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落着渾白無暇的雪花,迎着淒厲的冷風緩緩的飄蕩在空中。厚實的地面早已被積雪所覆蓋,放眼望去入目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時間已經走到了深冬,一年之中最爲嚴寒難耐的時節,在這種天氣裡基本上沒有人鑽出暖和的被窩,再忙碌的工作也選擇了難得的小憩。
刺骨的寒風不斷的呼嘯山林,大茫茫的大地上走來了數個黑點,首當其衝的是一位看過去五十多歲的消瘦老者,讓人懷疑在這酷寒之中老者那單薄的身子是否能夠撐住。粗略的算計了一下,包括老者在內這一行一共七人,清一色的男性。
“時間過的真快,這一年又要過去了。”搓着雙手,林河感慨的說到。入鎮妖塔之時不過是入春不久,如今已經是深冬了,一年又一年在命途漫長的修士眼中或許沒什麼不同,但作爲一個在俗世中生活的時間更長人來說,林河的思想還是更接近於普通人。
不知爲什麼林河會發出這種感慨,一旁的顏若卿只是無謂的笑了笑。“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正在後山與幾位長老窩在後山,看雪比劍,共飲瓊漿好不快活。一年的時間在我們修士漫長的生命中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了浩瀚的大海,或許是我在俗世中生活的日子多了,沾染了一些詩人身上的氣息,偶爾會發些感慨。”
那一日顏若卿與林河一戰十分激烈,兩人雖然都沒有負上嚴重的傷勢,卻在退下之後調養了兩三日才恢復如初,實在是狼狽不已。不過更爲有趣的是兩人的勝負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問他們其中一個又都是咬死了不說,讓聶雲一和幾位好事的長老好奇不已。一戰過後顏若卿與林河成爲了關係不錯的朋友,或許是顏若卿身上的不食人間煙火少一些,林河又發現了一個可以談得來的修士,最重要的顏若卿似乎對楚風的事並怎麼放在心上,找林河打一架完全是出自手癢癢的緣故。
“在拜入蜀山之前,無論嚴寒還是酷暑,我都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那個時候也有兩三好友,現在想想久未走動有些生疏了,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散修固然無牽無掛,卻少了一同分享快樂與痛苦的夥伴。”辛天涯無疑是一個異類,與林河、顏若卿一般的異類。修士要洞悉無上大道,便要斷絕紅塵七情六慾,即便做不到也要儘可能的保持心靜如水,辛天涯所想所爲除了少數幾個異類以外,恐怕其他人很難給予理解。
千無憂只是微笑,卻沒有說什麼。身爲五位長老中年級僅次於單靈子修爲卻相差很遠的長老,千無憂的壽元已經所剩不多了。境界修爲可以提升修士的壽元,當它靜止不動時壽元的上限也將同時停止提升,千無憂的修爲已經很多年沒有變化過,對於生與死他卻沒有更多的想法,既然之則安之,何苦徒增煩惱?
走在頭裡的是輩分最高的聶雲一,本來還有一位潛藏了千年之久的洛長風,可惜他如今不知去向,生死未卜,自然也就沒有被放進了活人的行列中。走在最後的兩位則是鎮守了蜀山山道數百年的千山、千海兩兄弟。一輩子如石雕般靜立不動,只在變故發生時挺身而出,比起聶雲一來這兩個兄弟爲蜀山所付出的要更多。
一行七人,自林河出塔之後休養了五日便匆匆下山,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極北之地,那裡有一道沖天妖氣平地而起。雖然只是極短的一瞬間,但這動靜一旦鬧出,想要掩蓋基本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以聶雲一如今的修爲,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捕捉了這個異樣的動態。沒有二話,帶着如今蜀山最強的七人組合,便直奔極北之地。
其實聶雲一早先便發出了傳信,希望各派能夠聯合起來共同伏魔,可惜的是回覆聶雲一的是各式各樣的敷衍之詞,也難怪他們,在百幻魔君的手上接二連三的吃癟,各派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陰影。像這種散落在外的破落戶,只要不造成惡劣的影響,各派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饒是如此,蜀山這一隊七人的實力仍舊不容小視。聶雲一不用說了,在洛長風出現之前他基本可以確認當代修真界第一人的地位,千山、千海兩兄弟實力稍遜,卻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千無憂與辛天涯能夠坐穩蜀山長老之位,實力也不會差到哪去。最後剩下的林河與顏若卿兩人,或許現在看起來是這支隊伍中最弱小的存在,不過在關鍵的時刻他們兩人也將作爲未知因素而存在。
一路專走冷僻之路,就是爲了能夠避開不必要的麻煩,七人共同飛遁即便是再小心謹慎也難免會弄出些動靜來。結果就在距離極北之地還有一天的路程時,執法處的幾個老傢伙將他們攔了下來,有趣的是這羣人就是上一次與林河擦肩而過的“鎮三山”組合。
吳越山眼珠瞪的老大,不可置信的望着身前這七人,腳下早已準備好,一有不對勁立馬逃遁。一大早三人在外出巡視任務,卻不想恰巧就碰上了聶雲一一行人,在見人前吳越山還在計算着這一次抓到違反修真法則的修士能夠撈到多少好處,見到人以後吳越山已經開始擔心能不能安全離開了。
一雙小眼睛眯起之時幾乎不見,祝伯山有些凝重的打量着這一行七人,他無奈的發現對方之中實力最弱的也不是他能夠窺視的了,也就是說對方七人之中任意一人修爲都在執法處這邊三人之上,想要自不量力的去阻攔,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實力。猛然想起脾氣有些直拗的孟蘭山,祝伯山正要給些暗示,那邊孟蘭山已經開口。
皺着眉頭,孟蘭山的眉毛形成了一個川字型。“你們幾人是什麼人,竟然敢不遵守修真法則,在俗世人前使用法術,難道不把我們執法處放在眼裡嗎?”以聶雲一的身份,就連蜀山的幾位長老也沒什麼機會能夠見面,更別說執法處這幾個老傢伙,否則直接搬出前輩的身份都足以壓的三人繞道而行。
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靈符,祝伯山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這是一張玄級上品的靈符,突然引爆也能造成不俗的效果。他已經做好準備,只要對方敢突下殺手,他就引爆這張珍藏了多年的靈符,立即逃回執法處總部求援。不過更令祝伯山不解的是,對方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夠聚集這麼強大的一支力量,什麼時候起元嬰期的修士這麼不值錢了嗎?
也難怪執法處的三個老頭,蜀山的幾位爲了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下山之時全部換上了普通人的衣着,否則以千無憂與辛天涯的身份,多多少少也與執法處的人打過一些交道,絕不會一點印象也沒有。
聶雲一壓根也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與去向,大劫即將爆發,到時候凡人無論如何都必然接觸到這個玄妙的世界,至於執法處的這三個傢伙,那個孟蘭山還是比較對聶雲一胃口的。威武不能屈,這個小子不正是這麼做的嗎?聶雲一一邊想着一邊微笑的說到。“我是蜀山聶雲一,身後幾人全是蜀山弟子,這一行要趕往極北之地除魔,怎麼,你們也有興趣?”
被聶雲一的話嚇了一跳,祝伯山這纔想起除了幾個大門派,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勢力能夠聚集這麼強大的實力,正要表示歉意不想卻被孟蘭山攔了下來。
“你說你們是蜀山門人,有什麼證據嗎?從未聽聞蜀山聶雲一這號人物,但是你的實力又確實強大,這一點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在孟蘭山看來高人應該有匹配的名望,以聶雲一的實力早應該冠絕整個修真界,怎麼可能聽也沒有聽過?
聶雲一無謂的笑了笑,對於孟蘭山看似無禮的舉動表現的不是很在意。“天台宗的天水大師,我想你們幾個也認識吧?他難道很出名嗎?”天水大師相當於是老一輩修士推舉在臺前的代言人,修真界元嬰期修爲以上的修士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但也僅僅侷限在元嬰期而已,避免了不必要的曝光使得那些低階的修士還未能接觸到這個層次的人物。
心中一驚,其實在聶雲一說到那個名字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聶雲一很可能也是天水大師一類的高手,隱於幕後不參與門派事務,只在大劫難出現時纔會站出來,用血肉之軀作爲脊柱,扛起門派的大旗。
“原來是蜀山的前輩,在下失禮了,職責所在,還請見諒。”孟蘭山抱拳,不亢不卑的說到,即便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會這麼做,如今妖孽橫行,小心無大錯。
聶雲一微微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既然沒事那我們就繼續趕路了,如果修真界的修士都能懷有你這樣的想法,並且實踐出來,我想我們也不用這麼累了。”
終於過了執法處這一關,不用再擔心顧及,七人放開了手腳全力飛遁,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際。
“聶前輩真是高人,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必要與我們廢話,他卻還是沒有任何架子的說明情況。伯山,越山,我們這就回去,申請下山除魔!”孟蘭山的心中驀的升起了一陣壯志豪情,挺直了胸脯昂首道。
祝伯山與吳越山同時被嚇了一跳,如今真正的魔頭還未出世,待羣魔亂舞的年頭真正來臨,躲還來不及,還要擡着頭去撞?孟老大莫不是瘋了?
雪花越來越小,風卻大了起來,不知道今年的冬天又會有怎樣的故事發生,但就現在來看,絕對不會是一個平凡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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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萬事開頭難,新人的路總是會多一些崎嶇,但既然走到這裡了,無論如何也會走下去。還請各位與我一同加油,O(∩_∩)O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