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飛雪,這個平凡而虛幻的世界裡面,亦是那麼的真實。
哪怕只有殘陽相伴,哪怕只有餘暉永不落下的點點猩紅,像是血,也是另一種雪吧。
夕陽的光籠罩了整個大地,整個花園的曠野上都像是一幅由夢而生,醉夢而死的畫卷。
那的的確確是這座宮殿的後方,連接着虛妄的宮殿,還有整個天涯。
但是所有的人都驀然停住了腳步,無論是花園彼岸亦或是花園這端的人,他們全像是受到了宿命的指引一樣,剎那間的時光飛逝成了永恆。
流雲驀然凝望着面前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對面的人也在凝視着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殘雲流轉,歲月如歌。
一夢柯然,時光似梭。
那變幻的是一個人的塵心,也是他朦朦朧朧的一生。
“你還是來了,你果然還活着。”對面,藍瞳輕輕笑道,一切彷彿都釋然了。
“我們終於又見面了,千蒼千夕,或許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而藍瞳,在你清醒之時,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流雲也是微微一笑。
“第一次麼……好像是的。”他藍色的眸子閃閃發光,倒映着殘陽的落寞。
“藍瞳,千夕!”花舞也隨着流雲地話語輕輕呼喚了一聲,對於這兩人來說,花舞和粉黛的印象遠比流雲要深。
“聖主,花舞,我們又見面了。”藍瞳淡淡道。
“七星蒼茫,塵世之歌。上一次的碧星園一別,竟然恍若隔世啊。”千蒼千夕的眸子也是有些迷離了。
粉黛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而藍瞳他們也沒有管墨無痕是誰,只是目光都聚集在了流雲身上。
“聽小舞說,我們兩個好像有些矛盾。”流雲無奈地攤了攤手,“不過你那雙藍色眸子確實很美啊,不知道能吸引多少少女的目光了,說到底我真是羨慕。”
“藍色是大海的顏色,我的眸子就是整個天空,或者是一片大海,它是沉靜的,也是波濤洶涌的,可是我註定的人生無法改變,不像少主你,你是可以征服宿命的啊。”藍瞳搖了搖頭,目光很是深邃地望着流雲。
“還是不要叫少主了,雖然我失去了記憶,可是我依然是流雲,過去的恩怨情仇我可以放下,可是他人無法放下,我只是希望可以保留恩情和友情,讓怨恨煙消雲散,變成前面的東西。如一個淺夢,我希望能夠早點醒過來。”流雲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還是叫你雲公子吧,如今的你只是殘缺的你,比我們更加淒涼。”千蒼千夕低聲喃喃着,“藍瞳和你只是因爲在一件事上才分道揚鑣的,不過他心裡一直沒有放下九龍神土和天道閣。也不可能放下你這個昔日的少主和玩伴,無論如何,今天在這裡做一個了結吧。”
“好。”流雲點了點頭,“無論如何,都是要做一個了結了。”
“可是你並不知道那是什麼事情,爲什麼我會對你有成見。”藍瞳輕輕笑着。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人要想向前走去,重要的在於拿起,在於執着,更在於放下。”流雲也回以了一個笑容。
“聽說你已經學會了當你雲墨大哥叛變前凝聚一生所做的劍法。”藍瞳的神色逐漸嚴肅了起來,彷彿朋友一下子變成了敵人,但或許只有敵人,纔是真正的朋友吧!
“略有感悟而已,在那劍法之中,我也加入了很多新的東西,在冥界,我又得到了一套劍術。”流雲如實答道。
“你的劍,是天漠,還是龍焱。”藍瞳依然平靜地問道。
“天漠雖然是本體,但是不方便拔出劍鞘,龍焱劍已經貫徹了我的劍道和冥劍七星訣的劍法。還有云墨劍法作爲基礎,我相信可以碾壓一切。”流雲淡淡開口。
“不錯,果然還是當年的英俊瀟灑。除了小尹,我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你還活着的消息。聖主一直沒有把事情說的太過於絕對,說到底還是不想讓我們,尤其是小尹得知你還活着地消息,一半因爲我和你之間必定要有一場戰鬥,另一半,便是因爲小尹了。”藍瞳幽幽說道。
“那究竟是爲什麼?”流雲看了看藍瞳,又看了看粉黛。
“小尹是最支持你的,無論如何,甚至比我們都要依賴你,可是就是因爲這種依賴,讓他太過於脆弱了,他難以接受你離去的消息,所以我便讓他有了一絲希望,可是這希望不是絕對的,因爲一個將來的男人心中不能一直依賴一個人,若是我們很早的就告訴了他,他會難以承受追思,打擾到你,而且心靈之路會變得崎嶇起來,這不是他應該走的路。”粉黛沒有看流雲,只是輕輕解釋着。
“我明白了,黛兒,你做的很對。”流雲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粉黛卻是微微側過臉來,那絕世的容顏沐浴在半抹微光下,那麼的燦爛夢幻,流雲頓時目光陷了進去,再也不能自拔。
不過粉黛的目光稍稍凝聚在流雲臉上時,流雲就覺察到一絲不對勁了,對啊,一切都是他引起的,如今他竟然還評判粉黛做的對不對,哪怕是智慧,人家也是比你聰明的啊!流雲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他還是非常怕粉黛生氣的。
“對不起……”流雲剛剛說出了這三個字。面色有些尷尬
“什麼?”粉黛卻是一怔,有些疑惑。
“啊?”流雲也是愣住了。
“……”粉黛何等聰明,那是曾經的絕代雙驕,絲毫不遜色於流雲啊,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不禁輕輕地笑了笑,“你真的變傻了,如今的我還是那個我,你也還是那個你。有什麼不對的?”
“這個嘛!確實是沒有什麼不對的。”流雲撓了撓頭,越來越尷尬了。
藍瞳不言,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傾城的粉黛,心中嘆了一口氣,這些年,或許真的只有你能夠讓聖主笑了。
“你們終將爲逝去的記憶戰鬥一場,我不會偏向任何一方,也不會出手干預,畢竟當年你們都有做錯地地方,但是這一場戰鬥無關輸贏,只是了結塵願而已,無論是誰動了殺心,我都會出手。”粉黛輕輕說道,便退到了一旁。
“多謝聖主。”藍瞳拱手。
“那個,多謝黛兒了啊。”流雲也是學着拱手。
“當你藍瞳和你是最親密的玩伴,雖然他有一些拘謹,可是你豁達大度,終究是免了那一切規矩,你們在一起練劍,一起練習法術,一起比試,前幾次各有千秋,這一次也沒有勝敗,我們依然是最好的朋友。”粉黛輕輕道,花舞也是在一旁笑着。
“雲哥哥,藍瞳哥都要加油啊!”
“朋友麼?”藍瞳喃喃着。
“當然了。”流雲似乎想到了什麼。
“那就,出劍吧。”藍瞳藍色眸子輕輕閃了一閃。
於是,雙方再無言,流雲的龍焱也從身後抽了出來,那龍焱劍上依然閃着紅色的,白色的動人的光芒,與着夕陽竟然如此契合,彷彿融化了一般。
藍瞳依然沒有動,就連千蒼千夕在廣場上練習的時候都不知道藍瞳練的是什麼冥術。
流雲閉上了眼睛,亙古的畫面幽幽,再次迴盪在腦海中。那屬於遠古的,逝去的滄桑歲月,和那在風中,在雷電中怒吼着,淒厲地嚎叫着,迎來最後歸宿的幽冥北狼。
他的身邊都出現了一片領域,那是一座大陣,隨着冥劍七星而觸動,那大陣是藍黑色的,緩緩轉動中覆蓋了一切,大陣周圍是無盡的黑暗,只有七顆星辰閃爍着。
“七星訣。”藍瞳自顧自地喃喃着,花舞和粉黛也在一旁默默看着,花舞倒是看過很多次了,粉黛卻是第一次看到冥劍七星訣的威力,雖然聽了流雲所說的幽冥北狼那一場亙古戰鬥的故事和豪邁蒼涼的畫面,可是她依然有一絲的動容。
“冥劍七星,第一式,劍起。”流雲輕輕說着,那紅白色的龍焱劍發出陣陣黯淡的光芒,光芒照耀着那七顆星辰,使之緩緩移動,隨着命運的輪迴而移動和,慢慢地,劍被舉起,第一顆星辰正好在流雲的面前停下。
那是“北狼星”,是大戰伊始,卻不是北狼之始。
“第二式,幽冥北狼。”流雲的聲音帶着一絲遠古的,破滅的,飄渺的意境。
那劍光飛舞之中,彷彿一道破碎蒼穹的光芒,裹挾着一道燦爛的狼影,藍色,如劍,如梭,朝着對面的黑暗猛地撲了過去。
那是幽冥北狼的幻影,是生命的力量在奔騰,在逾越!
流雲的心,沉靜到了極點,此刻彷彿融入了那批狼的矯健身影之中,靈魂與自然,與遠古融爲了一體。
當然我,藍瞳不可能坐以待斃,在流雲的第一式劍起使出之後,他的全身就燃燒起了黑色的火焰。
那火焰幾乎可以融入黑暗之中了。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戒指,那不是深丘之戒那樣的神器,而是通過他的法術凝結而成的幻影。
那戒指也是黑色的,只是最下端是一片朦朧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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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一個男子的低吟,彷彿廖遠的歌聲迴盪,帶着永恆的孤獨。
藍瞳的藍色眸子劃過一道黑影,從他的口中淡淡地吐出了四個字,這四個字很渺小,卻讓所有人爲之震撼。
“今生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