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路人中,我們也只是其中的往來的人潮。
也許引人注目了一剎,或在明天成爲笑柄,可能被在意數日。但我們終究會被遺忘。因爲會有新的事物出現在他們眼前,我們僅僅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是的,在人的世界,誰又能長存心中?人的一生兩萬來天的日子,又有誰能咬定自己不是過客?
轉而回憶,我甚至已記不住某些名字的同學,仍卻還因自己在他們面前曾做過了某些尷尬事而難以忘懷。
最可悲的是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懂的我無法如思想那般灑脫。
真羨慕曹唯啊...
....
在充滿詫異眼光的人羣中,我扶着曹唯走着。嘛,古怪的眼神也不少,有點如芒在背的感覺,只能加快了腳步。
很快就回到家了。
打開門我妹正倒在沙發上,半睡的摸着自己吃撐的肚子看着動漫,見我回來頭也沒回,吩咐道“二哥,你把吃的放桌子上,我休息會兒等等再吃。”
“喂,別吃飽就睡啊。”我呵斥道,可她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像頭豬樣連個身都懶得翻。
“吃飽後不能躺着。人在平臥時,胃裡的食物容易回到食管、嘴,從胃裡反流的食物是酸性的,對食管刺激很大,造成胃食管反流病甚至反流性胃炎。運動量少的會因爲能量消耗不了存儲在體內,導致營養過剩和肥胖。嚴重的甚至可能導致心血管疾病。”
話音剛落我妹已從沙發上端坐了起來。
我有點傻眼,轉過頭看向了曹唯,這種知識她都知道?不過...這種方法,真的管用啊。
“那個...大姐姐,我一直都是這樣,會不會有疾病了,會不會有後遺症啊....啊,我該怎麼辦啊。”她一臉慌亂的跑來。
“還年輕,暫時不會有事。”
“.....”
我妹鬆了口氣,轉眼反應過來,便莫名其妙的打量起了我們兩“哥,這姐姐是誰啊?”
“....”
最後以同學晚上有事不能回家要借住的藉口搪塞了。
不過本來就是同學啊,我沒有心虛的道理,可半夜帶個看似酒醉孩的女回家,硬氣的資本的確沒有了,說不定還會我妹帶來不良的影響,只能選擇敷衍。
由於曹唯看起來喝了不少,雖說把我妹治了一通,但她情緒貌似也不大好,只能把她送進浴室了。
“你去把冰箱裡的茶拿點出來。”我催我妹“順便把你寬鬆點的睡衣給她送一件進去。”
出乎我意外的,她罕見的不聽話的坐在沙發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怎麼?”
“二哥,你真當我還是小孩子嗎?”她聲音少了些平時總掛在話裡的撒嬌味道。
我一愣,奇怪的道“怎麼了?”
“你這樣對得起秋雨姐姐嗎?”
“你這妮子瞎想什麼啊,這是我同學,只是借宿,我不都跟你說了嗎?而且你秋雨姐姐也認識她的。”我苦笑道。
怎麼說呢,其實也有些欣慰。心裡也尋思這妮子倒也會爲我女朋友着想,終於有點成年人的樣子。
“二哥,我已經快15了,實際也只比你小三歲。爲什麼在你眼裡,總是像爸媽對我那樣?敷衍,欺騙,覺得我很傻,覺得我就像襁褓裡的嬰兒,什麼都不懂,只要摸摸頭就開心,不管怎麼樣,我永遠都是小孩,是嗎?”
只是我不清楚到底說錯了什麼話,又怎麼惹她不開心了,這麼多年來,她即便有時跟我鬧點小情緒,卻從未出現這種彷彿帶着憤怒的認真交談。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按照平時的習慣,她最多也就做個鬼臉。可現在衍生出的不妙預感使得我有點慌,只能默默把罪領了,是想先哄她,乾笑道“沒有啊,二哥知道你長大了,但二哥真不是騙你的,乖,別生氣,對了,我等等給你去買你喜歡吃的怎麼樣?冰激凌?蛋撻?牛排?你想吃什麼?”
說完,我本來想的是大概給零花錢出點血,她樂呵呵的收回脾氣,喊我去買堆大零食就是結局。
然而現實的她卻半晌不吭聲,放在膝蓋的手慢慢攥緊“二哥,我討厭你。”
“....”
我懵在原地了。
自己,到底是錯了什麼?
“子瑜...那個,二哥真不知.....”
我話剛說到一半,她直接站了起來“我去睡覺了。”
“等下...”
我喊了下,她卻頭也不回,走回房間一把將門砰的一聲用力的關上。
在原地不知所措,想了想,決定去把她追回來想辦法弄開心了再說,卻發現曹唯不知什麼時候從浴室出來了,她沒進過我同意就換了我的睡衣,現在正站浴室出來角落看着我。
“別管了,你這樣會讓她更生氣的。”她淡定的走了過來在我旁邊坐下說道。
看起來她並沒有想象中醉的那麼嚴重,現在正常了不少,可面對的不是她死氣沉沉的臉,我依舊是不大適應。
“我錯了什麼了嗎?”
“你有個哥?”
“你怎麼知道?”
“我也不眼瞎,看得到你們桌子上擺的那張照片。”曹唯把自己溼亂的頭髮甩到身後,邊對着相框看了會兒,問“很喜歡你哥?”
“問這個幹嘛?”我有點費解,卻沒拒絕回答“喜歡,可也討厭。”
“是了,那你爲什麼不將心比心想想你妹妹呢?”曹唯自顧自倒了杯水“那是任性吧,你當成小孩子的任性不就可以,明天起牀醒來一切都忘了...對她而言,她只是想成長而已。”
我可能不大懂她話裡的成長,但若是聯想到我哥,一大串複雜的情緒便涌現了出來。
至少理解了一半了。
“你也有哥或者姐?”我問
“有....不然我怎麼去理解你妹妹呢?”她道“就因爲我們是選擇孤獨的人,身患孤獨病狀的人總是矛盾的。我們的渴望有人走進自己的世界,又不敢讓人接觸我們的世界。我們不被理解,所以也難理解別人...”
“那不就是諷刺我們的無可救藥嗎?”我嘆了口氣。
...
兩人坐在大廳中發呆,略帶喜感的氣氛即便安靜,可還是讓我很享受。
“我哥房間不能給你睡,我爸媽房間也不好給你,客房牀都髒的不行,本來想讓我妹跟你睡的,看來也沒戲。要不...”
“跟你一起睡?”
“不是!”我立刻否定。
“我睡你牀?”
“你睡沙發咋樣...”我訕笑。
“.....”
曹唯笑了起來“你怎麼不去死呢?”
“.....”
“說實話啊,你現在與學校簡直不是一個人。爲什麼在學校不這樣?”我問。
這話說完,她安靜了下來。
“人生百態,選擇錯誤時,活着便很累。我只不過想選擇有一種可以輕鬆點的生活方式。”她說完,頓了頓,又道“你當我是兩個曹唯就行。”
我沒法理解。
別的不說,光半天笑半天死着臉我都不可能學得到。在我想起陳秋雨跟我說過的曹唯以前時,我似乎也發覺,她這樣,是高中才開始改的?
“你現在這樣輕鬆嗎?這樣像普通的女人一樣,給我們印象不同的生活。”
她沒回答,抿了口水,見我有點急要答案的樣子才說話了。
“不哦...”她搖了搖頭“學校裡換成不同的我時,對我而言,纔是真的輕鬆..”
那樣纔是輕鬆?
我有種我很可笑,她也很可笑的情緒浮現出來。
“你這樣,分得清哪個是真正的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