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朵與許美君和林九娘關係並沒有收到任何影響,三個人依然每日呆在一起,說話,做夥計,忙碌又充實。
除了與許美君和林九娘呆着之外,蕭玉朵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每隔一兩日去看望一下劉清睿,與他說會話,安慰一下。
不能不說劉清睿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堂堂一個王爺,二十好幾,身邊竟然幾乎沒有什麼女人,所以蕭玉朵不得不懷疑這王爺估計有什麼特殊癖好。所以與他相處時,尷尬很少——在她眼裡,劉清睿已經沒有多大性別區分了。
這日,她帶着果兒又來王府看望劉清睿。
正碰上他沐浴新出來,頭髮溼漉漉的,身着寬鬆衣衫,一副休閒模樣。
“果兒來了?”劉清睿一看果兒正閃着大眼睛望着,立刻蹙了蹙眉頭,對蕭玉朵道,“如此,我還得進去換了衣衫,免得果兒覺得我隨便。”
說完,他真的轉身進去換衣衫了。
蕭玉朵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神經劉清睿,就算迴避也會針對自己好不好,果兒纔多大,他竟然以果兒爲擋箭牌來掩飾他在自己面前的窘態。
很快,劉清睿神清氣爽出來,身着家常的衣衫——一件青色直裰,長髮披散在腦後,神色多少還有憔悴,不過還算精神。
“今日給我做幾個菜吃吧,好不好?”劉清睿對蕭玉朵從來就不客氣,儘管對方並不是有求必應,但他有了想法就要說,並且努力將它實現,所以此時爲了實現這個想法,他嘆口氣,道,“近來食慾不振,都說我瘦了……”
“想吃什麼?”蕭玉朵望着他,立刻問道。
“我想吃閣老餅、松鼠魚……”劉清睿離開開始唸叨自己喜歡的一些東西。
不過,還沒等他說完,蕭玉朵淡淡一句打斷了對方。
“如今王爺心情不好,加上王太傅的事情,所以宜吃素食,肉食之類就先免了。”蕭玉朵手指在桌面上輕點,“閣老餅可以了,松鼠魚就算了。其他幾樣我會斟酌的——總之,會讓王爺吃好的,不過麻煩你給我照看果兒,要求很低,不能哭便可。”
劉清睿忙答應道:“放心,我最喜歡小孩了,果兒對我很好的,不會找麻煩——我是說不會隨便哭的……”
蕭玉朵帶上春燕,去小廚房忙碌,而夏槐戰戰兢兢陪着劉清睿哄果兒——其實自己哄也是可以的,不知道自家主子爲何要讓江南王摻合進來,難不成是嫌他一個人太寂寞?
劉清睿隔着一張幾,打量着另一邊的果兒——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顯得很靈秀,這聰慧的眼眸與蕭玉朵幾乎一模一樣;那纖巧的鼻子,秀挺好看,則與沐雲放無二致;還有那紅嘟嘟的小嘴微微上翹,則是在蕭玉朵與沐雲放的脣形基礎上有了自己的特點,似乎更好看,算得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此時的臉型因爲還小,所以有嬰兒肥,但臉型與蕭玉朵的臉型已經大致相似,想必將來也是一個瓜子臉的大美人。
那麼,她的性子會跟了誰?是像蕭玉朵那樣活潑外向,還是像沐雲放那樣含蓄內秀?
“果兒,你喜歡孃親還是你爹爹?”他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想看看兩人在果兒心裡孰輕孰重,當然,這又是自己一個向沐雲放調侃的話題,因爲一般來說,應該選孃親吧?
誰知果兒之看着他,沒有立刻說話。
“哦,我明白了,你聽不懂我的話……”劉清睿忽然想到對方不過一歲多一些,可以自己出的題目有些複雜,對方的語言也沒有那麼多,所以答不出來。
他自以爲找到了答案,目光正要收回,忽然聽一聲細細的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那紅嘟嘟的小嘴飄了出來。
“都喜歡……”雖然聲音吐字不是很清晰,但足夠他分辨的出。
劉清睿一下來了興趣,又靠前問道:“那你覺得我好不好?願不願意給我做女兒?”
他重複了兩遍,等着果兒的回答,可是果兒每一次都沒有猶豫地搖頭。
劉清睿一頓,自己這兩個問題都用搖頭?那就是自己不好,人家也不願意給自己做女兒?
這個小人精!回答這兩個問題連一個字都懶得說。
“這樣,伯伯帶你出去玩一會兒,好不好?”劉清睿感覺自己不能和一個小不點一直大眼瞪小眼,便打算帶果兒去花園逛逛。
這下果兒倒是出動起來,伸出雙手示意劉清睿抱自己。
劉清睿自然馬上配合,將這個小小的軟軟的身子抱起來。不過,他一出書房,果兒立刻道:“孃親……孃親……”
“哎呀,不去,廚房油煙大,我們去花園玩哈……”劉清睿轉身就往花園去。
果兒一看情形不對,立刻扯着嗓子哭喊道:“孃親……嗚嗚……”
劉清睿滿臉黑線,神色就是一個字——囧。
“蕭玉朵,快來看你家閨女,可不是我招惹哭的啊,是她自己要哭的……”劉清睿趕快先告狀,表達自己的無辜。
……
一炷香之後。
蕭玉朵依然在忙着做膳食,而劉清睿則滿臉無辜抱着果兒站在蕭玉朵身後兩米處——此時,他已經化身男保姆,伺候着果兒小郡主。
而果兒則滿臉開心,咿咿呀呀和他說着話,時不時還指着蕭玉朵,不知說的什麼,總之心情很好。
“據我所知,沐雲放小時候可是很乖的,心眼也少,這果兒難不成要改沐家的門風?”
蕭玉朵聞言,沒好氣回眸道:“王爺的意思是果兒跟了我,從小心眼就多對不對?”
劉清睿呵呵一笑:“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不過我沒說這不好,心眼多也就聰明唄,沒什麼不好……”
說完,他感覺自己很會說話——蕭玉朵正在給自己做好吃的,若不說幾句讓人舒服的話,似乎有些不妥,一不小心惹了對方,撂了挑子怎麼辦?自己還吃不吃了?
蕭玉朵暗中笑了笑,她自然知道劉清睿說這番話的深層原因,怕自己不給他做飯,所以才帶着一絲討好做評價,要是按照他的真實性子,說的話只怕相反,而不是這樣的善解人意。
“對了,你如今怎麼打算?——平陽王已經和劉欣蘭議了親,你要等麼?”劉清睿沒話找話,隨意問道,他知道沐雲放上次來信仰沒幾天,就被劉欣蘭過來追了回去,也不知道此時他們如何相處着。
”如今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正要試試,”蕭玉朵面對劉清睿,自然稍稍有所掩飾,所以也不和盤托出,只說到這裡轉而問道,“如今賢王在哪裡,王爺可知道?”
劉清睿神色有些沉了下來,蕭玉朵的這句問話觸到了他的心事,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道:“賢王已經從汝陽到了京城,據說劉清浩請了他三次,他才‘迫’與無奈,去京城——說是迫與無奈,不如說他迫不及待。”
蕭玉朵不由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回身凝眸,追問道:“他已經去了京城?以什麼身份?”
“輔政王,他以輔政王的身份進了朝堂。”劉清睿此時表情很嚴肅,不過看果兒還在自己懷裡,臉色又不由緩了一些,嘆口氣道,“先皇真的是眼光高遠的人,他一直都在防着賢王,但到頭來還是沒有防住。我以前也不太理解先皇,現在才知道,他看得清賢王的爲人,不管對方表現的有多置身事外——因爲一個有野心的人會從很多方面露出馬腳的,只是我們不太在意他而已……”
輔政王?這個位置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麼?
“不過,據說他以腿腳不方便爲由,不會每朝必去,也不會隨意發表意見——這樣,即使劉清浩再做殺戮之事,他也可以輕輕劃清界限,手段實在是高明。”劉清睿想起了慘死的王太傅,神色有些黯然,繼而嘆口氣道,“朵兒,戰爭就要來了……”
“你準備好了麼?”蕭玉朵目光炯炯,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你放心,如果戰爭必來,我一定盡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劉清睿輕笑一下,輕聲道:“嗯,一直都在準備着呢,我不喜歡打沒有準備的仗,也不喜歡師出無名,等着吧,只怕我很快就被逼到牆角了。”
兩人正說笑着,外面王府管家進來,對劉清睿道:“王爺,外面有京城趙公公,叫寧國夫人出去,說是有皇上的手諭,請寧國夫人立刻進京。”
叫自己立刻進京?!
蕭玉朵與沐雲放面面相覷,彼此從眼眸裡都的讀出了一抹不祥。
“你立刻帶着果兒離開,我出去應付他,你不能進京,我看劉清浩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劉清睿立刻給蕭玉朵拿了主意,叫她快走。
此時,蕭玉朵心情自然很複雜,可是冷靜下來之後,她拒絕了劉清睿的辦法。
“我如果現在不出去,只怕就會當隱身人了,最起碼在劉清浩在位期間,我不能正常出現了,以後都要隱居,果兒都不能理直氣壯出現了,這樣的生活不是我要的,所以京城必須去,”蕭玉朵看了看果兒,思忖了一下,又繼續道,“他這樣光明正大叫我去京城,應該不會公開害我,畢竟我沒有什麼把柄在——還有,剛纔那個歇後語用的有些勉強,我不是雞,是一隻鳳……”
“哦,那就是黃鼠狼給鳳凰拜年,沒安好心。”劉清睿忙糾正道。
然後,兩人一時沉默着。
旁邊的春燕聽到蕭玉朵要去京城,心裡更是感覺擔心,此時不由低聲道:“主子,劉清浩叫你去京城,肯定沒好事,還是要三思而行……”
京城是要去的,但是自己要準備一下,所以她笑了笑,道:“看你們擔心的,萬一是小丹將事情告訴了賢王,他借劉清浩的口傳我去呢?所以不要爲我擔心,我這麼聰明,就是逢兇也會化吉的!你們等着,我出去見趙公公去,等一下就回來。”
說完,她洗洗手對春燕交代了幾句,叫她繼續在廚房幹活,自己則與劉清睿一起到了前廳去見趙公公。
那趙公公在廳里正自在喝茶,順便欣賞廳裡的高檔佈置。看見劉清睿與蕭玉朵進來,忙起身見禮。
劉清睿的臉色不太好看,看着信使,淡淡問道:“趙公公辛苦了,皇兄手諭在哪裡?”
“王爺,皇上的手諭在這裡,請過目。”趙公公恭恭敬敬將劉清浩的手諭雙手奉送,交給劉清睿。
蕭玉朵自然也趁機過來看。
劉清睿打開黃色信箋,劉清浩的字跡映入眼簾——內容很簡單,就是邀請蕭玉朵進京,有事相商,措辭很委婉,具體何事,並沒有說明。
“如果可以,明日我們就啓程,夫人看如何?”趙公公嗓子尖細,面容帶着客氣的笑容。
看來事情可能比較着急,蕭玉朵立刻有了這個判斷。可會是什麼事呢?
不管如何,絕對不會是真的好事,因爲劉清浩的爲人,以及自己與沐雲放的關係,都會決定這次回京所面對的事情,不會簡單。
但不管如何,自己都不能逃跑,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然,自己還有一個僥倖就是,沒準這次真的是賢王的主意呢?!
所以她很痛快的笑笑:“趙公公既然如此着急,那我自然奉陪,明日辰時正,我們就出發。”
趙公公看事情很順利,自然很高興,與劉清睿客氣了幾句,便說去驛館休息,等明日再見面等。
送走趙公公,劉清睿滿腹心事,非常擔心地看着蕭玉朵,確定道:“你真要去?”