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殿,感覺空間一換,幾人來到一個灰色的世界,灰色的天、灰色的地,灰色的樓廓、廊道,甚至連花草樹木、日月星辰都帶上了一層濛濛的灰光,與無名的內勁色澤相近。
無名第一個反應,便知這是一個巫道特有的空間法寶!
蘇卿憐在前面引路,穿過了無數個門洞和迴廊,終於來到神宮深處,一座小山跟前,在一塊裸露的條石上,上書四個十分吸引眼球的血紅大字:巫山禁地。
此時蘇卿憐停住了腳步,手上開始做各種詭異的動作,口中唸唸有詞。
隆隆隆,伴隨一陣低沉的轟鳴聲,“巫山禁地”四個血字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小山自動中分,向兩邊裂開,一分爲二。
衆人眼光朝裡面望去,是一道赤紅的峽谷,谷底流淌着血色的水流,水流中迤邐分佈着供人落腳的石鼓,延伸到峽谷深處,瀰漫起粉紅的霧氣,散發着淡淡的腥味。
卿憐帶着大家在峽谷裡穿行,感覺在一個生命體中一般,那流淌的血水,象是它殷紅的血管,縱橫交錯,影影綽綽,象某種迷蹤陣法。
小寶飄在空中,詹臺明滅緊握雙拳,緊張的戒備着,不過無名卻穩如泰山,一點都不畏懼。
通過之前的多日纏綿,他能夠直覺到蘇卿憐對他的真心誠意,不會耍什麼花招。
話說回來,即使真有什麼變故,以他現有的神通,就這麼一座小山,不論它有沒有生命,要不了一時半刻,就可以將其徹底吞噬。
這就叫做,藝高人膽大。
在淡如輕紗的迷霧中穿行,通道、走廊,七轉八折,頗有一番浪漫色彩,不過衆人很快到了小山腹部,前面突然出現一個橢圓的場地,霧氣消散,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
場中一個紫黑色的血池,連接着四面八方的“血管”,聚會於此,深不可測,散發着濃烈的腥氣。
不過,最吸引衆人眼球的,卻是血池中若隱若現、半浮半沉的一具女性屍體。
蘇卿憐緩步上前,先大禮參拜一番,然後向無名解釋道:“夫君,這就是本宮先知,上古巫皇的本體!”
無名心裡一驚,實在是有些出乎意外之外,巫皇,居然是十皇反天的巫皇,而且還是本體!
“想不到上古十皇,再現一皇,不過可惜,這只是具屍體,而且有些殘破和扭曲。”無名輕嘆道。
“那是在上古的逆天大戰中,被天尊聖人重創所致,要不是先知修成了三界獨一無二不滅巫體,如此完整的本體,根本就保留不下來。”
“嗯,不錯。”無名仔細地感知着天地炁場,發現在外表平靜的巫皇體內,居然暗潮洶涌,至今還有兩股大道法則,一無限毀滅,一再生不死,處於天人交戰之中。
“厲害!厲害!厲害!”
無名連道三聲厲害,小寶和詹臺明滅十分驚疑,一起將神識探入巫皇體內,不一刻紛紛倒吸涼氣。
“好霸道的大道法則,好堅韌的逆天意志!”二人異口同聲地讚歎起來。
“巫皇的不滅巫體,帶着不滅的意志和意識,似乎比詹臺前輩的混沌不滅體還要厲害!”無名補充道。
詹臺明滅點頭道:“嗯,上古十皇的本體,哪是我這投機取巧、半吊子的混沌不滅體,所能比擬的?”
無名安慰道:“前輩不必妄自菲薄,等將來證道純陽,重修龍象般若勁之後,賦予混沌不滅體以靈性和意志,一定能夠媲美這不滅巫體的!”
就在這時,天地炁場中出現了異常波動。
一道飄渺而深沉的嘆息,在衆人頭腦中想起,彷佛來自異度空間。
“本體再強大有什麼用,在天地大道的絞殺下,一切都是枉然。到了天尊聖人的層次,只有不滅的精神和意志,纔是性命攸關的根本!”
這一句對無名的觸動很大,頗有些英雄所見略同的味道,切合鬼修的精髓和要義。
“先知甦醒了!”蘇卿憐驚呼一聲,連忙跪倒請旨,“啓稟先知,卿憐已將當代人皇陛下帶來,有什麼法旨,請您示下!”
無名和小寶、詹臺也都一起上前參拜:“範無名、南宮小寶、詹臺明滅,參見巫皇前輩!”
“丫頭,做得不錯。”先知的聲音再次在衆人心頭響起,似乎比先前略微貼近,突然咦了一聲,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語氣,“好熟悉的氣息,未必是武皇老哥還活着?咦!還有地獄鬼仙的氣息,難道地獄與這個位面真的聯通了?”
卿憐連忙解釋:“這兩位都是人皇屬下,一位是武皇后裔,一位是鬼道天仙。”
“難怪,難怪。”巫皇喃喃自語,聲音慢慢減小,再次陷入飄渺,甚至停頓了好久,像是在思考、推演,也像是在積蓄喘息的力量,“啊,我知道了!”
無名等人,都被她那突然驚起的語氣,弄得心頭有些惴惴。
“剩下這位小哥,想必就是新任人皇陛下了?無名,無名,道是無名,其實有名,果然好名!”先知傳音讚道,“好一個應劫而生,集天地大氣運於一體的人物,絕對堪稱命運之子!”
先知一句話,讓衆人震驚莫名。
“呃…前輩拿無名開玩笑的吧,小可是有那麼幾分氣運,要不然也不能機緣巧合,撿到聖器真龍之眼,得到人皇傳承。但要說什麼命運之子,似乎還是太玄了,難道前輩能看到人生虛無縹緲的氣運麼?”無名小心問道。
“撿…撿到?”先知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隨後慨嘆道,“小哥果然是華運蓋頂,乃非凡之人啊!”
“不過……”先知一個語氣轉折,又將衆人的心提了起來。
“不過什麼?”小寶連忙接口問道。
“氣運雖然虛無縹緲,不能被肉眼看到,但還是可以被感應的,比如最近幾十年,盤龍大陸的中央道場,不知何故,氣運暴漲,便在老身的感知之中。”
“哦?中央道場氣運暴漲?”無名感到十分狐疑。
“嗯,按理說,氣運越盛,越容易被我巫道獨有的先天自然感應之術感應到,小哥一人的氣運,便遠超中央道場千百倍,但不知爲何,老身居然一直沒有感應到你的存在,就是現在,當面測算,也不能推演你的命運軌跡,豈非咄咄怪事?!難道…或許…是被三界某位超級大能,矇蔽了天機?”
她的話說得有些突兀,聽起來簡直就是大忽悠,不過其中零星透露出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卻讓無名心中驀然一動。
別人聽不懂這位先知話裡話外的意思,但他自己卻隱隱有些觸動,聽她的口氣,自己的前世,來頭似乎還不小,甚至讓這位逆天反道的上古巫皇,都明顯感受到了驚駭。
結合自己的身世,父親範無命,爲閻羅帝君近身侍衛,母親爲鬼道天才餘孽,自己爲天道難容的人鬼戀結晶;一次遊玩中偶然掉下個水井,居然奇遇不斷,吞天地元胎,得世界樹幼苗,獲天視地聽五蘊吞噬天賦神通;收服一條變異小蛇,居然撿到龍族聖器,獲人皇傳承!
這一切,怎麼就那麼巧合?
他越想越蹊蹺,越小越不對勁,隱隱感覺,這裡邊似乎確有一種看不見,道不明的東西在起作用,氣運乎?命運乎?不得而知。
至於三界大能,爲自己矇蔽天機,也不是絕對不可能。
自己身上,到底藏有多大的玄機和秘密?
進一步想,難道自己曾經在九天寂滅劫中做過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夢,也有可能是真的?
自己的前世,真的象夢中一樣,經歷過千百世的輪迴?
在某一世,甚至做過那位號稱“昊天金闕無上至尊”, 表面風光無限,實則懦弱不堪的玉皇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