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恆宇難得的冷着聲音微譏:“人家是女超人,這點皮肉傷算什麼正經事。”
林允兒的目光在臉色陰鬱的葉恆宇和微微蘊怒的安曼琳之間徘徊,最後很識相地選擇離開。
“曼琳姐啊,我去給你拿點水果來。”林允兒笑嘻嘻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退了出去。
房間裡只剩兩人,安曼琳把裙襬放下,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往浴室去,被惱怒的葉恆宇一把拉回來。
葉恆宇沉着臉將她按回原處,自己單膝跪在她面前,低頭繼續方纔林允兒的活兒。
這下安曼琳居然一動也不動了。
傷口稍傾處理完畢,葉恆宇將她抱進浴室去,溫水裡投過的溼毛巾避開傷口,小心的替她擦拭。
安曼琳始終不發一言,靜靜的、倦怠的半垂着眼。
直到葉恆宇將她在牀上安頓好,站在牀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嘶啞着聲音問:“安曼琳,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你被她撞死了,我會怎樣?”
安曼琳側躺在枕上,長髮倦倦掩着臉,眸在其中黯黯的閃着。
“大概就不會娶她了吧!”她淡淡的聲音裡透出一絲不確定。
葉恆宇徹底暴怒了,雙手狠捏成拳,撐在她枕上。他慢慢蹲下來,平視着她的視線,皺着眉說:“路是人自己選的,我從沒有承諾過她任何事。而且,那天我已經明確地說過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和‘吳家’聯姻的!是她執迷不悟發瘋了!”
安曼琳面無表情地聽着,往下縮了縮身子,緩緩合上了眼簾。
“平時不是話很多,怎麼不說了?你讓我搞定‘龍嘯山莊’的地,不就是想讓我去找吳艾萌嗎?現在你如願了,不是應該開香檳慶祝?”葉恆宇捏着安曼琳的下巴,冰冷目光凝在她雙眼緊閉的臉上冷冷笑着,怒氣十足。
安曼琳緊*着眼簾,安安靜靜躺在那裡,像是睡着了一般。但那雙像一雙振翅欲飛的蝴蝶般,纖長的睫毛微微顫着,說明她此刻心裡正波濤暗涌。
“你到底……有沒有心肝?嗯?”葉恆宇忽然湊近,頗爲困惑的表情盯着她,心裡悽然的嘆息:爲什麼一定要這麼折磨我,折磨自己呢?
呼吸相聞間,安曼琳猛地坐了起來,葉恆宇仍蹲在她牀前,她眼睛往下看着他,冷冷發笑:“有是有的,不過早被狗吃了!”
葉恆宇“騰”的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恆宇!”安曼琳抿了抿脣,還是忍不住叫住他,“別……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別再對她做什麼!”
葉恆宇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了,背對着她氣呼呼的冷哼:“你想多了!”
“呵呵呵!”身後傳來安曼琳嬌俏俏銀鈴般悅耳的笑聲,陡然笑聲又戛然而止,哀哀怨怨地聲音在葉恆宇耳邊纏綿,讓他再也挪不動腳步。
安曼琳緩緩撐起頭,望着葉恆宇僵直的背影,嬌柔柔嘆着:“是啊!一直都是我想得太多了!當你把一顆愛心,浪費在一個根本就不需要的人身上時,你會感到自己很無能,心力交瘁!”
“好吧!不能強迫別人,爲難自己,相看兩厭!”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一身暴怒的葉恆宇,已經雙手撐在安曼琳的身側,將她困在懷裡。
“安曼琳別再玩了,後果你承受不起!”葉恆宇冷峻的臉上寒冰千里,冰冷的眼神凝着身下歪頭瞅着他,明豔豔的可惡女人,咬牙切齒的警告道。
安曼琳伸手摟住了葉恆宇的腰,輕輕偎進他的懷裡,軟軟柔柔的聲音,像一陣溫柔的風吹在他的心田。
“別鬧!我好累!”
葉恆宇身子一僵,滿懷的柔軟,滿鼻的熟悉馨香,讓他滿腔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
感覺到葉恆宇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安曼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抱着他的腰昏昏欲睡。
葉恆宇聞着熟悉的馨香,手一下下撫着懷裡的人兒,心裡竟然有種說不出滿足感覺。
安曼琳心裡也是一片寧靜,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到安曼琳醒來,發現葉恆宇還沒走,正坐在她身邊看電視。
安曼琳也不理他,獨腳在房間跳來跳去,拿衣服準備洗澡。
葉恆宇正在交叉着腿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看電視,不時漫不經心的打量她一眼。
等了好一會兒,安曼琳都跳進浴室去了,也沒開口向自己求助。他惡狠狠的按着遙控器轉了幾個臺,目光兇狠的盯着無辜的電視機。
不久浴室響起了水聲,葉恆宇再也按耐不住,從牀上猛的彈起來,氣呼呼的扔了遙控器,大步走進了浴室。
安曼琳已經脫了衣服,正坐在浴缸邊上,包紮着的那隻腳踩在旁邊的馬桶上,她正以臨水自照的姿勢彎着腰洗頭髮。見葉恆宇進來,她的腰肢曲線坳得更加柔美,眼神卻還是矜持而傲慢的。
葉恆宇恨死了她這種胸有成竹的眼神,彷彿吃定了他一定會被引誘。
男人天性熱愛征服,被一個女人死死吃住的感覺對他們而言是可怕的。更何況,葉恆宇自以爲這七年已經把自己的心磨出了一層堅硬的痂,固若金湯。誰知道,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由進出,如入無人之地。
或許這世上最慘烈的事,不是愛別離或者恨長久,而是你不想愛一個人,卻怎麼也做不到。
葉恆宇不想再愛安曼琳,卻怎麼也做不到。她一直在他心裡,誰也走不進去,哪怕是支撐他強大若斯的綿綿恨意,也不能替代。
葉恆宇望着她受傷的膝蓋還有手肘,微微沉思了一下,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安曼琳微微扭頭瞅了一眼,那一抹稍縱即逝的衣角,又轉過頭繼續衝頭髮。
過了一會兒,葉恆宇拿着一卷保鮮膜走了進來,一聲不吭把安曼琳抱坐在洗手檯上,給她受傷的膝蓋和手肘上包了三層毛巾,再裹上兩層保鮮薄,牢牢的保護好,他把她抱進浴缸裡,仔細而溫柔的洗。
安曼琳軟軟的浮在水裡,全身放鬆,任由葉恆宇沾滿泡沫的大手上上下下。他的手勁規矩而溫和,洗完了她,他自己身上也溼的差不多了。葉恆宇把她用幹浴巾包好抱出去,自己簡單衝了一下,裹着浴袍,晃着滴水的頭髮,很快也走了出來。
“我要喝酒!”安曼琳忽然坐起來,指着酒櫃上的紅酒,歪頭瞅着葉恆宇說。
葉恆宇瞥了一眼她膝蓋上的傷口,沉聲拒絕:“傷沒好不準喝酒!”
“心裡堵着難受,傷怕是也好不了了!”安曼琳手按在心口位置,粉嫩的脣撅着,哀怨的小眼神在葉恆宇冷峻的臉上掃着。
葉恆宇一屁股坐在牀上,用力用毛巾揉着頭髮,好像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似得。
安曼琳瞅着直接無視她的男人,無奈地抿了抿脣,“刷”站起身,獨腳向酒櫃蹦去,拔開紅酒瓶的蓋子,興沖沖地灌下去。
正擦着頭髮的葉恆宇,望着仰着脖子灌酒不怕死的女人,把毛巾狠狠甩在地上,冷着臉站起身,伸手去拽她手裡的酒瓶。
安曼琳本能地掙扎,兩人推搡間,雙雙絆倒在一旁的沙發上,葉恆宇雪白的浴袍前襟被她潑的酒紅一片。
“發什麼瘋!”葉恆宇毫不客氣的冷聲叱,劈手來奪酒瓶。
安曼琳借勢騎在他腿上,與他面對着面,她妖嬈的笑,捧起他的臉,紅脣散着酒香,從他額頭一路若即若離的吻下來。
葉恆宇的喉結很明顯的上下聳動,語氣卻仍然聽上去自制冷靜:“你確定現在我們可以這樣?”
安曼琳嬌媚地笑,在他下巴上結結實實的咬了一口。他痛的吸氣,卻不怒反笑,眯着眼看她的神色越來越邪氣。她咬着脣附上去,從他耳垂親到脖子,細細密密。
葉恆宇仰起頭長長的嘆了口氣,忽聽安曼琳在耳邊乖巧又魅惑的輕聲叫他:“給你我的心,要不要吃呀?”
葉恆宇豁然睜開眼,帶着幾分詫異與其他情緒,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安曼琳頓時笑得在他懷裡打滾,剛纔一室的旖旎氣氛,此時已蕩然無存。
葉恆宇嘴角抽搐着,被氣的冰冷的臉色都變了,用力把她推到在一旁,坐在那裡沉沉喘氣。
安曼琳亂七八糟地縮在沙發裡,輕輕咬着手指,笑吟吟看着他生氣的側臉。
就該這樣纔對嘛,他們之間。那些什麼愛啊離開的,她自尋煩惱而已。只有時不時地傷害他,傷害自己,才能記起曾經他們是多麼深深深深的愛過。
安曼琳緩緩坐起身,拿起還剩下的半瓶紅酒倒了兩杯,一杯推到葉恆宇的面前。
“今夜就讓我醉一次吧!”安曼琳輕輕抿了一口酒,瑩白的手指撫着杯沿,嬌柔柔嘆着。
葉恆宇也不看她一眼,拿起面前的紅酒,慢慢喝着。醉一次?他已經多久沒試過了?
葉恆宇望着身邊拿着酒杯,眼神迷離的女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眼前美人依舊如畫,只是她眼裡深情不再。
再好的東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記憶,也有淡忘的一天;再愛的人,也有離去的一天;再美的夢,也有甦醒的一天!
該放棄的,絕不挽留!可是……他葉恆宇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