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給保安公司的常隊長打了電話。常隊長來了以後,我把情況說明了一下,又把手機裡的錄音放給他聽。常隊長怒不可遏,因爲這種監守自盜的事情會給保安公司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所以他沒有把此事公開,先是派人把廢鐵送了回去,又回到公司上報總部。當天下午就發來文件,開除錢隊長的職務,由我暫時代理隊長一職。
消息傳來,我爸高興壞了,到處吹噓“我兒子就是有本事”之類的,連帶着他在同事間的地位也是大大上升。做了代理隊長以後,我的時間相對自由了一些,只需隔三差五的向總部彙報一下工作即可,只要不出太大的婁子,我這也算是山高皇帝遠,沒人能管得着我了。
我也知道這件事恐怕把錢隊長得罪到底了,隱隱有些擔心這傢伙會不會和我耍些陰招。便通過另外兩個保安,打聽到他住的地址,上門去好好“嚇唬”了他一回。錢隊長自然被嚇得夠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浩哥,你就饒了我吧,我現在工作也丟了……” ..
“行,最後一次相信你。”我用刀尖挑着他的下巴,惡狠狠地說:“再敢惹到我頭上,絕對要了你這條小命。”
日子平淡無奇地過着,比起保安隊長的職務來,我更關心黑虎幫拿下了多少施工隊,畢竟這玩意兒才能帶來更多的利潤。兩個禮拜過後,阿九和葉展的進度神速,文化廣場的項目有一半的沙石都是由黑虎幫來運送的。我每天在門崗裡,看着黑虎幫成員開着泥頭車進進出出就笑開了懷。這些事情,我爸當然不知道,因爲黑虎幫一直沒有動鍾德雙的隊伍。
北園市某處山腳下,一棟超豪華的別墅裡,蘇亞明正指着蘇小白的鼻子罵罵咧咧。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把文化廣場的項目拿下來?爲了扶持你的建築公司,我上上下下打點了多少關係!讓你去盯着點工程進度,就這麼難嗎?”
蘇小白沒好氣地說:“什麼我的建築公司,不過是掛了個名而已,背後還不是你在操作!”
“我這是在幫你!即便是我的公司被人全打垮了,起碼你還有這間建築公司,背景乾淨出身清白,也能豐衣足食的過下去啊。”這段時間的蘇亞明總是暴躁不堪。
“好了好了。”蘇小白說:“我明天就去看看好吧?手下有那麼多人盯着,我又看不出什麼門道來。”說話嘟嘟囔囔的,還是非常的不滿。
蘇亞明嘆了口氣,兩隻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眼白裡面佈滿了鮮紅的血絲。
這天上午,我在門房吹着電扇,手裡捧着筆記本學習。突然有人“噼裡啪啦”地敲着旁邊窗戶,我扭頭一看,小松在外面喊:“浩哥,快出來!”我知道出事了,連忙奔了出去。只見大門已經敞開,四個保安站的筆直,像是準備迎接什麼領導。再一看門外,一輛黑色的沃爾沃轎車緩緩駛來。我走過去,奇怪地問:“誰啊?”包工頭裡面,可沒人開這麼好的車。
小松壓低聲音說:“宏夏建築公司的總裁!文化廣場的項目就是宏夏的工程,這位總裁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視察下工程的進度如何了。”
“嗯。”我點點頭:“然後呢,你叫我出來幹嘛?”
“咱們當保安的要敬禮!”小松認認真真地說:“這是保安公司的規矩,隊長要帶頭敬禮的。”
說話的時候,沃爾沃轎車已經開了進來,四個保安齊刷刷的舉手敬禮。站在旁邊的我只好也舉起手來,做了個標準的敬禮動作。沃爾沃轎車打了聲喇叭算是回禮,沒有做任何停留的駛了進去。小松等人放下手來,都是長長地呼了口氣。我奇怪地問:“至於嗎?”
小松說:“浩哥,你不知道,這位總裁脾氣很怪,每次都要刁難我們一下,不是嫌開門晚了就是嫌敬的禮不夠標準,錢隊長甚至被他打過兩個耳光。我就奇怪了,這麼大的官兒,和咱們小人物爲難什麼?不過這次還好,連窗戶都沒有搖下來就進去了。”
我笑着說:“應該是沒當過官,想要抓住一切機會顯擺一下特權吧?”
“對對對,有道理。”小松咧嘴笑道:“那個總裁非常年輕,長得也非常好看,肯定是哪家的富二代,以前沒當過官,拿咱們老百姓出氣哩!”
“哈哈,哪天要是看他不爽,直接把他拖下來揍一頓,大不了不幹這個保安了。”
沃爾沃轎車在行駛出幾百米後,坐在後排的蘇小白滿臉興奮地說:“孔哥,你看見了嗎?門口那個保安隊長換人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氣息都有些不順暢了。
孔哥就是開車的司機,本名叫做孔立,今年三十多歲,一身結實的肌肉,除了給蘇小白當司機,還兼職做他的保鏢。蘇小白看過他出手,所以非常尊敬他,稱呼其爲孔哥。
“呀,這個可沒注意。”孔立搖了搖頭:“我對這些保安不感興趣。”
蘇小白繼續興奮地說:“新換的保安隊長就是王浩,王浩!”
“吱”的一聲,孔立踩了剎車,轉過頭來瞪着眼說:“哪個王浩?”
“能是哪個王浩?”蘇小白興奮的一張臉紅撲撲的:“就是我做夢都想弄死的王浩!”
“好,咱們現在就去弄死他。”孔立準備調頭。
“別,別。”蘇小白連忙制止:“如果是以前的我,能揍他一頓就很泄氣了。可是現在他在我的地盤上當保安隊長,還不是由着咱們玩兒嗎?我要給他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
“嘿嘿。”孔立憨笑道:“蘇公子,我腦子笨,聽你指揮就好。你讓我打誰我就打誰。”
“呵呵,其實我也腦子不好。不過咱們一會兒去找個腦子好的。”蘇小白眉飛色舞地說:“快點,以最快速度在工地繞一圈,然後咱們直奔北園市第一監獄!”
沃爾沃轎車其實不適合在滿是沙礫的工地上奔跑,但孔立纔不在乎這個,反正又不是他自己的車。他一踩油門,車子疾射出去,蕩起一片煙塵。飛速的繞了一圈之後,沃爾沃轎車再度來到工地門口。四個保安加保安隊長,再次齊刷刷站在門口,朝他們的車舉手敬禮。
車窗貼着黑色的保護膜,蘇小白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而外面卻完全看不到裡面。蘇小白興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仇人,強忍着現在就衝下去的衝動,緩緩地隨着車離開了工地。
沃爾沃轎車飛奔至北園市郊區,孔立把車停在監獄的門外,看着蘇小白隻身走進監獄,門口站着個領導模樣的人點頭哈腰。“蘇公子。”領導諂媚地笑着。
“嗯,我來看看侯聖朔。”蘇小白隨手將一茬錢塞到領導的口袋裡。領導阻撓着,“哎呀,弄這個東西幹嘛,真是的……”但還是收下了,並且帶着蘇小白走進監獄。
“他現在住單間,沒人欺負他,而且吃香的喝辣的,每天還能看電視節目吶。”領導歡快地介紹着,“除了沒有女人以外,他可以享受到一切外面的權益。”
“呵呵。”蘇小白笑道:“如果他想女人了,你們可以給他搞一個,對你們來說不難吧?”
“不難,不難。”領導說:“不過我看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用針刺一個手工布娃娃,那個布娃娃背後寫着‘王浩’兩個字。”
“哈哈。”蘇小白笑起來,他現在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侯聖朔了。
領導將蘇小白引到會客室,讓他在這裡等一會兒。過了約莫十分鐘,一個穿着囚服、高高瘦瘦的人走了進來。他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卻依舊能看到滄桑、憤怒和不甘。侯聖朔坐到蘇小白麪前,冷冷地問道:“什麼事?”
蘇小白微微笑着,像是足以吹化冰河的春風:“過的還好嗎?”
“廢話少說。什麼時候把我弄出去?”侯聖朔陰沉着一張臉,發出野獸一般的氣息。
“大哥,你被判了十八年,現在纔過去不到兩年,你真把我當神仙了?”
侯聖朔站起來就要走,他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哎,哎。”蘇小白連忙叫道:“你不想知道王浩的消息?我現在有個一舉把他打倒的機會。”
侯聖朔站住了,頓了半天,才扭過頭來,咬牙切齒地說:“我更希望親手解決他。”
“你出智,我出力。”蘇小白說:“咱們可以合作,你不是喜歡當幕後主使人嗎?”
聽到這,侯聖朔終於陰陰地笑了起來:“好,你說,王浩現在什麼情況?”
“兩年前,我爸旗下的公司拿下重修城南文化廣場的項目,後來我爸將這個項目無條件轉讓給了一家剛成立不久的建築公司。”說到這,蘇小白微微挺了挺胸,帶着些驕傲的口吻:“這家建築公司的總裁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