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伐晉之戰能成,多虧了衆位齊心協力,在諸國戮力同心之下,才能共謀伐晉大業,此乃千古之佳話,必將永世傳唱,朕亦不勝感激。”姬郝掃視了一圈,端起了酒杯,道:“諸位,請滿飲此杯,請!”
“請!”
諸位皇帝都從坐上站起,沒有一個人敢託大,紛紛舉杯:“請——”
眼看着諸國皇帝恭敬之色,姬郝的眼裡迸發出一絲亮光,但是很快又掩藏下去了,轉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此等盛況,大禮王朝的天子,有百年未曾見過了呀!
雖說,現如今諸國皇帝一個個全都以朕自稱,但是現在,這些人在自己的面前,誰敢使用這個稱呼?
彷彿,又看到了昔日榮光!
姬郝心中激盪,儘管知道這些都只是虛像,也是短暫的失神。
一杯滿飲,姬郝問道:“晉國皇帝可在?”
“天子容稟,晉國新帝登基,急於澄清前代皇帝之謬誤,之前安穩朝政耗費時日尚多,如今正在前來的路上,不日就將抵達。”殿外,一名晉國的臣子匍匐在地。
姬郝臉色不太好看,他與晉國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
若非晉國的入侵,吞併了王畿,他此時也是享受着皇帝待遇,在王畿內的權威未必就比在座的諸國皇帝要小,內無大憂,外無敵患,好歹也能安穩於一隅,舒舒服服做一個名義上的天子。
可是,晉國的入侵,將這個好夢給打碎了。
他家破人亡,家眷親屬等慘遭屠戮,四百年宮廷被劫掠成空,大火三日,整座皇宮被燒燬了一大半。
一把火炬,葬送了四百年大禮王朝。
本來,他都已經計劃好了,趁着這個機會逼問晉國皇帝,在諸國皇帝面前,讓他歸還皇都等幾座重要城池,當着幾十個國家的面,無論是楚國還是蒼國,都不能違逆大勢,那樣的話他仍然可以苟延殘喘,延續大禮王朝氣數,安穩過完這一生。
沒想到,晉國皇帝竟然還沒到!
這打亂了他全部的計劃。
晉國的態度是至關重要的,只要晉國皇帝開口向他請罪,便坐實了大義,他纔能有機會提出重新佔據幾個城池。
現在好了,這個希望破滅了。
楊沐叫人搬來了一張桌椅,擺在了他的右側,兩人一左一右,雖然看起來有點怪掛的,但是也算是合乎情理。
宴會並未持續太久,只是一個多時辰,便開始了舞樂助興。
諸國皇帝也不再坐着,漸漸的聊開了,也在皇宮中到處的走着聊着。
……
“陛下,何故一人在此飲酒?”
阮國女帝端着一盞葡萄釀,施施然走到姬郝的面前,微微一笑。
“世態炎涼,我一個失國天子,還有什麼值得你們結交的麼?”姬郝微醉,眼神有些迷離,像是在自嘲一般。
而後,緊緊盯着阮國女帝,眼神中有一股炙熱。
阮國女帝眉頭微皺,而後道:“陛下的身邊,就沒有一個親近之人?”
“親近之人?”姬郝搖了搖頭,道:“朕已經有一年未曾碰過女人,你信麼?”
阮國女帝點了點頭,姬郝的目光中充滿着侵略之意,她又何嘗看不出來?
若非一年沒碰過女人,就算她再容貌妍麗,堂堂天子之身份,久居高位,怎會如此失態?
只能說,眼前的這位天子憋壞了,飢渴到了一定的程度。
“陛下在這蒼國皇宮中,所居何處?”阮國女帝問了一句。
“承天宮,就在萬壽宮不遠,一處破落的小宮殿,修葺了一番,就成了天子的宮殿,世態炎涼呀……”姬郝嘆了一口氣。
阮國女帝暗暗點頭,心中的疑惑也漸漸散去。
怪不得找遍了後宮都沒發現一絲端倪,原來天子根本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樣被軟禁在一處隱秘,而是直接住在內廷之中。
反倒是之前的猜測十分可笑,有些女人的思維了。
誰說皇帝就該軟禁在後宮中?
只要是在皇宮中,無論是哪裡,他都走不掉!
最重要的是,天子就算是再重要,蒼國皇帝又怎麼會不顧及名聲,將之軟禁在後宮?那裡可是蒼國的後宮,別的男人住進去終究是不妥。
這樣傳出去之後,恐怕日後各國之間又會流傳一則宮闈秘聞,關於天子與蒼國後宮嬪妃的……
“陛下爲何要一直寄居在蒼國皇宮,豈不有失身份?”阮國女帝試探道。
“籠中之鳥,就要淪落爲鄙賤了,還有何身份可失?”姬郝嘆了一口氣,道:“此次會盟之後,所謂的大禮王朝,也就飛灰湮滅了。”
“陛下此言差矣,難道就不覺得,這正是一次絕佳的機會嗎。”阮國女帝反問。
“機會?”
“不錯,過去大禮王室乃是諸國之王,天下之主,一直恪守着分封禮制,歷來只有將國土分封出去而無再收回來之理,所以多年來雖然秉承大義,但是一直束手束腳,無法重整聲威。但是現在,王畿內的貴族被洗刷一遍,陛下若是致力於改變朝政,就能像是正常的國家一樣,開疆拓土,獲得一個重現往日榮光的機會。”‘
“你說說……讓朕重立門戶?”
“不錯,如此一來,陛下雖然會失去天子之名,但是這虛名背後所得之物,卻要十分划算。”
姬郝不語,卻怦然心動了。
當初,剛來蒼國的時候他還是十分感激蒼國皇帝的,畢竟救了自己一命,但是逐漸的他就開始不習慣了,尤其是聽說了伐晉之戰勝利之後,心思變得活絡起來。
他藉機走出了宮殿,遊走在諸多蒼國大臣之間,想要結交一些能爲自己說得上話的臣子。
可是,那些大臣別說幫他了,簡直就是避他如猛虎,生怕沾上半點關係。
漸漸的,他變得心灰意冷。
對蒼國的感激之心,也在一點一點的流失,並且逐漸轉變爲一股忌憚和恨意。
阮國女帝的話,正巧說到他的心窩子裡了。
若是果真能這樣,他寧可拼死一搏。
可是,立國就必須要土地。
土地何來?
姬郝苦笑道:“女帝說笑了,現在諸國忙着瓜分土地,王畿之地是要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