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中,張玄道有些意外的發現,鎮寧城雖然地處中部八國,但是城內房屋建築、民俗風情等卻與丘民國、飛沙、無雲等中北部諸國不同,反而與南方接近,難怪這南檫櫸木山以南青弋江沿線諸城,都有“戈壁江南”之稱。
張玄道冒着濛濛細雨,在一條名叫“綵衣街”的小巷中一路小跑,終於來到雲羅宗外務府二十七堂之一的石符堂。
然而見到石符堂,張玄道不禁大跌眼鏡,只見傳說中的天羅第五大宗的雲羅宗的石符堂,只是一間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普通民居。
張玄道不禁眉頭略皺,用神識掃描了一下民居內部,竟然毫無禁制,一前一後兩間簡陋的小屋中,住着兩名年老夫婦,老頭修爲在煉氣期二層左右,而老嫗卻只是一個凡人。
這煉氣期二層的凡人老頭,如果放到武林中,江湖上,恐怕也是數一數二的絕世高手,但在修真界卻是最底層的存在。張玄道不禁心想。
砰砰砰,張玄道遲疑了一會,還是敲響了民居的木門。
“誰呀?這麼晚了。。”隨着吱呀一聲,木門緩緩打開,那名頭髮花白的老者嘟噥着,探出頭來,藉着手裡油燈微弱的光線,努力打量敲門之人。
張玄道也沒有多話,直接遞上宗門的外務府總管的身份玉牌。
老者見到玉牌,渾濁的眼中不禁精光一閃,連忙收下玉牌,關上門,轉身進入屋內。
只見老翁將玉牌交給屋內的老嫗,老嫗摩挲了一會,點點頭。老翁又屁顛屁顛跑了出來,將玉牌交還給了張玄道。
見到張玄道一臉茫然,老者急忙笑道:“小老兒陳谷豐見過總管大人,小老兒這就帶總管大人去見堂主。”
由於總管的身份玉牌無字無文,只能靠神識掃描纔可知曉其中內容,張玄道不禁奇怪一個煉氣期二層的老頭,和一個凡人老嫗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總管的身份。
難不成屋內的失明老嫗又是凝脈期的高人,自己才絲毫看不出她的修爲,而誤以爲是凡人?但如果是凝脈期高人,誰又願意如此委曲求全,做一個外務府小堂口的接頭人呢?
張玄道想來想去,也沒有合理解釋。便開口問道:“這位老丈,不知屋內老太是何許人?”
老頭一聽,略微一愣,隨即似乎明白過來,笑笑說道:“總管大人誤會了,內人雖然是凡人,但是卻是天生擁有神識,只不過卻是沒有靈根,故而無法修真。”
張玄道一聽,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和當年那個叫羅玉的宗門嫡傳弟子一樣,是天生擁有神識的上天嬌寵,只不過可惜的是這老嫗卻是沒有靈根,無法修真,真是造化弄人啊。
想起了羅玉,張玄道不禁又想到,自己到雲羅宗也快一年了,卻是從來沒有打探過羅玉,不知道這雲羅宗的嫡傳弟子羅玉,如今修爲提升到何等地步了?應該早已趕上、甚至超過自己這個外務府弟子了吧?張玄道不禁一番自嘲。
張玄道還在低頭思考,轉眼卻已經到了一間類似藥堂的房屋之前,只見店堂上一塊匾額上書三個大字“石福堂”。
張玄道知道,這纔是到了雲羅宗真正堂口
老頭敲了幾下門,看店的夥計將便門打開了,看到了老頭,夥計急忙從睏意中擠出一絲諂笑,說道:“陳總管,這麼晚了,您還親自來店裡啊。”
老頭呵呵一笑,說道:“有個急事,要見掌櫃的。”說完,也不理夥計,帶着張玄道穿過前廳,朝後院走去。
聽到夥計叫老頭總管,張玄道不禁一愣,心想:“該不會這老頭就是原來的總管吧,這老頭在此幾十年,精明世故,關係根深蒂固,自己如果頂替了他的位置,以後的自己的日子恐怕不太好過啊。”
老頭瞄了一眼張玄道,看到張玄道眼中的異色,笑道說道:“總管大人不必擔心,小老兒只是個藥堂的總管,在宗門內小老只是一名執事,大人您是整個石符堂的大總管,下面還統管玉石店、兵器鋪、當鋪和菜市。”
聽老頭這麼一說,張玄道頓時明白過來:“這藥堂應該是負責收集出售各類靈草丹藥的、玉石店是負責收集出售玉簡之類的、兵器鋪是收購出售法器之類的、當鋪應該是收集出售各類雜物的,只是掌管這菜市,實在想不通有何用途。”
看到老頭比較精明,張玄道便直接說出了心中的疑問,老頭一聽,神秘說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本堂諸多店鋪多不是用來出售,主要是用來收購流落到凡人中的各類寶物。”
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而凡人中其實福緣深厚的人也不在少數,不少人機緣巧合捕獲了珍奇的靈獸妖獸卻不自知,甚至當成野味,拿到菜市出售,也有人挖到奇珍異草,也會當成普通野菜草藥,在菜市中販賣。本堂掌控菜市,就是爲了讓這些靈獸、靈草,不至於成爲凡夫俗子的盤中之餐。”
老頭看張玄道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接着說道:“三月前,前任總管莊子傑大人,就是從菜市收購了一枚四階靈獸血羽飛燕的卵,得到宗門嘉獎晉身爲內門弟子呢。”
看到張玄道一臉驚異,老頭搖頭笑笑說道:“當時這枚卵正被一漢子當成野鴨蛋,和其他的鳥蛋一同出售。”
張玄道一聽,不禁暗暗咂舌,想不到凡人之中也有如此寶物,如今天羅大陸靈獸少妖獸多,四階靈獸之卵,至少價值五千靈石以上,難怪前任總管直接晉身爲內門弟子。自己看來也應該多關注關注,所不定也能有所收穫。
張玄道還在胡思亂想,做着美夢,卻已經來到了後院的書房之外,陳老頭還沒發話,書房中一聲清朗的聲音響起:“進來吧。”張玄道和陳老頭便一起走進了書房。
只見書房之中,一名中年文士正執筆、端坐於一方楠木書桌前,書桌上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端然陳列,在油燈的映襯下,一副未完成的遊山春居圖山水畫,平鋪於桌上。
張玄道偷偷使用神識掃描中年文士,絲毫看不出其修爲,此人應該就是凝脈中期修爲的石符堂堂主——魚悟道。
中年文士見到老頭,放下手中毛筆,點頭說道:“陳總管深夜拜訪,不知是何要事?”
老頭聽罷連忙說道:“宗門委派的大總管已抵達,小人特帶其來見過堂主。”
張玄道聽罷,也連忙遞上宗門總管玉牌,同時說道:“張玄道見過堂主大人。”
中年文士接過玉牌,神識略一掃描,微笑說道:“很好,明天老夫帶你見過副堂主和兩位護法,然後由陳總管帶你到各個堂口轉轉,熟悉一下情況,今天不早了,先歇息吧。”
張玄道也很知趣,謝過之後,便和陳老頭一同退了下來。
出了石福堂,張玄道不禁問道:“陳總管,魚堂主是凝脈期修爲,早已不用睡眠,爲何還要等到明天?”
陳老頭聽罷一愣,隨即笑道:“大總管看來是久居宗門,不問世事啊。我們修真之人雖然不用睡眠,但畢竟隱於凡夫俗子之中,石符堂要想久居世俗,而不引人矚目,長期安穩經營,必須就要符合凡人的日常習慣才行啊。”
頓了一會又說道:“比如魚堂主,就是經常在深夜依靠書法繪畫磨練心性。再比如一顆夜明珠對於我等修真之人沒什麼,但是對於凡人卻是價值連城,故魚堂主寧可使用凡人的油燈,而不是用夜明珠,就是這個道理。小老兒也斗膽提醒總管大人,這鎮寧城除了本宗的石符堂,還有太一門的威揚鏢局,太極宗的吉安驛館,天楚劍宗的天涯武館都是外務堂口,可謂臥虎藏龍,修真道法不得已情況下,萬不可顯露於世啊。”
張玄道一聽,頓時吃驚不小,想不到鎮寧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城,竟然天羅正道四大宗門都在此設有外務堂口。而之前找自己麻煩的威揚鏢局,原來竟是天羅正道第一宗門太一門的外務堂口,難怪下面弟子如此囂張。
看陳總管正看着自己,嘴上連忙說道:“陳總管提醒的是,如今魔道出世,多事之秋,凝脈期修爲的魚堂主尚且如此小心謹慎,我等更應該謹言慎行。”
陳老頭聽罷,嘿嘿一笑,遞上一塊玉牌,指着街對面的一間客棧說道:“這個同福客棧是天遠國五行門的堂口之一,這是小老的腰牌,總管大人拿着它到裡面投宿就行了。明日卯時,小人前來恭候總管大人。”
張玄道知道,陳老頭還不到煉氣期三層,還不能辟穀,便點點頭說道:“陳總管辛苦了,趕快回去歇息吧。”
見陳老頭回家,張玄道也大步走入客棧,找了間普通的客房,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