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到處都是醒目的鮮血。
夢境中。
這是一間造型和佈局與劉亦凡所見過的任何建築都大相徑庭的房屋,而且,從那些東倒西歪的破舊傢俱上判斷,這裡應該是窮人住的地方。
但此刻這間房屋裡,牆上地下染得到處都是鮮血,地上有幾具屍體,屍體上佈滿了觸目驚心的傷痕,屍體旁散落着殘肢斷臂。
房屋中唯一完好的傢俱是房屋中央的那張茶几,但是,那茶几上卻是整間屋子裡最恐怖的地方。
只見那茶几上並排擺着三個面目猙獰的頭顱,令人驚恐的是,從傷口上看,這三個頭顱都是被人從身體上生生拔下來的。他們的死相極其悽慘,大大睜着的眼睛彷彿在想上天憤怒地控訴着冤屈。
茶几上方,懸着一具全身赤.裸的女屍,顯然是被活活勒死的。她那窈窕的軀體上,不但傷痕累累,還混雜着許多污濁物。
她的頭髮披落着,風從破爛的窗戶中吹進來,撥開凌亂的髮絲,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但是那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兩道血淚的痕跡順着眼角一直延伸到那精緻的下巴處,咋一看之下,簡直讓人魂飛魄散。
“啊!不……啊……”
睡夢中,劉亦凡想要歇斯底里的吶喊,想要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但是他的嘴大大的張着,用處渾身力氣也喊不出一點聲音,他彷彿進入了一個無聲的世界。
他在牀上痛苦地掙扎着,腦海中的畫面漸漸變淡,眼睛慢慢地張開。眼前的事物都沒變,還是在凌霄樓他的臥室裡,還是熟悉的天花板,還是熟悉的水藍色透明窗戶。看到一束陽光照進屋子,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
一切都是真實的,他知道剛纔自己做了個噩夢。
劉亦凡雙手往牀上用力一撐,想要爬起來,卻突然發現,他的身體不受控制了,就像他在夢中無法呼喊一樣,現在不管他如何用力,身體都像塊呆木頭一樣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同時,他感覺大腦昏昏沉沉地,比以往每一次冒險用窮竭法修煉的後遺症都要眼中。
還沒等他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的眼睛又迷迷糊糊地閉上,重新陷入了那個可怕的夢境中。
這一次,劉亦凡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人用力的搖了幾下,然後幾句模糊不清的話傳進耳中。緊接着,他被人拉着跑出了那個人間地獄。
模糊中,他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拉着他飛快地投入了黑沉沉的夜幕之中,眼前變得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突然傳來一道亮光,順着亮光追過去,推開一道鏽跡斑斑的大鐵門,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劉亦凡只覺怒火快要將他的整個人都給點燃了。
只見這個十丈見方的大房間中央,一個嬌小美麗的少女正被一羣滿臉猥瑣的男人猥褻着。
只看了一眼,劉亦凡便知道這個少女正是拉着他逃離那處人間地獄的嬌小身影。
嬌美少女身上的衣裙被撕成了一片片布條,幾近**,身上因爲劇烈掙扎已經被劃出了許多道血痕。
在另一邊,還有一位媚態天成的少女,她的身影讓劉亦凡產生了強烈的熟悉感。她正一臉媚笑地依偎在一個一座華貴但眼神和嘴角透着陰險的年輕男子懷中。
看到這邊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劉亦凡的怒火頓時更盛了幾分。
這時,那媚態少女似乎遠遠的朝劉亦凡說了什麼,劉亦凡頓時吼叫着想要衝上去將她撕碎,但雙肩卻傳來無比劇烈的疼痛,他這才發現,自己是被人抓來的。
那個即將被剝成赤.裸羔羊的嬌美少女對劉亦凡大喊了兩聲,話裡的內容是什麼劉亦凡也沒搞清楚,因爲他所看到的這一切其實都是無聲的,但在他在腦海裡、他靈魂中能夠深刻地感受到。
隨即,一道絢爛的血光在劉亦凡眼前閃過,耳旁似乎傳來一聲毀天滅地的巨響,死亡的氣息鋪面而來,然他的後意識便飛快地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靈魂像似落入了一個冷寂幽暗的世界。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一些造型奇特的文字傳進了劉亦凡的腦海中,這些文字不屬於劉亦凡見過的任何一種文字,但他卻很神奇地能明白其意思。
“宇內修者,先求功技,再悟規則。如此,幸者得一法,極幸者得一道。然,法、道相輔相成,偏一者,巔峰無期……”
“功技至極成法,規則至極化道……”
“萬法歸宗,萬道合一……”
“盡凡塵悲苦錘鍊心魂,入輪迴之世破而後立……”
“法道大成,開天闢地,壯拓宇宙,化身神始,永世永生!”
這段晦澀難懂、凌亂瑣碎的信息在劉亦凡的腦海中一閃即逝,快得他只來得及幾下了兩三句內容,意識便徹底陷入黑暗。
當意識慢慢回到身體,劉亦凡以爲這次噩夢應該醒了,但迎接他的是一道強大的內力和幾股殺傷性極強的藥力,這內力和藥力全都氣勢洶洶地殺向他,劇痛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寸肌膚,他只覺得自己分明已經死了。
“啊!”
一聲慘烈的嘶喊回蕩在劉亦凡的臥室中。
緊接着,呼的一聲。劉亦凡從牀上翻身躍起,頭直接撞在了天花板上,撞出了一個大青包。旋即,他跌落在地上,全身溼透,疲憊到極致。
這一次噩夢給劉亦凡的生死煎熬之感,一點也不亞於邪魔印爆發之時,甚至還可能更強烈一些。不過,總算是醒過來了。
“嘭!”
還能等劉亦凡站起身來,門口傳來巨響,隨即碎木四射,有些碎木刺在劉亦凡的肌膚上,直刺地生疼,好在他有一品武徒的身體強度,倒是沒受傷。
“亦凡!”
“你怎麼了?”
南水靜雯和北庭渙渙魚貫而入,身後跟着林曉彤。一進門,南水靜雯和北庭渙渙就異口同聲地關心道。
劉亦凡想說點什麼,卻發現他現在連說句話的力氣和精力都沒有,只得無力地搖搖頭。
他心中只想馬上躺下來休息和調養,但一想到剛纔那個噩夢,立馬就打消了躺下的念頭。
“亦凡,你,你是不是又冒險修煉了?”南水靜雯有些急怒道。
北庭渙渙和林曉彤也死死地瞪着劉亦凡,那樣子彷彿在對他說,如果今天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就要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回答她們的,依舊是一個無力的搖頭。
南水靜雯投給他一個嗔怒的眼神,同時,迅速取出一枚最上乘的回覆丹,塞進劉亦凡的嘴裡。現在也不是責罵人的時候,恢復身體要緊啊,她還算組夠理智,沒有犯關心則亂的錯誤。
丹藥入口,劉亦凡盤坐在地上調養了半個多時辰才幽幽然醒來,身體恢復了三成有餘,但精神卻依舊萎靡不振,僅僅只恢復了一成多一點點。
“亦凡,身體好些了嗎?”見劉亦凡醒來,北庭渙渙搶先問候道。她們三個女孩子這半個多時辰都守在劉亦凡身邊,親自替他護法。
劉亦凡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好些了,小姐,渙渙姐,曉彤妹妹,你們……不用擔心。”
南水靜雯眼眶有些泛紅,氣道:“看你這樣子,叫我們能不擔心嗎?”
她渾然不知,自己不知不覺間露出了小女人姿態。好在北庭渙渙現在的心思全在劉亦凡身上,但一旁的林曉彤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淺笑,不知何意。
“我做了一個無比恐怖的噩夢,夢中我不但看到了一副人間地獄之景,還歷經一場生死大劫,不論我怎麼掙扎都醒不過來……”
劉亦凡只是概括性地說了說,並沒有提及噩夢的詳細內容,因爲他對這個夢有一種不能告訴任何人的莫名感覺。
“這個噩夢有這麼誇張嗎?能把你折磨成這樣。”林曉彤有些不解地問道。
她們四個女孩與劉亦凡相處一年多了,從來沒發現劉亦凡的性格中有膽小的表現,所以她下意識地相信那個噩夢定如劉亦凡說的那樣恐怖至極。
劉亦凡點點頭,但沒說什麼,他已經決定暫時將這個夢埋藏在心底,不再對任何人說起。
北庭渙渙沉思了許久後道:“會不會跟你們剛剛從魔陵禁地回來有關。我爺爺曾說,人和魔獸的夢,尤其是修士的夢,都與他們的行爲和經歷有關。也許亦凡你受到魔陵禁地的影響,到現在都還沒恢復。”
北庭渙渙想了,又道:“畢竟……畢竟這是你第又一次出門歷練,經驗等方面還……還有說欠缺。”雖然她說得委婉,但劉亦凡怎麼會聽不明白她那話裡的意思呢。
從劉亦凡那裡問不出更深的內情來,三女只要無奈地搖頭放棄,不過她們又在劉亦凡身邊充當了近一個時辰的護法。
直到劉亦凡再次清醒,能夠站起來後,北庭渙渙和林曉彤才叮囑了又叮囑地離開了。
離開時,北庭渙渙對劉亦凡和南水靜雯說了一件重要的事。
“亦凡,靜雯,再過一年零四個月,就是天水學院九年一次的學生大比。近來,家主和姑姑那邊對我的修煉進度很不滿意,他們要求我在明年的學生大比中拿到一個不錯的名次。所以我和曉彤以後不能天天過來了。”
劉亦凡道:“學生大比?哦,以前似乎聽說過,那是天水學院每一個九年中最大的盛況。”
北庭渙渙點點頭,“亦凡,靜雯,你們也要加緊修煉,明年的大比也參加,爭取拿到一個好名次。不過,用心了,盡力了就可以,千萬不能行冒險之事,明白嗎?”
劉亦凡和南水靜雯點點頭,齊聲道:“渙渙姐,明白了。”
北庭渙渙滿意地笑了笑,心道:“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執手偕老,和和美美地過一生吧。”旋即,轉身帶着林曉彤離開了凌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