不像是個用劍的人。”
範鎮國看了他一眼,道:“老夫資深可期,自然要謹慎一些,一步走錯可就斷絕了大道!”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得上大道。
邋遢老胡坐起身來,道:“你有沒有想過,咱們兩個一起加入,龍儀衛立刻就能夠成爲最強的力量。
之前你想考驗宋徵,現在他應該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能力。
看似狂狷,卻暗中縝密。看似年少,卻分外老成。看似魯莽,卻以退爲進。”
範鎮國搖頭:“我們兩個加入,只會讓局面變得更加複雜。”他道:“黃天立聖教,不止一位鎮國!”
邋遢老胡意外:“當真?”
“只不過他們的聖教主因爲一些不爲人知的原因,不能輕易出手罷了。而且根據我和肖大人之前得到的情報,太后手中掌握着短暫提升爲資深的秘法。不過據說這個秘法大傷天和,代價巨大。”
邋遢老胡道:“你是擔心,我們兩個加入,會把太后逼急了,不顧一切使用秘法?”
範鎮國點了點頭:“黃天立聖教準備了這麼多年,區區黃遠河怎麼擋得住他們?我們在野,也是一種牽制,不會把太后逼得狗急跳牆。”
邋遢老胡眼神迷離起來:“那也是一條母狗……”
範鎮國已經無奈了,敲着桌子:“談正事呢!”
邋遢老胡趕忙正了正心神:“你接着說。不過太后的年紀比老小了不少,若是能夠試一試母儀天下的味道……”
咚!
範鎮國抓着酒壺砸了過去,怒不可遏。
邋遢老胡躲開了,整了整衣衫:“行,不多想了,你接着說。”
範鎮國壓了自己的怒火,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我們暗中留意,若是到了最後事情可爲,就出手幫他一把。但是在那之前,宋徵——只能靠自己!”
邋遢老胡嘆了口氣:“好吧,只怕宋徵未必能夠領會我們這一番苦心啊。”
……
宋二徵,不對,是周聖,最近丟給宋徵一道意念,是他爲宋徵推演的提升之道。
但就算是宋二徵——周聖,也只能幫他推演出從玄通境中期晉升後期的這一步。修行之道千變萬化,常言說“大道三千”,但在這世間,大道又豈止三千?
宋徵如何從後期提升到巔峰,只能等他真的晉升後期,周聖纔有可能進一步推演出來。宋徵按照他的推演修行,必定速度最快,而且收穫最大。
至於從巔峰到鎮國,周聖愛莫能助,此乃天塹,只能宋徵自己闖過。
朝堂中關於龍儀衛和肅衛之爭還在繼續,商雲光門下有了幾位“走狗”,每日朝會不再是舌戰羣儒,總算是有了幾個幫腔的。
而龍儀衛上下,正在洪武全境內發動,搜查各國“奸細”。他們真要這麼做,各國那些真正的奸細也很苦惱,一個個被抓了出來。
而後按照龍儀衛審訊校尉們的暗示,胡亂攀咬肅衛一系的官員。
申屠鬼才若論修行,資質不在宋徵之下。沒有周聖的話宋徵想要戰勝他也不容易。但若是論起來統御肅衛,和龍儀衛暗鬥,他無論如何也不是宋徵的對手。
這不僅僅是因爲宋徵,更因爲龍儀衛本身的強大。老牌秘諜機構萬年底蘊不是白給的,肅衛上下完全不是對手。
申屠鬼才上奏了師尊和聖母,不得不做出了一個痛苦的決定,他要收縮肅衛,至少在三個月內,儘量避免和龍儀衛正面衝突。
因爲每衝突一次,肅衛就損失一部分。
肅衛是黃天立聖教真正的根基,這樣損傷下去,聖教主和聖母也很心疼。
申屠鬼才不知道自己這個肅衛指揮使還能幹多久,他已經在聖母眼中,看到了一種冰冷,可以將他封鎮的冰冷。
於是這幾個月,宋徵難得有空閒時間,可以專心於自己的境界,潛心修煉。
他傳令下去,有無數珍貴的寶材被各地源源不斷地送入京師,進入了摘星樓中。
林震古果然在摘星樓中得到了一座院子,規模頗大、規格極高——他入住的當天,就有一羣不服氣的老怪物過來踢場子。
幾個時辰之後,他們灰溜溜的走了,摘星樓內的煉造大師們,反而和林震古不打不相識,變得惺惺相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