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時,我也顧不得鄰居的眼光,帶着嚴尋就往我家裡去。
人都是要面子的,也在乎別人看法。倘若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名譽掃地的。
邵安算是萬不得已的理由麼?不算是,我在意旁人的眼光,說一點兒也不在意是假的,我終究是在意的,只是不像大部分人樣太過在意。
午後暖陽微微,金陵巷的居民們都在外頭曬太陽,這個時候在外面閒聊海侃的大部分都是喜歡道人是非的在長舌婦們。
“向晚,帶男朋友回家見你爸爸呢?”說話的這個女人我不太熟悉,但她自以爲是的幽默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有那麼一些人,總以爲自己很幽默,殊不知卻讓人生厭。這正如有的男生和女朋友以外的女生說葷段子,大部分時候,着實令人厭惡。
因此,我不太高興,我也不能發火,索性沒有搭理她。
許是我太冷,她顯得有些尷尬,在鄰居們異樣的目光下,我和嚴尋若無其事的走在巷子裡,一路直奔我家。遠遠的,還聽見女人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麼。想來,都是在說昨天的事兒。
嚴尋他們是見過的,指不定現在真拿我當小三兒了,就不是小三兒,和自己老師交往,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人家都會認爲老師偏心我,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我懶得搭理他們,他們樂意怎麼說怎麼說好了,之前倒是挺在意的。如今看來,有些事情越是想藏着,偏偏就越是藏不住。
路過許奶奶家時,我不太自在,生怕陸漢會忽然間從裡面衝出來。每次一到放假,陸漢都會來來這裡,倘若陸氏國慶節沒有什麼活動的話,幾天的時光,他都是在金陵巷度過。
他是個孝子,尤其是對他外婆。對他爸爸也是,雖然他不是很想孝順他爸爸,但爲了自己的前途,無論是在外面還是在家裡,他對他爸爸都是百般孝順。縱使,他時常在背地裡對他爸爸的二奶三奶們下黑手,整的她們一個個不是被他爸爸拋棄,就是被逼得不願意在永安繼續生活下去。可在他爸爸面前,他卻裝作一無所知。
當然,付予馨,陸漢倒沒有裝作不知道。拿他的話說,這都不知道,那不是顯得他太蠢了,他爸爸會放心把公司交給他麼?
我想也是,我覺得陸漢做的那些事兒他爸爸未必不知道。不過陸漢到底是他兒子,只要陸漢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陸漢爸爸也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
正如,曾經蓄謀報復的我,未曾捅破窗戶紙以前我是真真兒乖乖女,就連附近的鄰居都認爲我是文靜可愛的,也是絕對不會惹禍的。
現在,他們估計都認爲是個不知檢點的小姑娘吧。尤其是陸漢的舅媽,從許奶奶家外面過的時候,我沒有碰到陸漢,卻碰上了陸漢的舅媽。
瞧見我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她先是驚訝,緊接着臉色難看的走進去,關門之前還丟給我一個:“你個小蕩婦,你水性楊花。
的眼神。
陸漢舅媽認爲我和陸漢是一對,儘管我已經解釋過許多次了,她依舊固執己見,認爲我倆就是有什麼。想來,是不是由於我和陸漢的確走的太近了!以後我從來不這樣想,但是現在想想,似乎的確是走的太近了。
以前我拿他當男閨蜜,和秦露沒有什麼分別,自大他跟我告白,我們兩個人走到一起,再分手以後,我就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對他了。甚至連動手打他,我也得考慮再三,同他開玩笑也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弄出什麼誤會來。
反正,在陸漢未曾找到女朋友以前,我看見他,我都覺得尷尬。現在遇到事情,也沒有和他打電話溝通,走的越近,他越容易產生誤會。不喜歡人家,就得決絕點兒,不能跟人搞曖昧。長痛不如短痛。不過……陸漢應該不是很痛吧,他每次甩掉一個女朋友,都會很傷心。儘管,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傷心,但他終究還是醞釀足了情緒,爲他逝去的愛情傷感了一番。
我知道陸漢就是那麼個性子,還是會忍不住感到愧疚。人這一輩子的有太多後悔,太多愧疚的事兒。然而,除了彌補,我們卻什麼也做不了。
對於邵安,算是彌補麼?或許是吧!亦或許也不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後來,我問自己,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我是不是會去管?我本不是什麼俠義心腸的人,也是膽小如鼠。遇到那種恐怖的事情,我是唯恐避之,又怎麼會跟着瞎摻和。
可我,偏偏就是摻和了。彷彿是命中註定,從上一輩人,我們便糾纏不休。以愛的方式,以恨的方式,形同陌路的糾纏。連帶着嚴尋也一起糾纏進來。
我帶着嚴尋急急入門,一進門就翻箱倒櫃,不知道的大約以爲我們是小偷。檢查衣櫃時,我莫名的想笑,倒也不是真的想笑,我是想哭又想笑。昨天邵安帶女朋友回來翻箱倒櫃,今天我帶嚴尋回來。我爸要是活着,估計得拎着鐵棍子把我和邵安的腿給打斷,接着再把葉梓嬌和嚴尋也一塊兒打殘。
呵呵,如果我爸爸現在衝進了打我一頓,我一定會很高興的!人就是犯賤,小的時候總怕被爸媽打,等他們都離開了,又老想着,他們若是能打我一頓多好!
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有過這樣奇怪的想法。後來,邵安哭着對我說,如果可以,他多希望他媽媽能揍他一頓,可他媽再也捨不得揍他了。
最後的最後,我問自己,倘若我當初聰明一些,早一點兒發現端倪,邵安是不是就能免去那一場災禍。每每想起這件事,我都難以入眠。
那天,我和嚴尋在家裡找了許久,最後,我在放房產證的櫃子裡發現了一行字。那是邵安的字跡,我看那像是用我房間裡的中性筆寫的。
看到的那一瞬間,我的身子猛的一震,尖叫着喊嚴尋。那的的確確是邵安的筆跡,他……他原來真的在向我求救,他也沒有真的要拿走房產證,不然怎麼那麼巧就讓我抓住。
黃色的櫃底板上歪歪斜斜的寫着:“向晚,救命,我媽媽被綁架了,是葉梓嬌,她要兩百萬,否則不會放過我媽媽……”
我瞪着上面的字跡半刻,回過頭看着嚴尋,結結巴巴道:“這……這是邵安的筆跡!”
我頓時驚慌失措,綁架這種事情太恐怖了,我望着嚴尋,想也未想變脫口而出:“嚴老師,你有兩百萬麼?”
“他媽媽被葉梓嬌綁架,他爲什麼沒有報警?”嚴尋眉頭微蹙:“怕被撕票?但他是可以直接告訴我們的啊?”
對啊!邵安的媽媽若是被綁架了,他大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啊?他爲什麼要回來偷房產證,然後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告訴我,跟我求救,難不成,他被控制了!
我慌亂的抓住嚴尋的手對他道:“我知道了!邵安肯定是被那個葉梓嬌給控制了!所以,他是沒有辦法直接告訴我們的!”
比起我,嚴尋實在是冷靜,他輕瞥着櫃子裡的字跡,提出疑問:“邵安是什麼人,葉梓嬌不會不知道吧?你說葉梓嬌是他的女朋友,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家境如何?兩百萬?對他們母子而言,是天文數字吧?葉梓嬌綁架邵安的媽媽,逼邵安拿錢,她是傻子麼?把你家這房子賣了也沒有兩百萬!”
嚴尋的這話並沒有鄙視我家窮的意思,我原本想着讓他借兩百萬先把孫紅的命給抱保住再說,雖然孫紅捲走了所有的錢,但我想,即使她不捲走,我爸爸也未必會活過來。日子久了,也就不那麼恨了,到底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怎麼着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她死。
一時驚慌失措,就想着拿錢保她性命,經過嚴尋這麼一提醒,我也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勁兒。但我又想不明白是什麼緣故,我左思右想,苦思冥想,擡眸盯着嚴尋問:“邵安不會真的進了傳銷窩點吧?”
“說不清楚。”嚴尋搖搖頭嘆氣:“即便不是什麼傳銷窩點,我看也不是什麼好事。”
“廢話?我都能看出來不是什麼好事!”我白他一眼:“那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兒?”
“我哪兒知道?”嚴尋一邊看我牀頭櫃的照片,一邊說。接着又拿起我那照片說了句無關緊要的話:“你小時候還挺可愛的啊?”
我一把奪過照片,塞進抽屜裡道:“當然可愛,我從小就是個美女!要不你能看上我?”
“我看上你純屬感覺,一開始我也沒有打算看上你的!我可不是那種膚淺的男人!”膚淺的嚴尋告訴我說,他不是個膚淺的男人!
後來有一天,我問他,我向晚要是醜得人神共憤,慘不忍睹,他能對我有感覺麼?他久久不語,最後樂呵呵的說:“你不是沒長成那樣麼?”
我冷笑:“呵呵,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嚴老師你可真虛僞!”
這人不光虛僞,他還愛賣關子,我當時都急得上火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立即扯回話題:“你膚淺不膚淺無所謂啦!我就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嚴尋的目光這會兒又轉到了我的書桌上,嘴裡不緊不慢道:“這事兒,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出來什麼?我看,還是先找到邵安媽媽再說。”
“你什麼意思?”我滿頭霧水,細想半許恍然大悟:“對啊!找孫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