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朵點點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手諭,若有所思,道:“我很想去看看,劉清浩準備做什麼--夫君我已經讓出去了,他還想與我商量什麼……”
“我還是不同意你去,太沒有把握,如今他的本性已經露了出來,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殺,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你一個弱女子去了,即使遇到刁難只怕也難以脫身,”劉清睿頓住,看着蕭玉朵,瞭解到她心意已定,又道,“算了,我提前打招呼給京城裡我的人,若是你有什麼閃失,就叫他們幫助你,護你周全。”
這個想法蕭玉朵沒有拒絕,畢竟自己需要一些力量來保證自己安全。
“好了,我先給王爺做膳食,一會兒我們再詳細談。”蕭玉朵叫夏槐看着果兒,自己進廚房繼續做菜。
劉清睿則去了書房,開始幫這蕭玉朵籌劃這件事,給他的人傳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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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因爲突然而至的消息,變得有些索然無味,不過,劉清睿還沒有忘了誇蕭玉朵廚藝進步之類來讓對方心情好一些。
吃過之後,兩人進了書房,密談了好一會兒,蕭玉朵才帶着果兒與丫鬟們離開王府,回了自己住所。
她第一件事就是將林九娘與許美君請過來說話,告訴她們自己要去京城這個消息。
許美君毫不猶豫地一拍桌子,道:“我至今還沒有去過京城,這次正好一起陪你去看看。”
“我也是這個意思,”林九娘隨即表態,“如今皇上忽然招你入京不知何故,我們一起去,遇事也好有個照應。”
許美君猶豫了片刻,忽然拉住蕭玉朵低聲道:“我覺得這件事應該告訴平陽王一聲,若是皇上敢爲難你,平陽王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不,這件事不告訴他,我自己面對,”蕭玉朵立刻搖頭否定了許美君的好意,然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解釋道,“如今誰都知道平陽王對與劉欣蘭這門婚事不願意,若是劉清浩藉着我去逼王爺做什麼事情,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我寧願他完全不知情,也不願意他爲難--我相信可以面對劉清浩的各種陰謀,另外我也不希望你們去,現在京城就是龍潭虎穴,水有多深我完全不知道,你們跟着我去,若是有什麼危險,我一定會內疚的……”
“朵兒爲何這樣說?我們是好姐妹,自然禍福與共。”許美君柳眉輕蹙,非常乾脆打斷了蕭玉朵的話,“不是都跟你說了麼?我沒有去過京城,這次趁着去看看天子腳下是個什麼模樣。所以,你莫要再說見外的話,一會兒我與九娘回去準備一下,明日隨你一起出發。”
林九娘性子比許美君沉靜一些,她思考了一下,問道:“朵兒,果兒要怎麼安置?”
“果兒在家裡留着,還是叫春燕她們照顧着,另外我與江南王說好了,叫他時不時過來照拂一下就好。”
果兒當然不能隨自己去京城,呆在信陽最是安全。
三個女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許美君與林九娘就去準備了。
傍晚時分,小圖回來聽許美君說了蕭玉朵被劉清浩召見入京的事後,立刻來後院對蕭玉朵道:“我也去。”
“你不幫我照顧果兒?”蕭玉朵沒有說叫不叫他去,而是含着淺笑望着他,“果兒可是我的命根子,交給別人我不放心,雖說江南王也說會照看,但你知道果兒與他不親,與你親,所以……”
小圖無話可說了,他很不甘,卻又很無奈地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道:“你這樣說,我還哪裡有選擇呢?只是擔心你,朵兒……”
蕭玉朵輕輕拍了拍小圖的肩,柔聲道:“沒事,最危險的地方也會有很多的機會--平陽王被迫與劉欣蘭議親我心裡萬分不甘,如今賢王也去了京城,正好是一次機會。別爲我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離開之後,你店鋪裡少去也無妨,左右有劉掌櫃與夥計,好好幫我照顧果兒……”
“你放心,果兒一根汗毛也不會少的。”小圖知道這時最好的安排,果兒是玉朵的心頭寶,自己好好保護果兒,也是對她的幫助。
蕭玉朵笑了,低聲道:“你在家不許吝嗇,好好吃飯,有時間多看點書……”
在她眼裡,小圖就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彼此相連,關係密切。
小圖點點頭,有些不自在,便去另外的屋看果兒了,直到晚膳時分纔出來與蕭玉朵還有許美君、林九娘一起用膳。
因爲第二日要趕路,所以幾個人說了不多時話,便各自梳洗安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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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矇矇亮時,蕭玉朵起身開始梳洗收拾,然後去看了看果兒,看着孩子安睡着,便輕輕親了親,帶着不捨離開內院去前院與許美君與林九娘會合。
小圖騎馬送三人到驛館門口,看着她們與趙公公見面,又上了馬車,漸漸駛離自己的視線後,才滿腹心事回到住所--從這一日起,小圖的生活重心便從打理店鋪轉移到照顧果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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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蕭玉朵等跟着趙公公夜晚休息,白天趕路,用了十多日便再次回到了京城。
進城時,天色已晚,蕭玉朵便告訴趙公公,自己先在客棧住一宿,明日再去覲見。
趙公公遂答應了,送蕭玉朵等安頓到了裡皇城不遠的客棧,便回皇宮覆命去了。
三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沐浴更衣,然後才用了一些晚膳。
回到房間,蕭玉朵便給許美君與林九娘做了安排。
“明日我去進宮,你們可以隨便遊玩,到處走走,不過莫要迷路,找不到這裡來,”她將自己能想到的囑咐都說了一邊之後,又道,“等我去探探水深水淺,若事情好處理,沒準我很快就出來,然後帶你們去我們崔家做客,還有去蘇府看我的朋友,還要去找另一個朋友五娘--總之,我們會很忙碌……”
許美君笑道:“知道你朋友多,我們等你,事情一完,我們就去嚐遍所有好吃的,早就聽說京城名吃很多,這回我要飽口福……”
三個女人說笑了一陣,便各自準備休息。
蕭玉朵剛剛尚了牀,便聽的外面一個男聲輕聲道:“朵兒可睡了?”
小丹?!
她立刻聽出了來者是小丹,便回道:“可是小丹?”
“正是,可否休息了?”他在外面很善解人意地問道。
就是休息了,也要起來啊。蕭玉朵心裡暗暗腹誹着,嘴上卻道:“稍等一下。”
她三下兩下穿戴整齊,上前開了門。
站在門前的正是小丹。此時他着一件月白色的圓領紗袍,長髮輕挽,更顯得脣紅齒白,妖嬈嫵媚。
“是不是沒有想到我會來?”小丹一掃之前沉默安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周身華貴的氣質,與淡然而笑的容顏。
蕭玉朵笑笑:“是沒有想到,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聽說了,”小丹不請自進,跨步邁入蕭玉朵的房間,然後回身輕笑,道,“你忘了,我在賢王府上,這京城發生的事,只要我想知道,就會在最快的時間裡知道。”
“是,我知道賢王在這方面的確很厲害,”蕭玉朵給他倒了杯茶水,放在他跟前,頓了頓,便問道,“那件事你可說了?”
小丹就知道蕭玉朵心裡很着急,便輕勾嘴角,拿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放下,緩緩道:“這幾日賢王身體不是很好,我擔心刺激到他,所以還沒有說……”
蕭玉朵毫不掩飾露出失望之色,不過對方說的很清楚,是因爲賢王身體,所以纔沒有說,於是她努力收了收自己的表情,轉而問道:“賢王怎麼了?生病了?”
“是啊,他很少出汝陽,如今來了京城,水土不服了,所以身子一直不是很好,”小丹看着蕭玉朵努力隱忍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道,“你放心,過幾日他轉好之後,我定會告訴他的。”
“那你就多費心吧,你說了之後,萬一賢王有什麼要問我的,我也正好在京城,豈不是一舉兩得?”蕭玉朵看着小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與初見到時的表情截然不同,的確是難得的美男子,心裡便想起了羅敷之事。她很想問問對方,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所以便將話嚥了下去。
小丹神色不變,很爽快的答應下來,又轉而與蕭玉朵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然後他再次輕啜了幾口茶,又道:“你已經與平陽王和離,今後可有何打算?”
“自然是好好生活,等遇到心儀之人將自己嫁出去--不過,這樣的機會只怕不多了,只怪自己當時起點太高,今後遇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並且可以接受我的,可能很難了……”蕭玉朵自然不會與他說自己很不甘心被劉欣蘭毀了自己家庭,此時正準備找一切機會想對方挑戰。
小丹聞言,若有所思,頓了頓,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就像平陽王那樣的?容貌俊美,身份高貴?”
“容貌過得去就好,不要太出色,太出色的男人桃花多,我不喜歡一邊過日子一邊還得滅桃花。男人專情一點是最好……”蕭玉朵看對方問,也就簡單說了說自己的要求,其實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但既然對方問,也不好掃了對方的興,畢竟自己要仰仗對方來與賢王進行初期的溝通。
小丹笑了笑,也不再多問,只是很隨意地聊起了大梁的風土人情,還有京城的一些小吃等。
蕭玉朵也一路奉陪。兩人倒聊得聽愉快。
看夜色深了,小丹才起身告別道:“明日見。”
“明日不知有空沒空,因爲我要進宮面見皇上。等辦完事我去找你聊天。”蕭玉朵起身送小丹出去,很客氣地解釋了一句。
小丹轉而笑笑,沒有說話,只低聲道:“請留步,朵兒,早點休息。”
說完,拱手告別而去。
蕭玉朵看對方離開,便趕快進屋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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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蕭玉朵早早起身,剛收拾妥當,趙公公便來接她入宮。
坐在馬車裡,蕭玉朵望着外面的景色、此時五月,天氣已經熱了,車簾換成了紗簾,外面的景色一覽無餘。
街上的風景是她曾經熟悉的,看見這些宛如看見朋友一般,說不出的親切。
馬車到了皇宮前停下。
蕭玉朵從馬車裡出來,跟着趙公公往皇宮裡走。一個個廣闊的庭院,一垛垛高聳的牆頭,硃紅色的牆與門,金黃色的琉璃瓦,處處昭示着皇宮的氣派。
今日沒有朝,所以劉清浩此時正在御花園與幾個妃子游玩,聽趙公公稟告說蕭玉朵已經在花園外恭候,便道:“叫她去御書房,朕馬上過去。”
所以蕭玉朵被帶到御書房候着。
不多時,便看見一身明黃常服的劉清浩,大步朝書房而來,那神色簡直睥睨一切。
這個傢伙來了,自己要小心應對--蕭玉朵暗暗告誡自己,臉上卻一片平靜。
等劉清浩一進屋,蕭玉朵便上前按照規矩給對方行叩拜禮。
劉清浩似乎心情很好,忙叫蕭玉朵起身,同時道:“夫人不必客氣,你雖與平陽王和離了,但還有‘寧國夫人’的封號。快請起來吧,我們坐下說話。”
蕭玉朵哪裡肯坐,忙說不用了,趁機問道:“不知道皇上這麼着急叫蕭玉朵過來,有何命令?”
“叫你來,自然有好事了,”劉清浩呵呵一笑,坐到書案後賣了一個關子,端詳着蕭玉朵,“夫人雖然成過親,也生過孩子,卻還是這樣的美貌,實在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