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需要照顧!”葉恆宇冷冷淡淡一句話,就無賴地躺在了安曼琳的牀上。
安曼琳剛想說不需要他照顧,他已經閉上眼,一轉身背對着她睡了過去。
安曼琳氣結,卻也無奈。
寂靜深深的夜色裡,相隔七年的同牀異夢,安曼琳睜着眼輾轉難眠。
葉恆宇被她動的醒了過來,僵持半晌,他翻過身來,把她擁入懷裡,兩人像湯匙一樣疊着抱着。
安曼琳沒來由的安靜下來,感受着背上他心臟的熱度,昏昏欲睡。
葉恆宇睡不着,剛纔替安曼琳洗澡的時候,就被她勾得渾身起火。爲了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怨,他調冷了水溫,勉強衝散一腔慾望。現在溫香軟玉滿懷,心裡悸動不已,但還是逼着自己強自忍着。
安曼琳感覺到身後男人僵直滾燙的“異樣”身體,在睡夢裡笑彎了嘴角。
夏日溫柔的天光,透過層層疊疊薄紗窗簾,照出一室繾綣。
愛情真的是奇怪的東西,哪怕兩人之間有再多的糾結怨恨與欺騙隱瞞,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刻,戀人之間還是甜蜜溫馨的。
所以愛情再傷人,古往今來才子佳人也還是飛蛾撲火,永不言悔。
因爲人的一生,如此甜蜜的事情,只此一件。
——
抱着安曼琳出現在餐廳的葉恆宇,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好像沒看到那一個個充滿驚訝疑問的目光,像在自己家一樣閒適,指着安曼琳的餐盤,面無表情地對着站在不遠處的女傭說道:“來一份一樣的!”
事先知情的林允兒和安斐然互相對視一眼,低下頭繼續吃早餐。
“哼!”雲逸飛憤憤不已地瞪了一眼,坐在安曼琳身邊反客爲主的男人,冷冷哼着。
安黎昕好奇地打量着對面優雅冷峻的男人,飛快地吃完手裡的三明治,看着正爲媽媽切着火腿的男人問道:“大叔,你是纔來?還是昨晚留在我媽媽房間沒走?”
安曼琳緩緩擡頭滿目警告的狠狠瞪了一眼,好奇心十足,又“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安黎昕。
葉恆宇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頓,擡眼看着安黎昕很認真地回答:“昨晚留下的!”
安曼琳嘴角抽了抽,無語地衝身邊的男人翻了一個白眼。坐在對面的雲逸飛猛地一愣,緊握着刀叉的指節泛着痛心的慘白,惡狠狠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葉恆宇,恨不得上去撕了他。
“哦!”安黎昕可愛的小臉微微皺着,轉頭看向氣鬱的雲逸飛,機靈的眼裡閃着玩味的邪光,“唯恐天下不亂”地問:“Daddy!媽媽留人過夜了,你不吃醋嗎?”
雲逸飛氣得心肝脾肺腎都在飆血,這個混小子還在他傷口上撒鹽。
“格——拉!”一聲,尖厲刺耳餐椅摩擦地面的聲音傳來,雲逸飛恨恨睨了不怕死的安黎昕一眼,“嚯”的站起身,陰沉着臉向門口走去。
望着雲逸飛氣呼呼的背影,安黎昕眨巴着純真的大眼,故作懵懂地歪頭問衆人:“Daddy爲什麼走?我說錯了什麼嗎?”
他就是一個“無風還能掀起三尺浪”的“鬼精靈”,大家都心知肚明,也都很有默契地不搭理他。因爲只要有人搭話,他一定能把“浪”掀起到四尺!
安黎昕見大家都不理他,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停在正淡定地吃着“太陽蛋”的葉恆宇身上。全家人安黎昕都玩膩了,準備試試這個“新鮮的血液”。
安黎昕抱着杯子慢慢嘬着剩下的小半杯牛奶,壞壞的目光一直凝在葉恆宇微微低垂的臉上,隨時準備對他“下刀”。
“啪!”安黎昕喝完杯子裡最後一滴牛奶,把杯子重重拍在桌上,可愛的舔了舔脣上的奶漬,笑眯眯望着葉恆宇開口問:“大叔,我媽媽好睡嗎?睡完記得好好保養哦,不然我Daddy會把你剁成一塊塊喂Hero!”
“咳咳咳!”葉恆宇嘴裡嚼着東西正往下嚥,被安黎昕冷不丁奇怪的問題,嗆得咳嗽不止。
安曼琳被兒子的話氣得差點吐血,擡頭惱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齒的厲聲命令:“安——黎——昕——!你、現、在、給、我、乖、乖、出、去!Now!”
“OK!OK!”望着怒火熊熊的安曼琳,安黎昕急忙從餐椅下蹦下來,快步向門外跑去。
他一邊跑着一邊回頭,對着葉恆宇大聲喊着:“大叔,我們下次繼續聊啊!”
葉恆宇瞅着身邊,氣得滿臉通紅的安曼琳,聲音不大不小地嘀咕:“氣什麼?不是和你很像嗎?”
聽了他不冷不熱的諷刺,安曼琳簡直怒急攻心,恨不得咬死身邊這個該死的男人。
她忍了又忍,接着嘴角漾起一抹柔美的淡笑,慢吞吞且毫不留情的反擊回去:“不——!黎昕哪裡像我?明明像他Daddy!”
葉恆宇的臉上依舊一貫的平靜無波,只是那低垂的眼底,蘊滿了暗暗淡淡的傷感。
吃完早飯,葉恆宇說也沒和安曼琳說一聲,就離開了“安宅”。
站在二樓房間窗戶邊的安曼琳,美豔的臉上似笑非笑,怔怔望着那呼嘯的汽車漸漸遠去。
安曼琳正收回目光,花園裡正在打籃球的小小身影吸引住了她。
安黎昕正在學着投三分球,小小的他舉着籃球,仰頭望着籃板,動了動手,尋找着合適的角度。忽然,用力拋出籃球,“嘭”一聲,球砸在籃板上,偏了,沒有投中。他又跑過去把籃球撿起來,繼續投。
呵——!其實,黎昕真的很像他,他也喜歡打籃球。可惜,他不配做黎昕的爸爸!
望着遠處玩得歡快的安黎昕,安曼琳美豔的臉上綻放出滿滿幸福的笑容,暗暗慶幸當初自己的堅持和付出是正確的。
在七年之前和葉恆宇徹底分手,準確的說,是她甩了他的那晚,她絕望地想就此醉死。
第二天醒來,林允兒端着熬好的人蔘雞湯,後面跟着板着臉的安斐然走了進來。
林允兒乖巧地喂她喝着人蔘雞湯,柔聲勸着她:“曼琳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小寶寶!”
安斐然盯着臉色慘白憔悴的安曼琳,冷冷瞅了一會兒,沉而乾脆地說:“打——掉!”
“我——不——要!”安曼琳瞪着火焰升騰的通紅眼珠,對着安斐然大聲咆哮。
“他的爸爸已經捨棄了他,我怎麼可以再不要他?”安曼琳輕輕撫着肚子,剛纔尖叫過後的嗓音,透出沙啞的溫柔,淚珠隨着她慢慢垂着的頭,滾滾滑落。
她緊緊咬着脣,讓一行行充滿着怨恨,又蘊含着滿滿愛意的淚水,傾瀉而出。
在安曼琳聳動着肩膀的無聲啜泣裡,安斐然放軟了聲音:“懷孕中喝酒,會導致孩子神經問題。我不想有一個傻子外甥!”
林允兒把哭泣的安曼琳擁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低聲說着:“曼琳姐,以後可不準喝酒了!”
“嗯……!我會好好養大他!”安曼琳不斷點着頭,聲音細碎地應着。
再之後,整整兩個月,安曼琳整個人都處在神遊狀態,每天傻傻和肚子裡還未成形的寶寶說話。有時笑得開懷,有時哭得傷心,一個人自言自語,沒有一秒鐘清醒過。
但是真可惜啊,心痛是那麼折磨人的東西,即使是不想讓自己活在現實裡,也疼的人不能安睡。
兩個月,安曼琳瘦得形銷骨立。終於,在得知葉恆宇出國的消息後,安曼琳徹底的病倒了。
再後來,她病好出院。第一件事情就是買了去美國的機票,獨自一人,默然離國。
那之間,在她經歷長長的半死至半生,被心魔煎熬啃噬的那之間。葉恆宇從來沒有出現過,一面都沒有。沒有電話短信郵件慰問,隻言片語都不曾有。
沒有花沒有卡片沒有抱歉沒有愧疚沒有期許……
很可笑的是,葉恆宇用了很符合她性格的方式,決絕慘烈的割棄了她和她的寶寶,就像壁虎在危難之時毫不留情的捨去尾巴。
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年,但是現在想起來,安曼琳的心還是會窒息得難受,逼得眼裡的酸澀上涌,她急忙揚起臉,不斷眨着眼睛,蒸發掉淚意。
還好,最艱難的日子都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在按照計劃進入正軌。欠她的,她一定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昨晚睡得很好,安曼琳容光煥發,輕輕哼着歌一直哼到了辦公室。
秘書有所察覺,笑眯眯說:“安總今天心情很好!”
安曼琳利落地簽好她拿進來的文件,交回她手上,衝她眨眨眼睛:“昨晚睡了很舒服的一覺!”
秘書剛走幾步,又想起什麼,退了回來:“對了安總,派去文萊度假村的財務,昨晚已經返回。”
“這麼快?”安曼琳微微笑了,很滿意員工的效率。
“是的!他帶回了所有的資料和賬目。據他說,那邊一切的手續都已經準備好了,正在慢慢交接。想要整頓完畢,重新開始運營,大概還需要四個月的時間。這次派去的負責人很有能力也很牢靠,這是度假村的規劃和下半年的市場營銷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