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魔換上一身小男孩的皮,一臉純真地跟着陶光回了聯合作戰部。
崔總跟白宗主面面相覷,長老們面面相覷,底下人也面面相覷,只有夢魔跟陶光不面面相覷——
陶光讓這貨跪下認罪。
夢魔哭哭啼啼地痛陳罪狀,立誓悔過,並把一切歸結於陶光的感化。
陶光坦然接受四周一片驚歎的目光,依然是謙卑中帶點矯情的白蓮花樣。
大家驚歎過後,當然開始懷疑:
“他又詐降!”
陶光並不辯駁:“觀察一下再說。”
白宗主眸色微深:現在連他的臺詞都敢搶?
崔總清晰地冷哼:通房幹不過小|婊|子了吧?
玄門存知聯合結陣,把夢魔關押在聯合作戰部。
這地方兩方勢力混雜,不怕哪方動什麼手腳。
夢魔非常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安排——陶光沒事兒就來給他念清心咒。
夢魔前段時間吃了不少人,肚子裡還有存貨,因而不是很餓。所謂飽暖|思|淫|欲,既然吃飽了,不妨談戀愛。
這個破陣法根本困不住他,他沒事兒就鑽出來對陶光動手動腳——好歹站近一點唸吧?
陶光無奈,只能站在他身邊念,念着念着就發現這貨睡着了。他現在是一個十歲小男孩的模樣,但長相依舊精緻得不得了。陶光把他抱到牀上,暗歎一聲:到底誰纔是兔子啊?
夢魔微勾脣角。
經過正義使者陶光的馴養,不到十天夢魔就大變樣——他竟然能完整地念一遍清心咒,不但非常流利,目光也十分貞靜,看起來比他們這些修道者還誠心。
蘭忘機看出了點名堂,悄悄拉着陶光問:
“他對你倒是言聽計從。”
陶光實話實說:“前幾天他說不如封印,我看他挺怕死。”
蘭忘機思忖再三:
到底是先屠龍還是先除魔呢?
闞巖色蠢蠢欲動:
“不如我去探探宗主的口風?”
蘭忘機微笑:“去吧。”
夢魔再度改邪歸正,大部分人當然是不信的。既然他敢以退爲進,不如干脆趁機收拾了他。
蘭忘機想至此處叫住了闞巖色:
“我去。”
白翩最近除了練級,又添了一個愛好——練書法。他沒事兒就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今天寫一句偈語,明天作一副春景。每次都自覺上不得檯面,不過倒是可以靜心。
蘭忘機輕聲念出那句偈語:
“作夢中夢,見身外身,不善如善,似愛無愛。”
偈語,翻過來倒過去都說得通,一言以蔽之——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蘭忘機說出自己的理解:
“心思又活泛了?”
白翩給他倒茶,笑而不語。
蘭忘機始終當他是個天資過人的小輩,此時倒生出幾分知己之情。他邊喝茶邊吐露來意:“聽聞那條龍與你生分了。”
白翩也喝了口茶,並沒有嘆氣:“芥蒂難消。”
蘭忘機知道這是一個結論,也是一種決心。他啪地一聲放下茶盞:“可有法子屠龍?”
白翩苦笑:“即便能屠龍,龍氣煉成法器,恐怕也對付不了夢魔。”
蘭忘機表示我的眼皮子沒那麼淺——天道派龍行者斬妖除魔,必有非她不可的原因,我不會蠢到殺雞取卵。
蘭忘機就直言了:“先除魔,再屠龍。你飛昇之時,勿忘同門。”
白翩朝他拱手:“還請長老賜教。”
蘭忘機擺擺手:“賜教談不上,算是點撥吧。”
蘭忘機說,她親媽是夢魔的眼線,若是夢魔親手殺了她媽,她能不跟夢魔拼命嗎?
白翩猶豫:“夢魔如今謹慎了許多。”
蘭忘機輕嗤:“他剛學會演戲,劇本還得我們寫。”
白翩跟他相視一笑。
陶光成爲馴魔師之後,再也沒人敢刺殺他——萬一夢魔爲他發狂呢?如今就算是裝的,也算一種平靜吧。
正義監管協會依舊如火如荼。
戒毒的又多了一點心思——如果成爲像陶光一樣的白蓮花,以後夢魔發狂是不是也不會吃我?
啊~霸道總裁愛上我就更好啦!!
陶光受到同門追捧的同時,心裡慌得一批——根據他多年職場經驗,這特麼是要捧殺的節奏啊!!
焦女王抱着肚子狂笑:“別怕!後宮三千夢魔只愛你一人呢!”
陶光更怕:“那我豈不成了衆矢之的?”
焦女王眯起眼睛沒說話。
崔總從浴室裡走出來,陶光立馬痛心疾首地指着焦女王:
“你因爲他跟白翩掰了?”
男|色|誤人啊!!
焦女王對着鏡子察看自己多了幾條笑紋,確定依舊貌美如花之後,她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陶光:“……”
神經病啊!!
陶光走後,崔總換下演戲的浴袍:“你不跟他合作?”
焦女王神秘一笑。
在焦女王看來,操縱棋子的最高境界,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依然甘願按照她的思路走。
誰讓他無路可退呢?
崔總被她笑得發毛,堅強勇敢地走過去:“遺腹子考慮一下?”
焦女王擺擺手:“一邊去。”
崔蟄就跟她說實話了:
“我不介意做單親爸爸,只求你給我留一個念想。”
他可憐巴巴的,焦女王還是沒忍住戳穿他:“半人半龍的遺腹子……留給你煉法器啊?”
崔蟄嘆了口氣:“我不是想着你興許能借殼重生嘛。”
焦女王送給他一個字:“滾。”
焦女王在龍洞裡還真找到一本書,註明借殼重生的前提條件是——物種一致。
一時半會兒她也找不到另一條龍借|種啊!
那本書還說龍有娠之後戰鬥力會下降,如果結合的不是龍,是人一類的品種,龍蛋至少一個月才能產下,而且極有可能會難產。
焦女王看完有點害怕。
她很快笑自己傻:天道肯定不會讓她懷孕的嘛。
前有狼後有虎,小|婊|子|也不知聽不聽話,面對這樣一個複雜的形勢,焦女王當然是非常非常地……
開心!!
廢話,白天有親媽噓寒問暖,晚上還有崔少奶奶供她打罵,無論是客觀的生理,還是變|態的心理,她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滿足着滿足着……就去找一燈大師喝茶。
普渡寺如今香火凋零,全都是拜她這個妖怪所賜。一燈大師一看見她,立馬就氣得半死。他躲在大雄寶殿裡不肯出來,口中唸唸有詞:“女施主,莫動莫動……”
焦女王笑彎了腰:“好好好,不動就不動。”
一燈大師試探着跨出一隻腳,很快跟被燙到似的縮了回來。他繼續勸她:“佛說……”
這句焦女王知道:“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
一燈大師笑着點頭:“女施主,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苦苦相逼呢?”
焦女王說我沒有逼你呀,只是——
“你到底要袖手旁觀到什麼時候?”
一燈大師忽然很想唱歌: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焦女王幫他唱出了下半句:
“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一燈大師驚得從殿內衝出來。他差點咬到舌頭:
“你能聽見?”
焦女王微笑:“佛道莫衷一是,其實只求永久,可惜無常太多,既然無力改變,不如看透。”
她學着他的樣子,雙手合十一頷首。那模樣竟有幾分虔誠:
“阿彌陀佛。”
一燈大師聽見她揚長的笑聲:
“安能辨我是佛魔!”
一燈大師決定再聽一遍《紅豆》。然後……
相信一切有盡頭。
白翩下午也來了。
一燈大師平靜地請他喝茶。
白翩按着老規矩勸了他一通,他這回久久沒有說話,連打太極都沒興趣。
白翩有些挫敗:難道最近他的人格魅力下降了?
一燈大師很無語:“這把年紀你還自戀?”
白翩苦笑:“這不是孤身一人嘛。”
一燈大師不經意間點了兩次頭,莫名其妙來了一句:
“挺有默契。”
一燈大師平靜地請他出去。
一燈大師叫來一個小和尚問:
“什麼是無常?”
小和尚以爲他在考自己,認認真真地答:
“阿彌陀佛,無常即是常,避不開躲不過。”
一燈大師輕嘆:“你也覺得師父畏戰?”
小和尚不再打機鋒:“弟子不敢。只觀那位女施主,想到了一句話。”
一燈大師示意他說下去,果然聽到了那句——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陶光最近既要給夢魔洗腦,又要忙正義聯盟的事,同時擔心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頭。
他是宗主白翩一手栽培起來的,本來不過是一把用得順手的刀,如今卻有了豔壓正宮的兆頭,自然無法再被容下。
一旦夢魔狗帶,他恐怕會被罪以通敵。
他深覺和那條龍同病相憐,偏偏後者已經瘋了。
至於那個操|蛋的靈魂伴侶任務……
陶光嚴重懷疑他也被夢魔利用了——蘭忘機暗中見了夢魔一面。
蘭忘機,又一個深愛白翩的男人,同時看不慣曾經攀附梅夕昌的自己。
陶光算來算去覺得自己生路渺茫,於是……
只能賽車。
當他看見那個穿着紅色賽車服的身影時,幾乎以爲自己在做夢。
焦女王高舉一隻手向他致意。
陶光心頭突然一鬆。說不出的感覺,在此刻完全忘記一切。
七八圈下來,焦女王意猶未盡,陶光卻已經清醒。他作雙手合十狀,請她也清醒一點:“夢魔跟蘭忘機合作了。”
焦女王拍手大笑:“好事!”
陶光請問她:“屠龍也是好事?”
焦女王一撩大波浪秀髮:“當然!”
陶光笑出聲:“瘋子。”
焦女王慢慢收斂了笑容,眼裡竟然流露一點溫柔。
“陶光,你很不錯。”
陶光說我當然不錯,我心甘情願給白翩當刀,做兔子我也無所謂,可惜到頭來不能和你一樣坦然。
焦女王靜靜地聽他又說到那四個字——
“改邪歸正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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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女王說我給你唱首歌吧。
陶光扶額,嘆不動氣。
焦女王唱完《紅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
“小陶,你知道該怎麼做。”
陶|光|氣|得一拳砸了車窗,拿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走了。只丟下一句狠話:
“老子不當兔子!!”
讓那個智障夢魔死去!
焦女王摸摸鼻樑:
夢魔,江山美人,你怕是一個都得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金曲必須是《紅豆》~~佛魔只在一念之間~小陶通過了焦女王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