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神殿的詛咒術,在大陸魔法學界向來被視爲未知的空白區域。即使是夜神殿自己也很難解釋清楚詛咒術到底是什麼回事。聽上去讓人覺得十分奇怪,但事實就是這樣,夜神殿的詛咒術據源是由夜神殿的創始人,被稱爲路西法之子的斐南所創。與一般的魔法詛咒術迥然不同之處在於,夜神殿的詛咒術並不是利用魔法師本人的意念來達到對目標的傷害,而是利用元素。

按照傳統的魔法理論,詛咒是建立在魔法師的意念對目標的精神海的強制植入而實施的,但是在夜神殿中,詛咒卻是通過暗元素來完全對目標的傷害。

要解放傳統的魔法詛咒,受詛咒者必須依靠對被植入的意念進行清除。但對夜神殿的詛咒解除,卻是要通過對隔絕暗元素!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如何隔絕暗元素,呈均勻分佈狀態的魔法元素中一定會包含有暗元素,那暗元素又如可能隔絕得了?

因此,當戴維聽到梵妮要自己幫助她的時候,心裡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到底這個斯基泰女人是真會魔法還是不會魔法?”。

梵妮嘴角微翹,燈光下頗有一絲嘲笑的意味:“戴維先生可以放心,我並不是要你驅除暗元素,只需你幫助我就可以了”。

戴維頗有些躊躇,他實在無法摸透或者說是猜出這個斯基泰公主的意圖:“還是請公主指教一下,公主準備怎樣幫令弟解除夜神殿的詛咒”?

此時此刻,再要退出顯然已不可能,既然如此戴維自然也就只能越發小心地去應對這個問題。

梵妮站起身,越過戴維與斯維納來到擺滿魔法藥材與器皿的桌子上,順手拿過一瓶遞給戴維。

“我想戴維先生一定很清楚這個瓶子裡的是什麼”?

戴維接過水晶魔法曲頸瓶,湊上鼻子嗅嗅。那股清雅的香味一時就讓戴維這個老魔法師大爲讚歎。原來梵妮遞給戴維的瓶子裡裝的乃是用產自永恆極地的爍日貝與哥藍草液所煉製出來的噬魂。

戴維作爲精研魔法幾十年的魔法師又豈會不知道這噬魂的作用,根據殘存在大陸的上古魔法秘籍所記載,利用爍日貝與哥藍草所煉製而成的噬魂本來只是用作單純的激化劑爲魔法師所使用。作爲一種可以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提高魔法師實力的藥劑,噬魂的霸道力量甚至可以讓一名中階魔法師打敗高階魔法師!

但是自上古的輝煌魔法時代結束以來,噬魂也就只是殘存於古書秘聞中的名詞了。戴維也是在年輕時因爲極偶然的機會在一名瘋狂的魔法藥劑師那裡見識過噬魂,但這股味道,即使事隔幾十年,戴維依然相信自己不會判斷錯。

“公主莫非所利用噬魂給令弟提升實力,恕我直言,恐怕這一劑噬魂下去,令弟非得魂歸天國不可。”雖然爲梵妮的博學所驚訝,但戴維立即就想到要是讓梵妮這一劑噬魂給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錫勒貝爾灌下去的話,這個尊貴的斯基泰王子就得馬上魂歸天國了。要知道這噬魂之所以有如此可怕的名字,原因就在於它有極強的副作用。雖然能在短時間內讓人爆發出極大的力量,但其副作用之巨大也是讓人感到恐懼的。

即使是在上古時代那樣的魔法極爲昌盛的時代,噬魂也是被認爲是一種可怕的藥劑,當年因爲濫用噬魂而死於非命的魔法師可並非小數。

梵妮笑笑道:“當然不是,這瓶噬魂只不過是用作另一個用途”。

“另一個用途?”戴維對梵妮的話感到不解,噬魂除了透支力量與潛能以外還有什麼用途呢?

“恐怕即使是博學的戴維先生也不太清楚噬魂的另一個特性吧。”雖然很欣賞戴維的博學,要知道這年頭恐怕整個大陸都沒有多少人能認得出噬魂這種藥劑了,但仍爲戴維對噬魂的不瞭解而感到好笑。

“噬魂對暗元素有巨大的吸附作用。”梵妮不待戴維再次發問搶先道:“噬魂的兩大原料,無論是永恆極地的爍日貝還是哥藍草,本身都具有巨大的暗元素吸附作用,經過我的研究,事實上噬魂之所以會有短時間內裡極大地提高魔法師力量,原因就在於噬魂對暗元素的吸附作用,令到魔法師在短時間裡可操作的元素排除掉呈正態分佈影響非夜神殿魔法的暗元素,副作也是由於暗元素大量富集於魔法師身上的原故”。

梵妮輕柔的一番話聽在戴維耳裡不蒂是如洪鐘大呂,要知道噬魂的作用機理即使是在上古魔法時代也沒有人解釋清除過,只能說是純粹是經驗主義的作品。但如果梵妮的話成立的話,那麼站在他面前的這個斯基泰公主可就絲毫不遜色於古魔法時代的任何一位偉大魔法師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戴維不可置信地問道,臉上既有興奮之情又有懷疑之色。

梵妮點點頭:“當然,這個戴維先儘可以放心,總之接下來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可以幫助我解除錫勒貝爾身上的詛咒”。

隨即梵妮也不待戴維點頭就揮手讓卡西亞帶着斯維納離開,看似無禮的行爲卻恰恰是梵妮精於察人的表現。早將戴維表情收在眼裡的梵妮又豈會不知對這種鑽研魔法數十年的老魔法師而言,這樣具有突破性的一件事情對他可是有多大的誘惑力。

“你的那個梵妮公主對戴維可是瞭如指掌啊,這樣就把一個老人精給掌握在手上。”一離開房間,大大咧咧的斯維納立即對卡西亞道。對於身陷局中的戴維是否能看清楚梵妮在利用他的好奇心斯維納不清楚,但這個經歷過無數陰謀詭計的半精靈又豈會看不出梵妮正在利用戴維作爲一個魔法師的好奇心讓這老傢伙心甘情願地爲她提供幫助?

卡西亞不置可否地笑笑:“反正你可以放心,我這次讓你不是爲了算計兩位吧”。

“我現在倒是對你那個梵妮公主很敢興趣,似乎你們斯基泰人的花花腸子一點也不比誰小嘛。”斯維納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剛剛梵妮和戴維顧着談什麼暗元素什麼的他沒興趣,但是對於這個卡西亞在殺掉自己的大王子後怎麼又會跑到哈布斯堡的地頭來並且又弄出一個公主與錫勒貝爾王子來他倒是好奇得很。

卡西亞笑容不變,對於一直就是斯維納敵手的他來說又豈會不清楚斯維納在想些什麼:“梵妮公主是我們斯基泰人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天才?”斯維納打斷道。

“當然,梵妮公主七歲的時候對於薩滿的知識就足以與擁有數十年經驗的大祭師相抗衡,十四歲的時候,梵妮公主就已經精通六國語言,要不是爲了學習你們的魔法,梵妮公主不會斷然放棄她的在斯基泰人中尊貴的地位來到哈布斯堡。”卡西亞話裡充滿了對梵妮的尊敬之意。確實梵妮博學之名在斯基泰人當中可算得上是家喻戶曉,而對於知識一向極爲尊重的斯基泰人自然而然會對梵妮這樣的天才充滿崇敬了。

斯維納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像梵妮這樣的斯基泰人公主竟然會爲了學習魔法而來哈布斯堡,如果卡西亞說梵妮到哈布斯堡是爲了當間諜頭子的話他反而更樂意相信。

卡西亞看見斯維納那幅樣子,顯然是不相信自己說的話,不由感到一絲不悅:“梵妮公主到底是什麼人,日後你就會清楚,至於其它的事情,你不用管這麼多”。

斯維納看到卡西亞發脾氣不由感到好笑,心裡估摸着這傢伙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本應是豐收前的喜悅,現在卻是死神肆虐後悲傷。麥田上佈滿了倒伏在青苗上的屍體,盤旋在天空上的禿鷹正等待着地面上最後的人們離去,好能讓它們能大快朵兒。

看着面前的慘像,莉莉絲有一種反胃的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死的她也實在無忍受面前的血腥。

那些本應生蹦活跳的人們,正倒在地上。或是肢體不全或是焦黑如炭,那些不知那裡來的令人噁心的烏鴉正啄食着那腐爛肉裡的生出來的蛆蟲。

比莉莉絲好不了多少的是弓雲和羅格,自入重新進入大道以來。本應是一片寧靜和諧的鄉野早已無昔日雞犬相聞之聲,但想不到一進入現在的佛羅侖大公地盤,映入眼裡的第一個境像竟是讓人毛骨聳然的地獄。即使曾幾何時雙手也沾上過不少其它人鮮血的兩人,此刻變足以感到戰爭的殘酷。

“來幫忙吧,別看了,戰爭就是這樣。”毫無表情的柯特達爾找到五匹散落在戰場四周的戰馬,讓三人過來幫忙重新給這些戰馬套上馬具。

五匹馬,四個人,走在那平坦的道路上,心情卻很難爲自己沒有再受到嚴密監視通輯而感到高興。看到了這樣的一個修羅場後,誰還會有興致高興起來?

“別再想太多了,戰爭就是這樣子,對於平民來說永遠也不會是幸事。”柯特達爾頗有些傷感道。

就在四人策馬向着北亞平寧的聖索蘭城前時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帶起身後煙塵的奔馬上載着疲憊的信使,這信使看見面前柯特達爾一行擋住了前去道路大叫着:“滾開去,大公信使。”

這等信使雖說是無官無品但因使命特殊,一般平民百姓可不是千萬不能得罪的人物,得罪了他們,罪過可比得罪鎮長老爺還要大。

弓雲聽到那名信使自呼是佛羅侖的人,不禁心中起怒,要不是那個狗屁倒竈的佛羅侖,他們了用不着這樣東躲西藏。

弓雲給羅格打個眼色,羅格立即會意,兩人拉開馬頭從中間讓出一條路來。那信使看見前面閃出一條路,立即縱馬加鞭想着從中間衝過去。

豈知與弓雲羅格二人交錯一瞬,羅格的伸臂舒腰拿住了信使的衣領。啪的一聲,信使從馬上離鐙,那馬匹還直往前衝。

那信使被這一幕嚇得不見了七分命,正待回首大罵,卻已被羅格摜在地上。

“說。”羅格從馬上躍下一腳踏在信使的胸上:“信在那裡。”

信使被捽過七犖八素,還沒緩過神又被羅格一腳踏在胸上,頓時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還未等他發出恐嚇。那邊弓雲也下得馬來,二話不說扯起認領就啪啪抽了兩大嘴巴,那倒黴信使立即是骨氣忠節都立即拋之九霄之外。

“兩位大爺,信,信在小的懷裡。”兩邊臉頰被弓雲抽得腫起來的信使連話也說不連貫。

弓雲從信使懷裡掏出信來,展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柯特達爾看見弓雲那樣子,情知定然信上寫的必然是驚人的事情:“弓雲,拿來給我看看”。

弓雲將信遞給柯特達爾,柯特達爾也立即和弓雲一樣。

“佛羅侖現在在聖索蘭?”弓雲狠狠地向信使問道。

那信使看着面前這個臉白清秀,頗有些儒雅之風的青年竟比那個黝黑的還兇,不由心尖兒都顫起來:“大公可能是在。。。”

還未等他在完,弓雲已是又兩個大耳刮子過去,可憐的信使連牙根都鬆了。

柯特達爾跳下馬來:“弓雲,讓開”。

弓雲讓開一邊,柯特達爾蹲在地上向着信使問道:“說吧,誰派你來的?”

信使聲如蚊蚋,嘴裡含着一口甜腥血液道:“是主教大人”。

“哦,佛羅侖是在聖索蘭?”

“不太確定,之前從拉文那沒找到,他們說大公已經到了聖索蘭”。

“好,很好。”柯特達爾站起身來。

那信使突然感到不妙,但還來不及求饒,羅格那滿是缺口的劍已刺進他的咽喉。

“走吧,媽的,這個佛羅侖還真敢幹。”柯特達爾跨上馬:“媽的,聖索蘭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們也得闖一闖”。

跟在柯特達爾後,羅格向弓雲問道,莉莉絲也把頭靠過來。

“佛羅侖聯絡了施倫伯格主教,正教的聖騎士團將在兩日後出兵攻打翡冷翠。”說完頗有些戲謔地對着羅格道:“阻礙你升官發財了,候補騎士閣下”。

“呸。”羅格策馬跟上柯特達爾,理也不理弓雲這傢伙。

“正教也捲入戰爭了?”莉莉絲有些不可置信地向弓雲問道。

“嗯,天曉得到底是什麼回事。”弓雲也無法回答莉莉絲的問題,這世道是越來越亂了。

“好了,公主這樣行了吧。”戴維這個體力一般的傢伙實在是被梵妮要他幫忙做的事情累壞了。

“可以了,戴維先生。”梵妮邊說邊用筆將最後畫在地上的魔法圖案勾完。

原來梵妮爲了解除夜神殿種在錫勒貝爾身上的詛咒,想出了利用噬魂的特性,用噬魂藥水在整個錫勒貝爾所在的房間裡畫上一個大型的護持魔法陣。

按梵妮的設想,一般的護持魔法陣發動時,將會按魔法師本身的屬性大量地富集本系魔法元素,這個時候暗元素的量將會降到一個較低的值,再加上噬魂特有的吸附暗元素的特質,那魔法內空間的暗元素就可被清除掉。

但僅憑梵妮一個人既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整個房間畫上護持魔法陣。事實上按她的設想,房間四面都要畫上魔法陣。這個工作就算能一個人完成,恐怕等她畫完魔法陣時,錫勒貝爾也應該報銷了,更且梵妮雖然博學,卻也沒有力量同時發動四個護持魔法陣。

要想短時間內完成,只有找來一位經驗且實力都不錯的魔法師來幫忙。但在這座哈布斯堡小城裡又豈是這麼容易做到?

即使是哈布斯堡的首都,也沒有有戴維這樣水平的魔法師。因此卡西亞的手下碰到戴維的消息一傳來,卡西亞立即就跑去要與兩人交易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先歇一會吧。”梵妮看着戴維有些喘氣,不禁心有歉意。畫護持魔法陣看上去很簡單但要畫出符合她設想中能擁有一天效果的魔法陣卻非容易之舉。要知道一般的護持魔法陣的功效不過是兩小時左右,長的也不過是三五小時。要戴維一下子畫出一個能擁有一天效果的護持魔法陣來,實在也難爲了這位老魔法師。

戴維接過梵妮遞給他的一杯冰酒,他可累壞了,比和卡西亞打上一架後還要累,腰痠背痛。

“一天後就能徹底解除令弟的詛咒嗎?”戴維飲下一口甘甜的冰酒後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難道這個梵妮就這麼有把握只要把暗元素從錫勒貝爾身上驅除一天就可以驅除夜神殿的禁咒???

梵妮搖搖頭:“上帝的問題我總是還給上帝,至少我盡力了,反正按照計算只要暗元素有一天時間不能接觸錫勒貝爾,他身上富集的暗元素就不會再遞增,好運的話身上的暗元素也會因爲噬魂而被吸附走,至於其它。”梵妮苦笑着搖搖頭。

聽到梵妮的話,戴維一下子沉默下來,確實,梵妮所能做的大概也就是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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