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又晉級了,在輪番大戰之後,我已經是三級魔法師了,然而……真的沒有什麼卵用!小有成就說不上,大有可爲說不準,除暴安良有點遠,自保尚且有些扯淡。
自我調侃了一番,我終於是等到古古勒沃安靜下來,而身上感覺到的打擊,已經變成兩個人,可是受到的傷害,卻幾乎是三倍——不愧是父子兵。
我不斷用眼神安慰古古勒沃,不用在意我破碎變形的身體,可是並不盡如人願,我依然在古古勒沃的小眼睛裡看見了漸漸蓄積的淚水和仇恨。我有些擔心,但是開不了口,只能抱着她一直寬慰地笑。
我看着很悽慘的樣子,但只是遭受他們嚴刑拷打時的傷筋動骨,我已經大概試出了他們的實力,不過這些都是他們拿出來讓我受皮肉之苦的實力,即便還手,他們也可以瞬間拿出更強的實力。除非我可以更加完美地控制自己手中的那些越階的力量,但是我有苦自知,並不是說用就能用的。
自救難成,我也不想試圖求救,既然這一片都是夏普的防區,那麼,這裡就沒有任何足以匹敵夏普保護我的人物,還是自己受受罪就算了。
只是古古勒沃心中要受傷,我只能儘量護住她的身體,卻沒有辦法護住她的心了。
正想繼續受些苦罷了,便突然覺得全部的打擊瞬間消失,腦子稍微迷糊了一下,身體髮膚已經全部恢復,身體也終於有了一瞬間的空隙去進入那種戰鬥狀態——剛纔真的是差點被秒殺!
秒殺是什麼?瞬間毀去一切,也可以是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持續攻擊,讓我受罪而死。這在蘭波實驗,和被實驗的四百多年生命裡,早已被證實。
而作爲我的學生的堪薩斯當然知道對付我最輕鬆的法子,事實上在地底面對亡靈軍團的時候,如果不是戰鬥狀態還未退出,有堪薩斯在,我被秒殺的可能性極大。貴族們組織的大戰讓我不斷受苦,卻也不斷提升我的實力,數次救了我的命。而這次,又會是誰救了我呢?
我轉頭看向發出響聲的地方,有些意外,又覺得理所當然。
“人呢?”剛剛撫開裡間的布簾,妮妮還一臉迷糊,“糕點做好了,人呢都?”
我開心地對這個可愛的妮子笑,解釋道:“再去做多點糕點,他們去叫人來聚會,再做多點,快去!”
妮妮朝我做了個鬼臉,噘着嘴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一步一頓地回去了。
“太敏感的五官也不好啊,誰能想到不是什麼強援到來,只是一個遲鈍的小妮子呢?”
我這樣說。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不遠緩緩換氣的夏普也嘖了一聲。
“就算給你機會進入戰鬥狀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鬼一樣的堪薩斯說道。
“是沒有什麼用啊,雖然我好歹拼了個混戰之王的外號,但是也得混戰雙方實力有彌補差距的可能。”我終於有機會好好說話,雖然在說話的同時我還得迎接着打擊,“古古勒沃,不要怨憤,在自己有實力之前,怨憤是最無用的情緒。”
“我並不會阻止你怨憤,但是要視情況而定,比如現在要求生存,如果怨憤無法增加你的戰力,就安心躲起來。”我說完這句話,終於放開了按着古古勒沃的手,我相信自己說到這裡,她會明白該怎麼做的。
可是我剛開始伸出雙手,打算用坐姿的太極繼續爭取時間的時候,古古勒沃卻還是一展身就要竄出去,我心中一閃念:到底還是孩子,孩子不聽話,是要打的。
於是,我瞪了她一眼讓她凝滯住,然後用加了重力的手抓住她的腳踝,把她拉下來在我面前的地面,用了個簡化的初級水系魔法“凝水”在她的身上,然後我對那些水施放了一個二級的“急速冷卻”,這時候已經足夠我站起來繞着她慢慢走了一圈,擋下所有攻擊的同時,也在她身上纏了一圈一級的黑暗系魔法“影覆”,讓她保持體溫。
這些都是不需要吟唱咒語的,幾乎瞬發的魔法,最後,我拼了全力,終於又完成了一個三級土系魔法“晶化術”作用於古古勒沃的工服上,自此,我總算把她變成了一個冰人。然後我手一招,把暫時封閉了生物特徵的她收進了空間戒指裡。
空間戒指的特性,除非冰層完全融化,她的生物特徵被戒指感知,它就會把她排斥出來。或許我估摸着她將保持不了體溫的話,我也會讓她出來——先小小懲戒一下吧。
這些小手段,既有自己的經驗,也是普羅那次“抓捕”小米的小魔法給我的靈感。
想起普羅,我有些傷心。
“我還是年輕人的時候,我見識過愛情和友情的背叛。”我對停手了的夏普和看不見的堪薩斯說,“當我變成老人的時候,我記起了自己生命中見識過的所有忠誠。包括你們,也曾經給予了我這樣的忠誠,歷歷在目。”
“已經不算虧了,我被忠誠之心溫暖得足夠了,而且,你們的情況都是情有可原。”我抓緊逐漸冰冷的手,用血紅的眼睛使勁瞪着他們說,“但是,我依然無法忍受,你們的背叛。”
“正因爲對比反差太大,我才無法忍受!”我狀似極怒,揚天長嘯,還如同金剛一般擂着胸脯。
但並沒有用——其實我是隨意找了個藉口,催眠自己,希望能讓自己的怒氣爆發得更甚,殺氣激發得更強,因爲我發現,面對他們,我居然拿不出至尊殺氣。現在這種普通殺氣,最多讓古古勒沃身體僵硬,讓他們父子稍微忌諱一下而已——我畢竟不是真的積勃。
我瞎蹦躂了一會,效果依然不明顯,我咬牙切齒催眠自己,直到他們似乎確定了我暫時不會拿出至尊殺氣衝上來,我依然拿自己沒有辦法。
要說我自己完全掌握了手中的力量,還差得遠吶……
就好像前世應試,或者打架,自從覺醒感情之後,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滿足不了,又有點小成績,更是有這次讓讓他、不是打不過只是不想打、之前他讓過我我這次讓他等等等等的理由,去不想奮進,不讓自己奮進。在我猶豫是不是拿出壓箱底的招數,激活背後的陰陽魚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繼續辛苦地蹲下來,更方便防守,以便自己可以分出一絲感知來,感知落在身上的拳頭,感知窩棚裡隱隱律動的鬥氣,感知看不見的堪薩斯和幾乎看不見的夏普,也感知窩棚外的東西,窩棚外的動靜——
“不巧,看來又是新一波的衝擊波,而且來勢超前。”夏普停下手來說道,然後皺眉,“外面好吵好亂,一羣廢物,沒見過似的。”
“人們,”鬼邊打我邊說,“靈魂變了,本來就廢。”
鬼說得有些無頭無尾,而且說得有些過了,夏普本來已經往外走去,看來是暫時放下修理我的大業,要出去主持大局,聞言都奇怪地回頭來看。
我此時的感官已經開始不斷提升,是蘭波那種觀察力的加持開始了,我看了眼裡間的布簾,笑着說了句:“說得過分了,堪薩斯,其實未必呢。”
隨着我話音一落,裡間的布簾片片破碎,一道黑影卷着風勢破空襲向了堪薩斯已經實體化到依稀有個人形的身體,可是沒有經驗,不知道靈魂體的特性,只是穿了過去。她也不懊惱也不停滯,趁着衝勢繼續往夏普撞去。
夏普眼睛裡的疑問轉眼變成了愉悅的欣賞,伸出了一隻手去抓那黑影的兵刃,卻抓了個空,好在速度快,另一隻手跟上了,纔沒有陰溝裡翻船。
那影子受此一阻瞬間停滯下來,夏普輕輕一推,她呃地一聲退後兩步,正是狀態有些奇異的妮妮小姑娘——頭髮飄散,臉色慘白,眼睛泛紅,額頭上青筋直跳,乍一看,卻如同美麗的青色花紋。
“這是納諾諾斯塔家族的秘技嗎?提升的狀態不錯。”夏普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漬,那是妮妮吐的。
“你們……不許……不許!不許!欺負老人!”妮妮泛紅的眼睛似乎有些充血犯暈,晃着身子四下找了找,終於看準了我的位置。這個小妮子指着我說——
“不許你們欺負他!”
我聽着妮妮漸漸的哭腔,十分感動,卻又哭笑不得——雖然我知道她剛纔是在裝糊塗躲裡間,但我並不怪她還愛惜她的機智,可是沒有想到,這個單純的小妮子居然會使用這種損人害己的秘技,還衝出來維護我——但是她真的不必這樣的。
夏普雖然礙於安雅的命令在打我,但是打得有些刻意的放鬆,而堪薩斯,更是在對我放水——我也已經有些捉摸明白了堪薩斯靈魂體的特性,起碼是他攻擊時體現出來的特性,如果他保持那種看不見摸不着只能聽見的狀態,我是無法感悟這些的——他是對我放水。
我有些明白了他的行動,卻又不明白他的選擇和行動。沒有給我多少時間去與堪薩斯再說些什麼,也沒有時間讓我再感悟些什麼,耳邊嗡地一聲,世界陡然安靜下來。
我若有所感地往頭上望,透着窩棚那厚厚的皮革本看不見什麼,此時那天空之上卻有一個球體發光,亮過太陽,亮過聖光,亮得穿透性十足,在屋裡只覺得那皮革之上好似突然有一個白色的雞蛋被畫了上去,然後被打碎了,碎成了滿天滿地的光明碎片,然後這些碎片匯聚——
匯聚成了一道攝心奪目,卻無聲無息的光柱,劃過天空,不斷落下光明的碎片,直直落進了我所在的窩棚,落在了我不遠處,變成了一團似乎在燃燒着白色火焰的光團。
赤子先生的聲音從光團裡傳出:“堪薩斯老友,你剛纔的話,對錯且先不論,但我不是很明白呢——靈魂變了的,包括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