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我嗎？”
曹唯呢喃了一句，忽然側身看向窗外“又下雨了。今天真是陣雨不斷呢...”
雨下的突然，風挺大的，裹着雨吹進了窗內，她等待乾燥的頭髮又溼了少許，見她不爲所動，我只好站了起來幫她把窗戶關上。
“你覺得人活着，爲的是什麼？”她道。
“快樂？幸福？”
“是啊，就你說的幸福。我常問自己，幸福的真諦到底是什麼？想了想，幸福大概就像身後的影子，我追不到，我只有繼續往前走，它纔會跟着我....”
曹唯緩緩道“雨天看不到影子，我討厭雨天。夜晚影子也淡，我也不喜歡，所以我喜歡在自己喜歡的白天做一個只存在自己世界的人，不介意別人想什麼，做什麼，平平靜靜，追尋內心真正的自在...還是你覺得，真的快樂，是像我這樣，會笑就能得到嗎？”
我清楚絕望這個詞的意義，我也不會認爲有人會輕易說出絕望兩字。
我開始時，對身處相同世界的曹唯有興趣，而人越想理解一個人，便越想接近她。只不過我不確定她拒絕我是否真的是陳秋雨所說的，不想我以朋友的目的接近。
但我還是放棄了，要真不以朋友的目的，那我再升不起任何辦法接近，再說了，我也不想讓她更厭惡我。
可現在我反悔了，即便她再討厭我，我也想接近她。
以朋友的名義救贖。
“啊...是啊，無聊的生活總會早就許多東西...”我沒心沒肺的嘲諷道“我也對生活感到無趣，有時候也煩躁，有時候我都在想，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即便老琢磨不透。嘛，活着是一種心態，面對生活又要給予另一種態度。人只要活着，不幸和挫折就會接踵而來，對你而言，是不是沒有什麼是靠逃避解決不了的？如果真有，那就去死好了？”
說完，看着滿臉愕然的她，冷笑道“至於你認爲不笑的纔是真正輕鬆的自己，那我可不贊同。你那是逃避吧？或許笑着不一定快樂，但不笑的人....絕對不快樂！！！”
曹唯端着水杯一動不動，與我眼神對了好久，終於在我裝不起帥有點尷尬的低下頭後，她笑了起來“你這人話說的漂亮，像看穿了我一般，結果連我的眼睛都不敢對視?”
我狡辯“怕你害羞而已。”
我的話有沒有作用我並不清楚，可對我而言，我只能靠自己只會的一張嘴了。
兩人之間再度安靜了下來。
耳邊只有縹緲的雨聲，呼吸聲。
曹唯彷彿過掉了前面的話題，忽然問道“我問你，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
我不知作何回答。
“喜歡一個人，就是和他在一起時，就算不說話，想着只要能在他身邊，就會感到快樂，自在。不需要多餘的來熱鬧氣氛的話題，哪怕是一個眼神，你都能理解他在想什麼。你有過這種感受嗎？”她問。
我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學姐，陳秋雨。
旋即有點失望，強笑道“這太假了吧，哪可能吧。”
“你並不是真正的喜歡任何人。”曹唯彷彿看透了我的掩飾，道“因爲你想不到有讓你衍生出感覺的這種人。愛情不是佔有，不是欺騙，不是感激，不是敷衍，更不是荷爾蒙的悸動所產生的慾望。愛情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無私奉獻，它是純粹的，是公平的，不參雜任何一絲虛僞和猜忌。”
這話很耳熟。
是啊...
有點耳熟，是哥當初跟我說的吧？
曹唯對愛情理解，可真的夠深呢...
可不知道爲何，比起哥當初講時我的懵懂，現在我彷彿能理解了一些什麼，但我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去分析。我現在不想貼切的去面對會使我痛苦的美好現實。
“這太過完美了。”
“完美嗎？愛情本來就是至高無上的美好。是枯燥生活的唯一調味劑，只不過無數人都追尋錯了方向而已。他們將奢侈的愛情在世人眼中慢慢變的庸俗，成爲一個不起眼，誰都可以獲得的廉價物品。”
“可我不覺得有這種愛情存在。”我繼續反駁。
“有的。只不過很難得到而已。”曹唯看着我“就像我對你，甚至比你瞭解自己，看到你的一個眼神，我甚至都能猜測你想說什麼，做什麼，跟你坐在一起即便不說話都很開心。遺憾的是，你並不喜歡我。”
所以她才說難得到嗎？
到底是她說得對，還是我一直都在犯錯？
愛情不是佔有，不是欺騙，不是感激，不是敷衍，更不是荷爾蒙的悸動所產生的慾望...
那我對學姐是什麼？對陳秋雨又什麼？
“是的，你也在想了。如果這樣看，那你並不喜歡陳秋雨。或許你有在一起的原因，但我能聽到你眼睛在跟我說，你並不喜歡她。”
“你不要開玩笑了...哪裡能看到？你又不是超人....算了吧，要不我們別討論這個無聊的話題了...”我打算迴避了。
曹唯不說話了，那看起來略帶複雜的眼神是在想着什麼一樣...
我有點怕。
我怕她說出一句讓我懼怕的話，讓我丟掉正在追求且充滿希望和美好的未來。
“我有點狡猾，或許我這樣說，是一種可恥的行爲...”她開口了。
我想喊住她，不想讓她繼續說下去，卻喊不出來。
懼怕的同時，我又不願自己處於‘可憐人’的位置，想得到真正答案是我這個虛僞的人真正渴望的吧。
我喜歡欺騙人，但不想被人欺騙。
“陳秋雨並不喜歡你。”
她一句話終於把我敲回了現實“她對你，只是做到了真正女朋友該做的義務。你也清楚的，那並不代表愛情。”
我沉默了。
良久，才道“你這樣對我說出這些話，對她好嗎？看起來更像是背叛友情的壞女人吧？”
“可我這話對你好，不是嗎？”曹唯眼神低垂了下來“她真的讓你對有她的任何一個明天有所期待嗎？”
我捫心自問了...
回答是沒有。
啊....愚昧的自己又赤裸的面對了現實。是我沒有主張偏向信任曹唯的話嗎？我太蠢了啊，陳秋雨站在大雨下等我，爲了我跟老師吵架，帶我回家...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女朋友嗎？
對..這樣是很好的女朋友。
就在我這樣想時，卻忽然覺得，我沒有因爲她站在大雨下而感動，她跟老師吵架只是覺得我能解脫，帶我回家，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興奮和滿足...
是啊..也許不確定她喜不喜歡我，可我真的並不是喜歡她。只不過，那是爲了讓自己放棄早彷彿不是屬於自己唯一寶物學姐的藉口，畢竟...
三年的積累，說放下，太不甘了。
我都快忘了只是因爲系統才只能和她在一起一個月。
“恩...她不是我想象中要的女孩，我喜歡的，是溫柔的，善解人意的，親切的，就像學姐那樣...”我自言自語“只是學姐並不是屬於我的..這是命中註定的。”
我永遠都不願提醒自己，讓我想起我有哪些病態的怪癖，對女性有哪些可笑的要求，因爲我永遠願意將自己放在受益的一方。
我真是自私和可笑到了極限。
轉過頭曹唯這次看起來又是徹底看透我的眼神，使得我終於有點怕了。
“你不要再說出來了，你對我的理解，僅僅是看穿了我的思想，帶給我痛苦，不是嗎?”我聲音很小，很低，可在這針落有聲的空間，她聽得很清晰。
我想救贖她，反而自不量力的被她打進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